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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霍邑之战(二)

宋洛生接过侍卫牵来的追风驹,左脚一蹬,右脚一跨,利落干净的跨在马上,又接过一杆亮银盘龙戟,身后八名随身侍卫也随即上马。他用戟一拍马臀,随大队向东城门驶去。

他纵马来到东门,见宋老生已带着自己的亲兵站在那里,其他六团的偏将及侍卫也均已到来,似乎之差自己这一团了。他慌忙下马,将马缰扔给侍卫,同左副将王彭、右副将皇甫贯,三人匆忙向前跑去。

宋老生见他到来,眼角撇了他一眼,鼻中哼了一声,说道:“诸将听令!待大军集结完毕,随我出东门,迎战叛军李渊!听!听到没有?那李建成小儿,此时还在城门外叫嚣哪!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哈哈哈!”众将听完均是哈哈大笑,只有宋洛生一人低头不语,未漏喜色。

他微微扭头,向城内方向瞥去。只见枪戟森立如林,人马络绎如川,前后各军连绵不绝,城墙上下传令兵到处飞奔,各色旗帜遍地飞舞。这只大隋精锐军,大部均身披亮银明光甲,放眼望去,宛如一道道银色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汇到中街之上,渐渐的整个东门一侧,被银色渲染了。在他们之间,竖着一面大旞旗,上面绣着斗大一个“宋”字,一侧的小字写着“大隋虎牙郎将宋老生”,迎风一吹,招展飒飒!四周充耳的主旋律是“哐哐”的脚步声,仿佛震的周围的房屋都在细细落土,甲胄摩擦之声,刀剑碰撞之声也是阵阵不断,还不时夹杂着各级将官的呼喝之声。在万里无云的阳光之下,甲胄刀枪射出不寒而栗的冷光,这一幕肃杀雄壮的景象,给人一种透心的凉。李霄羽在宋洛生的大脑里听着看着,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场5D电影!

宋老生又道:“青缨团,紫缨团你们两团为前阵!太岳团为左阵!洪洞团为右阵!汾西团,黑缨团,素缨团随我为中阵!如遇大战,看我令旗示下!走!各将上马,随我先一步出城,会会那李建成小儿!看他还骂不骂的出来!传令各团向东门外集结。”众将听完哈哈大笑,纷纷向自己的马匹走去,随即又命人,各自去传达军令。

宋洛生边走边道:“王彭、皇甫贯,你们去吧!我自虽大将军出去!”两人抱拳,慌忙去牵自己的马。突然宋洛生又压低声音说道:“回来!王彭!此次出战凶险万分,你领着我们嫡系四个重兵营给我死守战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后退,违令者斩!皇甫贯!你率三个轻兵营,给我压住阵角,远攻和督战后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进攻和后退,注意那两个新兵营。都听明白了吗?你们只记住一点,一切听我的命令示下,大将军那边我自会担当,你们不用担心!”

王彭和皇甫贯相互对望一下,王彭有些不知所措,皇甫贯眼珠咕噜转了一下,疑惑的问道:“大哥!何意?为何如此说?”

“是啊!大哥!什么意思?你今日怎么和往常不太一样。我老彭刚才就感觉到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今次怎么老是嘱咐这些?”王彭也急忙问道。

宋洛生满脸严肃,怒道:“休要多问!记住我的话!去吧!”两人不再答话,对望一眼,匆忙驱马向大队驶去。

……

东城门被几个士兵吱吱呀呀的推开,随着哗啦哗啦的铁索声,吊桥也放了下来。宋老生带着二十骑亲兵,和身后的七个偏将及他们的随从,纵马向李建成奔去,后面紧随的便是他的护旗队和几面大旗。接着就是如洪流般的银色士兵,像泉水一样从城门里涌出,有条不紊的向城门外两侧展开。

宋老生一马当先,身后是二十几个亲兵和他的大旗。七个偏将也紧随其后,排成一排,身后和两侧是他们各自的亲兵卫队,也各自举着自己的团旗。宋洛生左侧是骑黑马,穿黑甲,提着大刀的陈鸿熙,是黑缨团的偏将;右侧是骑棕马,罩金甲,拿马槊的韩立川,是青缨团的偏将。

宋老生距李建成十于步驻马,大笑道:“建成小儿!你骂够了吗?老夫来了,还不快叫你爹过来答话!你胆子还不小!见我过来还不跑?哈哈哈!”

李建成勒马打了个转,举槊一指,骂道:“老匹夫!休要猖狂!唐公就在我身后,有种你自己上前去说!没种就开城投降!我爹和我说了,只要你开城投降,可饶你不死!”

宋老生听完哈哈大笑,说道:“建成小儿!看你毛还没长全,就说此大话!也不怕让人笑死!让我开城投降,凭什么?就凭你这十余骑,还是再加上你爹那三骑。”

李建成大吼一声:“就凭我这手中槊!”说完,双手持槊,双腿一踹马腹,一个疾驰向宋老生刺来。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李建成向前刺来的槊,被一大刀架开。李建成慌忙驻马,向右侧打了一个大圈,回到原点。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宋老生身后一偏将,持刀上前,将他的槊架开。见那偏将头戴黑缨盔,身披乌油甲,坐下一匹黑鬃马,提着一杆金背大花刀,在原地打转。宋老生捋着胡子,冷笑一声,也不答话。他想故意消耗时间,好让自己的兵马在城下摆开阵型。就算叛军大队前来,也能拖住李渊父子。给南面军时间,拿下叛军南寨。说不准还能让骑兵包抄,可以轻易的俘获李渊父子哪。

李建成勒马,吼道:“我槊下不杀无名之将!你乃何人?”

那偏将说道:“曲卧县鹰扬郎将,陈鸿熙!现为宋帅麾下黑缨团偏将!”

李建成嘴角一撇,笑道:“小小一个偏将,也敢在此猖狂。拿命来!”说完纵马向他冲去。

李建成纵马飞至,见他进入槊的范围,双手紧握槊杆,照着他的面门刺去。陈鸿熙见状,右手提刀便挡,当的一声,崩开他的槊尖,大刀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弧,大喝一声“杀”,右手为轴向前一推,左手握尾向后一拉,借着马力,刀刃横着向李建成的脑袋削去。李建成见状埋头避闪,只听嗡的一声,花刀从后脑掠过,两人双马一错,拨马对望。

李建成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这偏将有两下子,自己太小视他了,差点脑袋搬家。他不仅截住了自己的一槊,还反击回来。陈鸿熙看着他,也是心中砰砰直跳,刚才那一槊,不仅快而且狠,要不是自己手快,提刀将其崩开,脑袋早已被刺穿,虎口震的还有些发酸。

李建成一夹马腹,端起金槊,又向他奔去。进入范围他举槊便劈,陈鸿熙举刀便挡,当的一声,槊刃被架在刀柄上,两人均驻马较劲。较劲片刻,突然李建成将槊抽开,向他的小腹刺去,陈鸿熙身体向后一拧,向右一避,槊尖顺着他的甲衣,崩出一道火花,并发出尖锐的刺耳之声。还没等陈鸿熙反应,李建成又顺势用力向右一带,想将其挑于马下。陈鸿熙平衡不稳,也是突如其来,更是力道偏大,被李建成挑飞,不过他那肯示弱,将槊尖加在腋下,用手盘住,顺势也将李建成带了下来。

砰砰两声,两人均坠下马来,摔在了地上。两人顾不上身上的灰尘,迅速站起身来,李建成很是骁勇,没等他反应过来,用力将槊往回一抽。陈鸿熙反应一慢,竟然被他顺利的将槊抽去,右手手掌也被槊刃,割的鲜血淋漓,呛的一声,他拔出横刀与其对峙。李建成大吼一声,举槊又向他冲来,陈鸿熙也拿刀迎击。两人你来我往,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不时的发出暴喝之声,以震声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但明显陈鸿熙有些出于劣势。

几个回合,两人错开,盯着对方。陈鸿熙方才也捡起了大刀,双手拿刀横在胸前,掌中鲜血顺着刀杆流下,将刀刃染红,鲜红的血珠,顺着刀刃滴在了黄土上。李建成用槊拄在地上,略略低头,呼呼的大口喘气。虽然技法要比陈鸿熙强很多,但明显体力没有他好。两人均是在以命相搏,在小歇的时候,也是在目光相争,仿佛都在想如何斩杀对方,但又知对手不好对付。

突然一传令兵纵马从南边跑来,压低声音向宋老生道:“禀!大将军!常达将军先锋队,发现从寨中冲出一千余骑,正向东面驶来,现叛军南营是空寨。常达将军已令南军大队向其追赶,在向东面靠近。”

李建成见有传令兵向宋老生跑来,突然大喝一声“死吧!”,向陈鸿熙冲去。他举槊便刺,陈鸿熙扭身向右一闪,正欲提刀反击,突然余光发现,一黑色物体向后脑扫来,跟着后脑一阵剧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原来是李建成虚晃一槊,用槊尾当棒,用力打在了他后脑上。李建成来不及补刀,手拿槊头,槊尾拖地,迅速的向自己的火骝驹跑去,样子极其狼狈和滑稽。心念,装碧装到头了,此时不跑,小命就要搁这了。

他纵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槊头一拍马尾。那火骝驹如离弦箭,前腿一扬,猛地向后一蹬,带着李建成向东面驶去。

众人均在欣赏李建成表演,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宋老生表情一怒,呛的一声,拔出宝剑,向前一指,暴喝道:“给我抓住他!众将随我诛杀叛贼!”说完便纵马向前驶去。众将如梦初醒,立刻紧随其后。

宋字大旞旗向前倾斜,也紧随其后。一传令兵迅速抓起一杆老虎旗,不停的左右晃动,接着就是如雷一般的战鼓敲得砰砰作响,连绵不绝,鼓点越敲越快。银色洪流突然一顿,一道银色波浪从前军直传后方,银色洪流迅速向前移动,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轰跺脚声,宛如一大片长方形的银色云朵,整齐的向前移动。很快两道白棕色的支流,从银色云朵后方绕出,犹如一把铁钳掠过银色云朵两翼,直逼向前,是宋老生的素缨团骁骑。刚才他们已得到将令,只要虎旗一动,立刻绕到前方,包抄李渊父子这几十余骑,将其斩杀。接着两段白棕色的支流,头部一段脱离后方支流,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驶去,是素缨团的左右轻骑兵。

宋洛生并没有着急向前冲去,他立刻下马,将陈鸿熙扶起,说道:“陈将军怎么样?不如回城吧!剩下的事有洛生哪!”

陈鸿熙站起身,晃晃脑袋,脱下头盔,好一顿揉搓后脑。用鲜血的右手在空中晃了晃,咬着牙道:“屁!说的什么鬼话!我走了,我的黑缨团怎么办!你且快去吧!告诉大将军我无碍,我随后便到。”说完身后一个侍卫,慌忙扯下一块黑布,帮他包扎右手。

宋洛生见他无碍,无奈的点了点头,一跃上马,向他一抱拳,纵马向前驶去。

李建成纵马狂奔,很是狼狈,几十骑被万余大军追赶,也很是奇葩。耳边不停的传来嗖嗖的箭声,全身紧紧的埋在马背上,随着马的脚步不停的上下颠簸。身旁这十几骑侍卫,也是各个趴在马背上,撅着腚仅顾逃命,连回射都没有。身后不时的传来惨叫之声,显然是有人中箭落马,他根本顾不上看后方还剩几人,只顾纵马向前狂奔,知道这时候要是中箭,不死也残废!他更在乎的是前方的父亲。虽然父亲跑的更快更远些,但他身边只有两骑侍卫。可没有自己身后,这么多人可以挡箭!心想,玛德!二弟这计策就是让自己来送死的!他自己怎么不来!让我和父亲做饵,他也能狠得下心!不过话说回来,父亲跑的比自己还快!看来也不是盖的!火骝驹啊火骝驹!后面追着一万条狗哪!咱俩不跑快点就全成点心了!等这一仗打完,我回去肯定给你找个漂亮的娘子!二弟还说装的越像越好,越狼狈越妙。玛德!让这一万人追,我根本不用装,全是真情演绎!

就在他趴在马背上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发现两侧,有两队头戴白缨的轻骑兵,正在飞快的超越自己这些人,逐渐向自己靠拢。

李建成高声喝道:“父王快走!别管我!”说完他便回头一望,见身后还剩八九骑,他此次带来了十六名侍卫,看来只剩这些了。见有些侍卫身上、马上还插着箭,他们都附在马背上不敢抬头,也不知是死是活。

“邓朗!你带几人向左,我带几人向右!为父王开道,活着的随我冲过去!不死的战后记大功!”

“是!将军!兄弟们随我来!向左突过去!”说完邓朗起身抬手举槊,招呼几人。突然感觉喉头一甜,一支箭头从自己的喉结处,瞬间冒了出来。跟着砰砰两声闷响,后背也传来一阵剧痛。感觉自己双眼越来越困,越来越黑,砰地一声,一头扎在了马背上。

“邓朗!嘿!你们三个去左边,不要起身!向他们突过去就行!只为唐王开道!能活着就向东面跑!”

“是!将军!”一个侍卫答道,连军礼都不敢行,只是抱着马脖子趴着。三人向左,四人向右,目标就是两侧白缨骑兵队的头部。

李建成这十余骑本来是纵队排列。他在最前,后面这些侍卫为他挡箭庇护,此时突然变换阵型,分成两个小队,如锥形般向两侧驶去,中间还有两骑,依旧是照直向前奔跑,显然马背上的骑手已经死去,没人控制,马儿只顾向前奔跑,马屁股上插着好几支羽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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