雍文十二年四月初八是文帝最宠爱的念公主的及笄冠礼,为此,文帝还特地请来了宗室里如今辈分最高的信亲王妃,已经是他的叔祖母,作为念公主此次及笄礼的正宾,为其加冠笄。
这一天,恢宏大气的德阳殿中,丝竹管弦之乐、高山流水之调缓缓流淌其间。随着乐声缓缓低下,信亲王妃便站了出来,开始念祝祷词,念完后则立于东阶之下,然后是林忆慈作为赞者上前,以盥洗手,于西阶下就位,玉簪挽髻,长衣曳地,神情端庄肃穆,与往日的嬉笑野性仿若截然不同的两人。
这时,念公主身穿一件镶红边的缁黑采衣,长发松松束于后背,不紧不慢地走向德阳殿的中间,面向西而跪坐在冠者席上,低眉敛目。
林忆慈连忙执起放在托盘上的象牙梳,象征性地在念公主的头上梳了几下,然后放回托盘,转身退下,又换成信亲王妃起身走过来,盥手后接过有司捧着盘子上放的器具,开始为她梳头加笄。
完成后,彼此作揖谢礼。
念公主便退了下去,不多一会儿,又换上了窄袖的白色襦裙,展于于众宾客之前,然后面前父母,行正式拜礼,此为第一拜。
又是更衣,上妆,再次作揖见礼,如此再反复两次,由典雅端重的曲裾深衣到雍容大气的大袖礼衣,配上华丽璀璨的嵌珠金凤钗,三拜礼成,示意着女儿已是成人,可以出嫁人妇,生儿育女,走进另一段新的人生。
另一名赞者便是一个月前及笄封了怀阳郡主的悠郡主,她端庄肃穆地捧上醴酒,信亲王妃走到念公主的面前,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念公主行礼,双手接过醴酒。
林槿挺着八个月的孕肚坐在上首,此刻看到这里,眼眶一红,一晃眼十五年过去了,她的长女也已经长大成人了,行完及笄礼,就代表她已是成人,不久就要嫁与他人,轻易不得相见。
此时,念公主已行完礼节,正朝主人席跪拜而下,准备聆听父母的教诲。
文帝看着女儿,十五年前甫出生的小小一团,恍若仍是婴儿,不料一转眼,竟已是亭亭玉立,疼了宠了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是不日要嫁做人妇,心中不舍,可仍是说道:“我儿今日成人,望日后娴贞淑惠、性顺柔婉,谨遵女子本份,相夫教子,莫再任意恣枉。”
林槿淡然一笑,接口道:“只望我儿日后顺心遂意,一生无忧。”
念公主抬头,展颜一笑,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伏身拜下,而后起身一一向正宾信亲王妃、赞者林忆慈、怀阳郡主、有司以及宾客纷纷行礼言谢。
不管来客们心里对此次及笄礼的规模之盛大有多惊诧,脸上皆是微笑以对,随后,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张馈上前拿了两份圣旨上前,先拿起其中一份圣旨,展开念到:“朕之嫡出三公主念,今日成人,特赐尊号为华阳,封地为江南武陵一郡,钦此。”
待新鲜出炉的华阳公主接旨后,张馈又展开另一份圣旨,道:“华阳公主娴贞淑惠,性顺柔婉,与宣国公世子顾锦洛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今赐婚华阳公主与宣国公世子,钦此。”
一份圣旨,就将林忆慈的大嫂人选落定,不过顾锦洛如今不在京中,想要成亲,估计还得等西北的战事落下帷幕之后了。这一等,少说还得两三个月,不过华阳公主是文帝最宠爱的公主,文帝也是不会让她早嫁了的。
而西北那边,这半年来是频频传来捷报,经过这将近半年的征战伐略,西北如今已经是攻下了西北关外四大部落之中的西凉国、伊利汗国以及吐鲁番汗国三个部落,文帝已经下旨将新纳进大雍疆域的西北一片土地合并,改称为新疆。而如今的四大部落中只剩下一个西陵国了,而西陵国是西北关外四大部落之中最大的一个部落,生生等于另外三个部落国土的总和,且西陵国国王生性狡猾,擅用诡谋,用兵也有一套,一时之间,也难以攻下。
而在与伊利汗国等国的征战中,除了恕亲王冒尖不断得到主帅林槟的夸奖之外,还有顾锦洛的名字也是频频出现在西北的捷报中。
恕亲王的身上留着林家人的血,骨子里天生就有林家人的骁勇善战,“出道”虽然不久,年纪也轻轻,但在西北军中已经逐渐获得将领将士们的认可。而顾锦洛却的的确确就是林家的儿子,虽然被过继到宣国公府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更是由其父林桓手把手教出来的,的确有几分林桓之风,小小年纪就升任了指挥使镇抚,还能领着五千人马打败了伊利汗国一支一万人的兵马,真是不可小觑。
而此刻西北边疆的战事却越来越白热化。西陵国此战已经是倾尽全国之力在抵抗大雍了,又因为西陵国王擅用诡计和毒,西陵国一直久攻不下。
为此,恕亲王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恕亲王道:“西陵国把所有的兵力都用在支持战事上,其后方的王城肯定没有多少兵力。我们何不派一支军队,直入西陵国的王城,让他们屁股冒烟?到时候西陵国王一定会带兵回转去救自己的王城,毕竟王城可是一个国家权力的中心。倒是我们的军队再攻打西陵边境,就可一举拿下了。”
林槟摇摇头,道:“殿下说的是一个好办法,臣自然也想过。但西陵国的王城与边境隔得实在太远,要想过去王城,必须要从旁边溜过去。但如今西陵国的兵力在边境处筑成一道墙,一来大雍的兵力难以过去,二来要想突然进攻他们的王城,那去的时候必然要神不知鬼不觉,那便不能带大量的兵力过去。万一被发现,容易被边境的兵力集体截杀,到时候大雍的军队支援不上,对冒险过去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危险。”说着一副“你还太年轻”的模样跟恕亲王道:“你以为西陵国敢将所有的兵力派往边境,而不怕后方着火是因为什么,必然是有所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