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拉州围场距离承德避暑山庄不过半日路程,因此既然平帝带着成昭容、音贵人去了图拉州,消息还是很快都能传回来。
平帝走后,最不快的就是高贵妃了。她是泳皇子的养母,平帝带了年仅五岁的泳皇子去秋狩,却没带她这个养母前往照顾,高贵妃自然觉得屈辱得紧。林忆慈倒是照旧过自己悠闲的日子,带着三个女儿在承德山庄里四处玩乐,过得好不快活。
高贵妃看在眼里,心里自然不平衡得紧:“皇上素来宠爱皇贵妃姐姐,怎么这次却只带了成昭容和音贵人,却叫姐姐留在承德里?”
林忆慈笑着道:“图拉州围场的帐殿,自然没有山庄里住得舒坦,四皇子已经九岁,肚子去图拉州围场也能照顾好自己,更何况与本宫而言,图拉州不过是伤心之地罢了。”这次北庆是有使臣来了图拉州,可是安然却没有来。
高贵妃轻哼了一声:“皇贵妃姐姐慈母之心,固然是好,可也得小心了,别叫那两个狐媚子迷惑了皇上去,倒时候姐姐哭都来不及呢!”高贵妃口里的“两个狐媚子”,自然是指成昭容和音贵人了,这两位都是姿色过人之辈。
林忆慈温吞吞道:“顶多大半个月,皇上就会回来了,贵妃何必如此介怀呢?咱们过几日清净日子,难道不好吗?”
高贵妃不咸不淡道:“舒妃自打进宫,便深受皇上宠爱,过几日无宠的日子,竟能当做清净日子享受。”
林忆慈笑而不答,近年来高贵妃的圣眷越来越稀薄,酸劲儿也就越大。其实平帝在女人上素来嘴刁得很,年纪大的嫔妃都会渐渐失宠,若是性子乖觉的,譬如杨德妃,还能保有几分平帝的稀薄恩宠,可若是高贵妃这样的,皇帝自然懒得将就。
几日下来,从图拉州传回消息。成昭容似乎染病了,连日来都是音贵人侍寝伴驾。这就叫林忆慈不解了,成昭容之前说要称病,让她一人陪伴平帝。如今竟是把平帝让给了音贵人,还真是叫人有些费解啊!
林忆慈眼底幽深,成昭容让出侍寝机会……难道是她有不能侍寝的理由吗?若说是病了,林忆慈是怎么也不信的。成昭容是蒙古人,那身子骨可比宫里的嫔妃都好多了,更何况图拉州围场可以说是她的老家,水土不服自然不可能。
如此一来,莫非成昭容……
林忆慈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猜测,可又觉得不大可能。等到图拉州秋狩即将结束的时候,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了回来:成昭容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这下子可叫行宫里几个嫔妃惊呆了眼球,成昭容竟然有孕了?心中的猜想成了现实,林忆慈先是觉得不可能,转念一想,一个半月的身孕,细细算来,便是刚来承德避暑山庄的时候怀上的。那段日子,成昭容几乎可以说是专宠了,平帝又正值盛年。成昭容的身子又没问题,自然很可能怀上。
如此一来,成昭容早先要称病让她独自陪伴平帝,便可以解释了。
只怕在避暑山庄的时候,成昭容就发现自己有孕了,刚刚怀孕的事后,胎相正是最不稳当的时候,的确不宜侍寝。否则以成昭容的性子,怎么可能突然如此贤惠了?
若她怀孕了,自然一切就合理了。
御驾回到避暑山庄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这一日天气不是很好,正窸窸窣窣下着冷冷的秋雨,天色乌压压暗沉,也不晓得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可高贵妃却派人来传话,说邀请她一起结伴去延薰殿看望有孕的成昭容,自然了,令昭仪、音贵人等也会同去。
怀孕这种事儿,自然做不得假。成昭容就算有胆子,也没那个本事。其实林忆慈原不想掺和成昭容有孕之事的,可是照规矩,少不得要去应应景,否则被人说成妒忌,可就不美了。便吩咐宫人们好生看护着凌波殿里的公主皇子,自己乘坐暖轿,悠悠哉哉去了。
延薰殿中,倒是热闹,此行伴驾的嫔妃全都来了,倒是热闹得紧。成昭容气色倒是红润,果然的身子骨好,走了大半天的路回到避暑山庄,竟然一点疲色都没有,反倒是精神头十足,眉眼间也难掩喜色。
林忆慈带了些绸缎衣料来相贺,高贵妃、令昭仪、音贵人送的礼物也是大同小异,都是些不容易动手脚的东西,吃食、药材、胭脂水粉这些都一概不送。
成昭容穿着一身鲜亮的银红色的华服,身上还特意披了个厚实的宝蓝色缂丝八团青鸾斗篷,头上亦是金银珠翠玲珑,打扮得异常鲜艳华贵,喜气盈盈。见了林忆慈和高贵妃,成昭容笑着给两人分别见了个常礼:“两位姐姐都来了,快请上座。”
对令昭仪,成昭容则见了平礼,音贵人等低位嫔妃则需上前给成昭容请安。
众人都坐定了,成昭容才笑着道:“今年的图拉州狩猎,收获很是丰盛呢!等鞣制好了,六宫姐妹们都能分得不少皮子。”
高贵妃面色冷冷的,扫了成昭容一眼:“成昭容有了身孕,自然什么好的皮子,都紧着你了。”
面对高贵妃这不客气的话,成昭容却是笑容温吞,一点不见生气,她徐徐道:“妾即使有了身孕,自然还是越不过两位姐姐去。”
音贵人这时候笑盈盈开口了:“昭容娘娘出身高贵,如今又有了身孕,妃位上又多有空缺,只怕是马上便要封妃了呢!妾要恭喜娘娘了呢!”
成昭容眼底跳跃出几缕得意之色,但却很快收敛了下来:“封不封妃,还得看皇上的意思,贵人这个时候贺喜,还早了些。”
可高贵妃脸却黑沉无比,一想到成昭容很快便要母凭子贵,和她平起平坐,成昭容心里便不平衡了,她服侍皇上这么多年,才不过是一品妃位,成昭容才进宫才不过两年,小小狐媚子,竟然也要封妃了?
高贵妃便冷笑道:“成昭容有自知之明就好,皇上不允,出身再高贵,生再多的孩子也是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