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已经相当于半废,后宫的权利和圣宠博弈基本上就在瑞皇贵妃、高贵妃、秦德妃及江贤妃等人中展开。
此次平帝回宫,竟隐隐有了专宠于于一位名不经穿的严采女的趋势,严采女更是被平帝越级晋封为严容华。不过这严容华极少出自己的宫殿,林忆慈又不让众嫔妃去她那儿请安,高贵妃等人又不够格,是以谁也没能一睹这两位宠妃的风采。
只是没人想到,严容华第一个对上的人,不是一向气势凌人的高贵妃,却是众人眼中温柔解意的瑞皇贵妃。
此时,林忆慈正站在精美的回廊之下,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意,右手挽了挽左臂上快要下滑的淡粉色织绵披帛,内罩一袭浅粉的曳地襦裙,看上去飘逸非常,冰心等伺候的下人跟在她身后,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符玲被送回承阳侯府,这段日子,安然性子变得愈发古怪,不听人劝。今天在御花园里头玩疯了,嬷嬷和宫女们怎么都哄不了她回来,她们无法,只得报到林忆慈那儿,请她亲自示下,所以,林忆慈这才亲自带着人出来寻女儿,只是没想到会在途中遇到近来的平帝新宠严容华。
“娘娘,那是住在安乐宫东配殿的严容华。”
“哦?”林忆慈不动声色地应了一下,神情不变地打量着眼前的宫装女子,只见她容貌清丽,身段妩媚,眉眼间一片冰霜,神情孤傲,肤色白皙,看上去仿佛是个冰雕成的美人儿。这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这是肯定的,平帝可没心思收藏无盐女,无论对哪个男人来说,选择女人的第一要素就是要有过人的容貌。
不过她还是有点意外,在她的想法中,本以为新得平帝喜欢的严容华应该是个妩媚风流的艳色美人,毕竟高贵妃就是这一类型且得皇帝宠爱多年,却不想严容华的美却是完全跟高贵妃相反。
林忆慈的眼光轻轻飘到严容华身上,只待这位冰美人行完宫礼,就可以离开了。严容华抿了抿粉色的唇,在身后宫女的轻扯衣袖下,神情依然冰冷,只是侧过身子让到一边,福身道:“容华严氏参见皇贵妃娘娘。”
冰心眉头一皱,玉壶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脸上闪过一抹惊异,随后两人齐齐看向林忆慈,而她们身后的其他宫人和严容华身后伺候的人,瞬间变了脸色。严容华似乎没有察觉到周围骤变的气氛,仍是保持着那个孤傲的神情不变,平静地直视前方,看上去并不怎么担心瑞皇贵妃会向她发难。
林忆慈则是挑了挑眉,眼前这副场景,真是熟悉得让人叹息,还是说所谓的“才女”都免不了这种孤芳自赏的傲气吗?“容华进宫快三年了吧?如何参拜宫礼,还没学会吗?”这是对伺候严容华的宫人发问的。
其中一名宫女脸色一白,跪下道:“回皇贵妃娘娘,小主的宫规礼节是由嬷嬷们负责专门教导,自然是学会的。”
冰心意会,上前一步代自家主子发问:“既然如此,那我问你,正四品容华,见到皇贵妃娘娘,该行何礼?”
那宫女身体一抖,颤声道:“按,按规矩,该……该行跪拜之礼。”
严容华听了宫女的回答,眼中不由得浮上一层难堪和怒色,神情不再像刚才那般孤傲无畏,反而添了几分烟火气。这时,冰心对她一行礼,恭敬道:“容华小主,还请您先向皇贵妃娘娘行了跪拜之礼,以免坏了宫中规矩,日后主子们问起来,奴婢们和教您宫规的嬷嬷们可不好回话。”
严容华嘴唇一动,想说什么,却是看到了贴身宫女递过来的眼色,还是咽回了要到嘴边的话语,可是仍然沉默地不语不动。
冰心见状,还想继续说下去,林忆慈见了,直接就道:“给我传当初教严容华宫规礼仪的嬷嬷们过来,我倒要问问,教导宫嫔规矩的差事,她们是怎么当的?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在呢,居然也敢这般慢怠,真是反了。冰心,一会儿找到大公主之后,别忘了提醒我去养心殿转转。好些日子没找皇上说话了,怪想念他的。”
冰心福身道:“是,主子。”
此话一出,跟着严容华的宫人们集体唰唰地跪了下来,嘴里道:“奴婢们该死,请皇贵妃娘娘饶命……”真要闹大了,找上皇帝,严容华如何不好说,但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们绝对逃不过处罚,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严容华再也维持不了脸上的高傲,双手紧握成拳,然后平了平心气,缓慢地跪拜在地,伏身道:“妾容华严氏见过皇贵妃娘娘。”
林忆慈这才淡笑地看向严容华,道:“容华妹妹的礼节还是不错的,这跪拜之礼倒是行得一丝不错,可见当初是下了苦功的。既然是花了心思的,可别浪费了,该好好护着才是,妹妹说是吗?”
“谨遵皇贵妃娘娘教诲。”严容华低头说道,泛白的指尖用力地揪着袖中的纱衣。这就是地位不同带来的差异,只因为林忆慈的品级比她高,就能肆无忌惮的当众给她难堪。今天的当头一棒,让严容华从“盛宠”的花团锦簇中醒了一半,可是想到前两天平帝跟她说过的话,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
“起来吧。”林忆慈见该说的话都说了,便随意抛下了一句话,抬脚就走,身后的宫人们自动自发地跟了上去。虽说以权势压人是不厚道且从来都是被人惨骂的一方,不过林忆慈得承认,这种感觉,真心很痛快。
走远后,冰心小声地对林忆慈说:“主子,奴婢听说,今儿皇上翻了严容华的牌子,万一她跟皇上提起今天的事儿……”
林忆慈想起严容华方才的眼神,这九年来的深宫生活,这样的眼神她见过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于是道:“没有万一,她一定会跟皇上说的。”
冰心一惊:“那……”
林忆慈却丝毫不担心,道:“无碍,一个小小的容华罢了,皇上不会因此拂了长乐宫的面子。”
“娘娘英明。”冰心放下心来,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