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华路这边找了一家中档KTV,陈青竹和疯子两个人在超市扛了三箱一块五一瓶的本地啤酒,大摇大摆的在打扫卫生的服务员眼前径直走进了一间包房。
其中一位新来的服务员叫嚷着现在不营业,却被老板狠狠的踢了一脚,骂骂咧咧的叫他滚蛋,随后陪着笑脸送了两瓶红酒进去。去年这几位大爷大奶奶砸他KTV的场景还记忆犹新,说什么都不敢在招惹这些阎罗王了。
小妖精黄鹂唱了一首《分手快乐》,唱完便躺在沙发上睡觉去了。陈青竹有些无奈,恐怕现在如何安慰都会显得苍白,也就不去画蛇添足,开了一瓶啤酒坐在中间位置的沙发上一口气喝光。
疯子老鬼和林琳姐也兴致不高,任由点歌台随机滚动播放歌曲也懒得理会,每人开了一瓶酒,也不说话,抬手就喝,放手就发呆。
从清晨一直喝到中午,期间老板进来送了三次果盘,直到三箱啤酒喝光都没有人说过一个字,最后都躺在沙发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青竹最先清醒过来,拿出口袋里花了三百块钱买的诺基亚黑白屏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把那几位歪七扭八睡在沙发上的货喊醒。林琳姐最先恢复战斗力,拿起Prada经典皮包去卫生间补了个妆。
黄鹂醒了就叫嚷着肚子饿,几个人一齐出了包房,陈青竹在吧台扔了两张百元大钞,走出KTV的时候见黄鹂幽怨的看着他,想了一下便坐进了她的保时捷-718跑车,林琳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招呼着其他人一起上了张峰的路虎揽胜。
坐在副驾驶的陈青竹打开车窗,喊了一句老地方吃饭,张峰一脚油门便窜了出去,老鬼等人默契的打开车窗将脑袋伸出来,大喊着:“竹子哥,一个小时够不够?”
“滚蛋!”
“哈哈!”
等那几个损友离开,黄鹂轻踩油门,跑车以不到20码的速度缓缓前进,陈青竹开玩笑说跑车都被你开出拖拉机的速度了,黄鹂说我只想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陈青竹望向窗外,摸了摸口袋发现烟没了,小妖精黄鹂用染成了不同颜色指甲的修长爪子敲了敲储物箱,陈青竹笑了一下,打开后在里面拿出一盒苏烟,抽出一颗点燃,猛的吸了一口。
“小妖精,你了解我吗?”黄鹂刚要说话,陈青竹摆手说道:“你先别急着反驳,我也不是故作深沉。高中三年,我们从死对头混成了死党,混成了卖命的兄弟,可是你觉得我会是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过一辈子的人吗?”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女人?我都可以满族你!”黄鹂声音哽咽,委屈的小声说道。
“我知道你家有钱,非常有钱,你也很漂亮,非常漂亮。”陈青竹组织了一下语言,又接着说道:“我六岁之前一直和我母亲生活在SH,还记得我们当时每天都住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大厦里,那里也是我母亲办公的地方。我每天都会躲在母亲办公室的沙发后面,看着她和那些衣着光鲜的人唇枪舌剑,斗智斗勇。
我母亲骨子里不是个女强人,很多次都看到她偷偷的躲在角落里流泪。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好,每次生病都要在母亲面前大哭大闹,而且每次都会被母亲狠狠的打一顿。呵呵,其实她不知道,我是因为心疼她才去哭闹的,只是想让她把心理的委屈发泄出来罢了。
我从来没在她面前问过爸爸在哪,她也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个男人。直到六岁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医生说我活不过十岁,母亲为了给我筹钱治病,把公司出让给了一个面貌和我很像的人,那个人让我喊他爸爸,我没喊,而是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肚子,他打了我一耳光,很响亮的耳光。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一个廖无人烟的小山,一间破旧却干净的黄土屋,一种很刺鼻的中药味,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与一条土狗。
那个老人说他也姓陈,是我母亲的爷爷,让我喊他老太爷,我问他母亲去哪了?他只说母亲去了SC峨眉的一个庙里念佛吃斋去了,从那天起我在也没见过我的母亲,每天都被老太爷逼着泡进装满蛇虫鼠蚁的大罐子里,喝着刺鼻的中药。老太爷找了个不会笑的家伙来教我读书,那个家伙手里总是拿着一块板子,我每次犯错都会狠狠的抽我,我很怕被打,所以我就努力的学习,拼了命的做题。
直到身体好了一些,老太爷才带着我和那条土狗上山去采药,打猎,后来又来了一个很高很壮的家伙,我问他为什么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那个傻大个只说了两个字‘打你’,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被他追着打,从山上打到山下,从山下打到河塘里,高兴也打,生气也打,打着打着我也就不在乎了,所以高一的时候被你们找人暴打,那都是小儿科,老子可是从小被揍大的。
后来,那个不会笑的人走了,总是打我的傻大个也走了,母亲却一次都没有来过,老太爷很迷信,说我和母亲命里相冲,叫我25岁以后在去找她。其实我偷听过老太爷和那个不会笑的人谈论过,母亲是因为心灰意冷跑去SC峨眉的一个庙里念佛吃斋去了。
在我15岁的那年,被我桶了一刀的男人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和一个很帅气的小男孩,在他们的身后跟了很多穿着黑西装带墨镜的猛人,老太爷说那是他们的保镖,呵呵,好大的架子啊。”
说道这里,陈青竹神情冷峻,浑身透出了一股子极强的气势,黄鹂觉得那可能就是杀气吧?所以她缓缓的将车停靠在路边,静静的看着身边这个很有“故事”的男人或是男孩,甚至都忘记了去擦一擦脸上的泪水。
手里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陈青竹又抽出一颗叼在嘴里,用还没有熄灭的烟头对接点燃,深吸了一口烟,接着平静说道:“那个男人让我跟他去京城,要把我送进最好的学校去读书,让我住进京城最奢华的四合院,他说话时没有居高临下的施舍,似乎是在赎罪,可我凭什么要给他赎罪的机会?
那个跟他一起来的女人真的很漂亮,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对了,英姿飒爽!她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贵的登山装,手里还拿着一柄很漂亮的开山刀,当时还以为她是要砍我?现在想想,应该是怕山上的树枝划到她,用那把刀拿来开路的吧。呵呵,好金贵啊,老子都是光着脚在山里跑大的,哪里和她们这种千金之躯相处的来?
那个女人说‘你来我们林家可以不用改姓,但只能算做外戚。’瞧见没?赤-裸-裸的施舍啊!我问老太爷,被我捅了一刀的男人不是姓李么?老太爷说他是入赘到了林家,我这才明白,那个货是为了攀高枝才把我们母子丢弃的啊!
我当时就指着那个女人的鼻子大骂,家里有当将军的坐镇了不起啊?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跪下喊我一声陈爷。当时那个女人脸都白了,握着刀的手都在抖,真解气啊。被我捅了一刀的男人被那个女人骂了一声孬种,我说不是孬种会他妈丢了祖宗的姓进你家?
这对狗男女被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能也是不想和我一个小辈对骂丢了身份吧。到是和他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崽子骂我是野种,我想想也对,我可不就是野种吗。但我还是很生气,就拿出傻大个送我的柘木弹弓,挑了一块比较大的鹅卵石弹了过去,那小崽子的脑门上很快就长出一个比鹅卵石还要大的包,哈哈,解气啊!
那小崽子到也有种,不哭不闹,在他身后穿黑西装的保镖身上抢了一把手枪就打我一枪。”
说到这,陈青竹掀开衣服,肚子上赫然还留着一块拇指大小的伤疤,看起来像是有两个肚脐似的。
“我当时那个气啊,妈的,拿弹弓的跟拿枪的抬杠那就是不要命啊,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让那个小崽子拿弹弓,我拿枪,在他妈单挑一次。后来那个男人把那个小崽子打了一顿,还要送我去医院,不过被老太爷给赶下山去了。
老太爷说算好了那个小崽子打不到我的要害,也就没出手,我说老太爷就会吹牛皮。老太爷用土法子给我随便治了治枪伤,说留下这个疤就是要我记住拿枪的要比拿弹弓的牛-逼。
我说我以后一定要做那个拿枪的,而且还要拿一把比那个女人手里还漂亮的开山刀,还要身后跟着更多拿着枪的保镖,还要让那个小崽子拿着弹弓跟老子单挑。”
小妖精黄鹂哭着哭着就笑了,说:“你身上不是还有一把枪吗!”
陈青竹打了小妖精一个板栗,嘟囔了一句女流氓。然后说道:“我想要做那个拿枪的人,注定道路崎岖,身边的风景或许会很绚丽,但万丈悬崖与阴沟陷阱一定会更多,或许还有一些野花野草作为点缀,我不想做被我捅了一刀的男人那种人,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老妈去世的早,你老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可我的孩子必须姓陈,所以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小妖精你明白吗?”
黄鹂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但那双执拗的眼神似乎更加坚定了一些,猛踩了一脚油门,跑车急速向远处驶去。
过了很久以后,黄鹂流着泪,笑着说“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孩子也可以姓,我会让我老爹在娶一个女人的。”
陈青竹摇了摇头,骂道:“白他妈和你说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