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待好长乐宫的事后,林忆慈立即赶去了安乐宫,到了后,发现杨修仪竟然也在。经过一番闹轰轰的见礼,林忆慈才有时间细细打量着站在大厅中间的蓝婕妤。
真不愧是能让平帝独宠了几个月的女子,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五官精致,瓜子脸,柳叶眉,一双盈盈杏眼却透着清幽出尘的味道,跟严容华的神韵竟是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一股飘逸的感觉。单论气质,严容华还是少了那么一点味道。
蓝婕妤低眉敛目,水蓝色的水袖拖曳至地,双手交叠身前,仪态端庄清冷,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对于众人或幸灾乐祸或疑惑或暗喜的眼神不为所动。
高贵妃自是坐在主位,先打量了蓝婕妤一下,却是转头对坐在她旁边的林忆慈和江贤妃道:“皇贵妃姐姐,贤妃妹妹,想来你们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林忆慈微微点头,道:“多少知道一些,这不,我刚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听说是严容华不小心跌到了荷花池里面,受了惊吓,竟是落了胎,可是真的?”
江贤妃亦道:“我听到的跟皇贵妃姐姐说的差不多,事情经过倒底是怎样的?”
高贵妃半嘲弄似的挑高一眉,道:“严容华身边伺候的宫女口口声声说是蓝婕妤亲手推严容华下水的。不管是哪边的宫人来说,怕是会不公允。正好,杨修仪当时也在场,就让修仪妹妹身边的宫女来重复一下事情的经过吧,也免得让人说本宫处事不公。”说着,还特地朝蓝婕妤看了一眼,眼中深藏嘲讽。
杨修仪点了点头,对跟在她身后的宫女说道:“烟儿,你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再说一遍吧。”
那个叫烟儿的宫女长相甚是清秀,态度倒也大方坦然,先是干脆地应了一声:“是,主子。”然后才走出来,恪守礼节地在蓝婕妤的稍后方站定,对诸位宫妃行了一个万福,这才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今日杨修仪午睡醒后,见日头已是微斜,便起了去御花园散步的心思。因正值七月伏夏,正是荷花开得最美的时节,于是一行人刚走到荷花池附近,杨修仪打算去池边走动一下。不想他们刚走到池边,就看到严容华和蓝婕妤站在水池旁边说话,杨修仪正准备走过去打声招呼,却看到严容华突然急急转身就要走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人没走成,反而摔到了池子里。
当时所有人都吓懵了,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蓝婕妤,在她的高声呼叫下,很快就有几个会水的太监跳进了荷花池,将在水中不断挣扎的严容华救了上来,并且第一时间就送回了安乐宫,还宣了太医过来。可惜严容华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保不住,就这么落了胎,太医尽力救治,也只能保住严容华的性命,但是严容华以后在生育上怕是不易了。
听完了烟儿的话,高贵妃开口就道:“这么说来,你并没有看到蓝婕妤推严容华下水了?”
烟儿福了福身,道:“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等离严容华等人还有一些距离,所以并没有看清楚严容华是如何落水的。只知道严容华和蓝婕妤本来是好好的在说话,可是严容华突然变了脸色,然后,就是严容华掉进水中了。至于个中详情,奴婢实在不敢妄言。”
高贵妃“恩”了一声,看向站在厅中的女子:“蓝婕妤,这个宫女说的可是实情?”
蓝婕妤微微敛袖道:“回贵妃娘娘,是事实,并无半点虚假。”
高贵妃听了,先是让烟儿退下,接着又问:“可是严容华身边的宫女柳倩,却对本宫说是你亲手将严容华下水的,这是她亲眼所见,你有何解释?”
蓝婕妤镇定地行了个礼,道:“妾当时离严容华尚有两臂的距离,这一点当时在场的宫人们都可以做证。妾自从有孕以来,一直谨遵太医的嘱咐,轻易不敢靠近朝湿滑的地儿走去,所以在跟严容华说话那会儿,妾担心路面湿滑,便一直站在那盆金盏菊旁边,再过去,才是严容华站的地儿。妾并不认为,妾会在得知自身怀有龙裔的情况下,还不顾自身安危,越过那盆金盏菊,去推攘严容华。”月前,太医诊出蓝婕妤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此刻,蓝婕妤一说完就跪了下来,“请贵妃娘娘明察。”一席话说下来,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就连杨修仪也忍不住插嘴道:“严容华和蓝婕妤之间,隐约是隔着一分金盏菊。”
秦德妃放下手中的团扇,笑道:“蓝婕妤正怀着孩子呢,跪来跪去对身体不好,快快起来吧。”
蓝婕妤没有动作,还是林忆慈发话“起来吧,仔细别伤了身子”后,才慢慢地站起身来。气氛有点僵硬,高贵妃脸上已经没了笑影儿。
江贤妃见状,不得不出来打圆场:“既然是严容华的宫女说亲眼看到蓝婕妤动手,不如叫那个宫女出来当面对质,皇贵妃娘娘以为如何?”
林忆慈道:“双方各执一词,杨修仪的宫女也看得不清楚,还是让那个叫柳倩的宫女出来,大家当面把话说清楚。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若是彼此有了误会、弄得生分那就不美了。”
蓝婕妤抬头看了林忆慈一眼。江贤妃和杨修仪亦说这个主意好,高贵妃见大家都这么说,便朝大宫女涟潇扬了扬下巴:“叫那个柳倩出来回话。”
不等涟潇回话,一个太监突然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手中似乎拿着一张纸,看得高贵妃等人皱起了眉头。只见那太监形色狼狈地跪倒在地,道:“贵妃娘娘,不好了。柳倩、柳倩,在她的屋里,悬梁自尽了。”平地惊雷,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给本宫查!”高贵妃第一个有了反应,她重重地一拍桌子,震得案几上的茶杯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溢出了些许黄褐色的茶水,“自尽?她以为自尽事情就完了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难道她觉得这样本宫就不会追究了吗?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