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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柴米油盐

珠衣来到半山腰的树林里,这个时候,榛子、松塔、核桃都该成熟了,她得多储备些过冬食物。

正走着,突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啪的掉在她前面,差一点就砸到她了。

珠衣过去一看,原来是个很大的松塔。珠衣看到前面是棵粗壮的红松树,她抬头望上去,见树非常非常高,茂密的树枝上挂了很多松塔。她低头在树的周围找了找,一会儿工夫就找到十多个,她没带篮子,想了想,把衣袍的底边兜起来,把松塔捡在里面,就这样兜着向山洞走去。

周源一见珠衣,开心极了。他一个人在山洞,既无手机,也无电脑,又没有电视,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在这样的文明时代,却过着这样原始的生活,而且连个人影都没有,寂寞里带着恐惧,特别是刚才洞外一个不知什么动物在那转悠了半天,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吓得他汗毛倒竖,大气也不敢喘,可算挨到那东西离开了,他惊魂稍定,就开始盼珠衣快点回来,有她在,他心里才感觉踏实,所以一看见珠衣,他心花怒放,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珠衣放下松塔,见周源高兴的样子,突然发现这个男孩竟是如此英俊,他那开心的表情深深感染了她,她的心情也豁然愉悦起来。珠衣将水瓶递给周源,周源接过水瓶,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珠衣,生怕她突然又要离开。

珠衣在他身边坐下来,开始剥松塔里的松子,那股松脂的香气非常好闻。

周源一向就很喜欢吃松子,见珠衣弄来这么多,非常高兴,突然间他感觉非常饿,他咽了咽口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想吃松子,能给我弄点吃吗?”他见珠衣听不懂,就用手指指松子,又指指自己的嘴,作出想吃的样子。

珠衣明白了,她出去找了两块石头回来,把较为平坦的放在地上,拿了一个松塔放在上面,用另一块石头轻轻砸起来,不一会儿,松塔软了,里面的松子散落出来。她又轻轻的一个一个的砸松子,将一小堆松子都砸开口后,放下石头,开始给周源剥松子。

周源怔怔的看着,见珠衣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干着,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的样子,让周源顿生敬佩之心。

珠衣搬过周源的手掌,将剥出的松仁放在他的掌心。

周源把松仁放进嘴里,刚刚成熟的松仁带着松脂的味道,清香无比,周源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松子,他口里嚼着,手马上又伸过去。

珠衣见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高兴,她加快速度剥着不一会儿,一小堆松子吃完了,周源意犹未尽,手又伸了过来,珠衣知道,松子虽然好吃,但吃多了不好,她将周源伸过来的手卷起放到他身边,冲他摆摆手,意思是不能再吃了。

周源吃的正起劲,几天来,他也没怎么吃东西,虽然珠衣给他吃的保证了他的基本营养,加上他一直静卧不动,再加上他心气郁结,也并不感觉饿,刚才吃了这么美味的松子,那股芳香刺激了他的味蕾,使他食欲大开,饥饿感突然明显起来。见珠衣不给他吃了,他急的一把抓住珠衣的手,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自己的肚子,见珠衣还不太明白,就又特意使劲收了收腹,拿起珠衣的手放在自己瘪瘪的肚子上,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珠衣。

珠衣笑了,她知道他饿了,想吃东西,起身过去拿了块奶酪递给他,周源摆摆手,他不太喜欢吃奶酪,“我想吃米饭、饼、肉和青菜,或者粥、面条。”他见珠衣疑惑的看着他,他费力地用手比划着往嘴里扒拉饭的样子,见珠衣不解,又用手画个圆圈,也不知珠衣知不知道这是饼,又用右手拽起左臂上的肉,作出撕扯的样子,表示他想吃肉。

珠衣惊奇地看着他的各种示范,知道是在告诉他想吃的东西,看了半天,最后明白了一样,他想吃肉。

珠衣笑着冲他点点头,转身走出山洞。

珠衣撕下一块衣襟,包上一些野果和松塔,她要去给周源换一些吃的。

周源见珠衣走出山洞,他想她应该是去给他找吃的,但是,她到哪里去找呢?他感觉更饿了。

周源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理一理头绪。

他看了看自己周围,充满了原始的气息,没有一点刀耕火种的痕迹,但旁边两个白钢盆,一个装着奶酪,一个装着水,这又是满满的现代元素。奶酪没怎么动过,看来也不是珠衣的食物,好像是弄来给他吃的。看着洞口旁的干草,珠衣这些天都住在那里,她是为了照顾他而不回家的吗?她的家在哪里,离这儿远不远,她的父母是干什么的?她住在这不回家,父母不担心吗?为什么不来找她?看她面目清秀,粉白水嫩的样子,不像是风吹日晒的牧民,更不像独居山野的野人,那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些问题他已经翻来覆去想了好多遍了,但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想的头都大了,他闭上眼睛,不去再想。

周源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突然感觉洞外有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珠衣回来了。

珠衣高兴的举起手里的布袋冲他晃了晃,脸上笑的像一朵花。

周源瞪大眼睛看着布袋,像期待魔法师从布袋中变出宝物一样,他试着用双手半撑起身子,忘了腿上的疼痛,牢牢的盯着布袋,生怕它突然不见了。

珠衣看着他的样子,越发开心,她打开布袋,从里面拿出一片牛肉干,递给周源。

周源两手撑地,没法接,但肉干的香气很诱人,他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咬住了肉干。

肉干有点大,无法全进嘴里,周源尴尬的叼着肉干,看着珠衣,不知如何是好。

珠衣看着他那个样子,更乐了,她把布袋放到他旁边,然后坐到他身后,让他靠在她的身上。

周源腾出手,开始连撕带咬的大快朵颐,吃完肉干,他拿过布袋,见里面除了肉干,还有几个馕,他吃着馕,就着肉,他感觉在吃着天下最好的美味,心情无比舒畅。

珠衣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心里也十分高兴。

周源吃着吃着,突然想起珠衣,不好意思的把布袋往珠衣身边挪了挪,“不好意思,我光顾自己吃了,你也吃。”

珠衣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明白他的意思,她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她把布袋又推到周源旁边,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领情。

周源吃完,珠衣又将旁边的水瓶递给他,周源喝了两口,顺便漱了漱口,他已好几天没刷牙了,但他不知怎样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后悔以前没学一点哑语,但又一想,看珠衣也不像懂哑语的人,就是按哑语做了她也未必看的懂,他突然感觉奇怪起来,珠衣既听不到,也不会说,又不懂哑语,她到底属于什么人呢?

珠衣轻轻撤出身子,让周源躺下来,顺手把布袋放到旁边,把滑到周源腿边的蒙古袍又给他盖上,然后走到洞口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又要西沉的落日。

周源扭头望向洞口,光线已经昏暗下来,珠衣的侧影像一幅美丽的剪影,周源怦然心动。

因为头天没怎么睡,加上吃了顿美餐,胃里很舒服,晚上周源睡得特别香,但他那香甜的鼾声却搅得珠衣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珠衣索性坐起来,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周源的鼾声清晰可闻。

这些天一直忙来忙去的,珠衣什么都顾不上想,现在夜深人静,她坐在洞口,望着天上的一轮弯月出神。从山上望天空,似呼离着很近,流云像后面有人追赶一样,急匆匆的。浓云经过弯月的时候,天空一下就暗了下来,等它过去,而一条似轻纱一样的流云飘过时,月光朦朦胧胧,稀疏的光影忽明忽暗,恰似珠衣此时的心情。

一阵风吹过,感到阵阵凉意。珠衣扭头看着熟睡的周原,心想,看他的伤势,短时间内是无法走动的,天气渐渐凉了,草原的秋天是十分短暂的。她向远处的博格达峰望去,现在博格达峰已是白雪皑皑,银色的山峰在夜晚也依然醒目,用不上一个月,这里就会和雪峰一样,银装素裹,大雪封山了。如果大雪封山,既是他的伤好了,也走不出去了,只能等到来年春天,而这寒冷漫长的冬天,他能熬过去吗?想到这儿,珠衣不禁打了个寒噤,不行,得想办法让他回到人类居住的地方去。可是,怎样才能让他回到人那里去呢?

珠衣想起把他拖下山的那个大扫把。再把他放到上面,拖着他下山,走到有人烟的地方。可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行。当时把他拖到洞里,已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那还是山上石头比较光滑,没有太大阻力;而在这广阔的草原上拖着他,那估计得举步维艰,想想,还是算了吧,这个办法不行。

珠衣费力地想着,既然拖着他去找人不行,那只好自己去找,然后把人带过来,再让他们把他带走。她又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而且自己也曾在离这儿并不是很远的地方见过有人骑马经过,如果这几天能再遇见就好了,想办法让他们来山洞,周源自会请求他们帮忙,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想到这,珠衣忽然感觉一下子轻松下来,她抬头望向天空,此时月亮正在她头顶,月光柔和,似乎想对她说点什么。她静静地凝视着月光,心情也变得舒缓平和,渐渐沉静下来。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涌了上来,她在洞旁的草上躺下,朦朦胧胧的睡去。

鸟儿的合唱将珠衣唤醒,她揉揉眼睛,见天已大亮了。她一扭头,见周源正半支着身子,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见她醒来,结结巴巴地:“不好意思,我想上厕所,我要小便。”

珠衣不知他说的是什么,看他痛苦的表情,以为他的腿疼了,忙过去要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衣服看看,周源忙不迭地摇头,一扭头看见旁边的水瓶,忙示意珠衣要那个水瓶。珠衣笑了,原来他要喝水,但干嘛表情那么痛苦啊?

珠衣忙把水瓶拿来递给他,周源见瓶里还有半瓶水,“你把水倒掉,我要瓶子。”见珠衣无动于衷,没办法,只好张开嘴,做出要喝的姿势,珠衣打开瓶盖,慢慢的喂给他。

周源已经憋得够呛了,如何还能喝的下水去,此刻他的表情更痛苦了。他勉强喝了两口,慢慢放下胳膊,躺了下来,他只有躺下了,才能倒出两只手。他用手比划着,示意珠衣将瓶中的水倒掉。见珠衣不懂,他伸手拿过瓶子,做出一个把水倒掉的样子,珠衣明白了,拿起瓶子到洞外把水倒掉,回来将瓶子递给周源。

周源拿过瓶子,忙把瓶子伸到衣服下面,珠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忽然听到衣服下面哗哗的响声,她一下明白过来,红着脸忙走出洞外。

珠衣来到河边,先吃了一些露珠,想起周源刚才的样子,不觉好笑,但同时她也觉得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小便的问题解决了,那别的怎么办呢?她伸手摘下一片花瓣含在嘴里,在河边坐了下来,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双手托着下颌,发起呆来。

突然,她想到了办法。她起身快步向树林走去。

秋天的树林,清爽宜人。半山坡上,落叶知秋,一些廋弱的树叶已在秋风的吹拂下飘落一地,都已半干。珠衣拢过一些渐干的树叶,用袍襟兜上,回到山洞。

珠衣将树叶倒到洞口旁边,拿起装水的盆,将盆里的水倒到洞外,捧起一捧树叶放到盆里,然后将盆放到周源旁边。

周源惊奇地看着她做着这些,见她将盆放在他旁边,疑惑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十分感激地看着她,轻声说:“谢谢!”

珠衣又解决了一个问题,自己心里也十分高兴。她走出洞外,将晒着的树枝和野果逐个翻了翻,又下山去了,她要再走远一点,看看能不能遇见路过的人,好让他们把周源带走。

草原的太阳似乎离地面特别近,热的珠衣总想往树林走。可是,她知道,在这附近的树林里,是不可能遇见人的,要想找到人,只有在山脚的草场才有可能。热也没办法,只好咬牙忍着了。

蒙古袍的御寒效果是相当不错的,但白天在太阳底下,就像躲进蒸笼一样,热的简直透不过气来。珠衣感觉实在太热了,她灵机一动,快步向河边走去,一到河边,马上就感觉凉爽了一些。她找了一处缓坡,踩着河边的一块大石头,先洗了洗手,然后用手捧起水来喝了几口,又捧起水洗了洗脸,人一下子感觉清爽起来。她想,在这大毒日头底下,别人也一定热的受不了,他们也会找有水的地方,如果沿着这河流走,一定能遇到和她一样寻找凉爽的人。这样一想,心情一下感到非常振奋,她高兴的沿着河流向下游走去,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

正午的太阳像炭火一样,烤灸着珠衣,河边的那一点凉爽,在烈日下也所剩无几,秋老虎,大概就是指现在这种情形吧。汗水顺着珠衣的脸颊往下淌,汗水浸湿了头发,贴在脸上很不舒服。珠衣看看左右,找了一处缓点的地方,下到河边。河水被阳光晒得暖暖的。珠衣洗了几把脸,见河水缓缓的流动着,阳光下,滚动着的波纹鳞光闪闪,珠衣突然有了跳下水去的冲动。她四下望了望,杳无人迹。她麻利地脱下衣服和鞋子,一下扑进水里,啊,好舒服啊!珠衣往身上撩着水,又打开头发,细细的洗着,脸上扬着幸福的笑容。

珠衣正欢快的嬉着水,突然她隐隐的听到马的嘶鸣声,虽然应该离得很远,但珠衣听得很真切,珠衣的耳力没得说,决不会错的。

珠衣非常高兴,马在的地方应该就有人。她迅速上岸穿好衣服,向刚才听到声音的地方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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