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御龙殇
丞相之府嫁女,九霄城遍布红妆,万人空巷。
人群中,一黑衣男子冷眼静静看着这阵容,这天下第一美人,嫁与天下权位最高之人,却没有之一。
如何不盛重?
突然,有人轻撞了他一下,他一怔,立即伸手去摸腰间玉佩,却摸了个空……
偏僻的巷子里,妖玥一脸得意地打量着手中玉佩,成色不错,上面的飞龙栩栩如生,肯定价值不菲,想来能当个好价钱。
她勾唇邪笑,哼!
她妖玥行走江湖多年,何曾失过手?正想着,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竟是方才那位黑衣侠客正冷冷看着他……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妖玥此时却笑得让玄雨澈直起鸡皮疙瘩。
“嘿嘿,哥哥,这我是无意捡到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哥哥不如原谅我一次?”
玄雨澈狠狠抓着他破烂的领口,“原谅你?让你再去扒窃别人?”
妖玥嘟着嘴,怎么这人如此难缠,莫非看不出他一身乞丐打扮?
十分的可怜?
妖玥不再讪笑,眼睛里却集满了泪,立马楚楚可怜起来,“爹娘早逝,我一人孤苦无依,又被乞丐们欺负,乞讨不到东西,只能出此下策……”
“以后跟着我。”
玄雨澈拿过他手中玉佩,率先离去。
“这玉佩,你要不起。”妖玥满脸怔神,“什么?”她怎么要不起了?难道他不应该十分感动然后将玉佩赠于自己么?怎么和自己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妖玥忽然回神,看着远去的人,急忙跟上。
他丢了个玉佩,却捡了个人?
……
看着木桶里越来越黑的水,玄雨澈喘了几口气,
“你小子不过十三岁,却一副三十年没洗过澡的样子。”
妖玥嘟着嘴,低头左右嗅了嗅,他哪里有那么脏?不过也就一两年而已。
而玄雨澈无意识地扫到她的下体,一脸吃惊地说到:“你是女的!”
而妖玥却一声“咋。“完事儿了!她可是个女的,被一个大男人怎么看着,也是……
向来冷清的竹院,如今也吵杂起来。
“呵呵,哥哥你醒了,我没想继续偷玉佩的,我就是有些害怕,想和你一起睡……真的。”
“咦,哥哥为何将那么多沙袋绑在腿上?若是想飞为何不插点羽毛?”
“哥哥,这些都是什么书啊?这个龙很像你的那个,可不可以给我看……哎呦,不要揪耳朵,我不打玉佩的主意了。”
“哥哥,为何你还没用剑碰到,竹子就断了?让我也试试!”
“啊!你怎么不告诉我剑那么沉,压死我了……”
“哇!哥哥有蛇!”
妖玥看着那人熟练地将剑插在蛇的七寸,而后把那黏糊又柔软的蛇皮划开取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而后的话更让他惊心。
“今日我们喝蛇汤,你来做。”
妖玥偶尔会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曾经乞讨被人厌恶的日子,那些扒窃被人毒打的日子,都过去了。
如今他有了哥哥。
他也好像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也喜欢上了了这个哥哥。
虽然哥哥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也不是不关心他,比如现在。
哥哥出去之前还给他买了一串冰糖葫芦。
妖玥好不容易改过自新,高兴地跑出去玩,走到半路却被人劫持了。
他哭的可怜,那些乞丐以前欺负他也就算了,怎么如今还来抢他的东西?
玄雨澈赶到,看着鼻青脸肿的妖玥,心疼之余,还是忍不住呵斥一番,
“他们要就给他们好了,一串冰糖葫芦而已,你还打算以命相护,串在人在,串丢人亡?”
妖玥低头啜泣,
“可那是哥哥买的,我不想给别人。”
玄雨澈心头一震,将她打横抱了回家,一路无言。
出门除了请来大夫,回来时还扛着整个冰糖葫芦杆子,上面足足有十多串饱满圆润的冰糖葫芦。
而妖玥哭的更厉害,玄雨澈不知道他是感动的,以为他是怕极了大夫,急忙又将人家赶了出去……
此事日后被妖玥笑话了多次,玄雨澈问他怎么笑不够,他却一本正经道,
“哥哥出糗的次数不多,我当然要每回都记得。”
近日妖玥愈发无聊,哥哥白天休养,夜里就不见了踪影。想起哥哥的话,他只好自己出去买酱油,悠悠闲逛,无意中却在墙角听到了丞相要谋反的事。
趁着几人没有发现,他一路狂奔回去。
天色渐暗,哥哥早已不见踪影。
玄雨澈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不知为何却没有了耐心,眼前脑海更多的却是那丫头叫他哥哥时的讪笑……
“澈。“
女子淡淡开口,依旧清灵恍若鹂鸣,看向他的眸子却憔悴可怜,
“这些日子我不好过。”
“您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玄雨澈垂眸,“又怎会不好过。”
女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玄雨澈,先前你救我之时,可不是这般,莫非如今……有了新欢?”
玄雨澈一怔,推开她的纤纤玉指,只是淡淡一句:“并无。”
他去山中狩猎,无意间碰到偷跑出府却迷路于山野的她……
当时以为相遇便可付终身,如今想来,美色误多情而已。
但于猛兽相挟持下,他说了会永远保护她,让她开心,如今,权当是兑了诺言罢。
“你想要御龙殇?”
女子低头,伸手抚了抚小腹,
“皇上越来越容不下爹爹了,爹爹说是立新君的时候了。”
“好,”
玄雨澈垂眸,却发现腰间玉佩又不见了,
“我明日给丞相。”
回到竹院,已是深夜,妖玥靠在门槛上昏昏欲睡,看到玄雨澈回来,一把扑了上去,
“哥哥你回来了,我……”
妖玥挠挠头,“我想说什么来着?”无影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发笑,“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回去睡觉。”
妖玥点点头,却在下一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妖玥叹气,只好把她抱回去。
翌日,妖玥睁开眼,就看到哥哥正死死盯着他,
“玉佩呢?”
妖玥挠了挠头,
“当了。买了冰糖葫芦。”
“在哪里当的?”
“忘了。”
“你在说谎。”
无影一把抓住他,“你明知那玉佩于我十分重要,又怎会轻易当了?”
“我是贼。”
妖玥眼神低沉,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是喜欢偷东西。来你这儿也是为了那个玉佩,我妖玥从未失手过,盗圣的名声怎能断送在你这儿?至于它与你重要不重要,和我就没有干系了。”
看着他向来调皮的脸如此无情,玄雨澈怔了一刻,眼中闪过什么,匆匆离去,不再管他。
玄雨澈走后,妖玥掏出玉佩,有几分失落,哥哥,怎能总是让你保护我呢
夜,玄雨澈踌躇在皇宫暗处,宫门却突然传来厮杀声。他一怔,御龙殇,可调动各地兵马,驱使天下,实为历代君主想求又惧怕之物。也正是名字地由来:御龙……
可是如今丞相还没有得到,怎么会轻易出兵……他回了竹院,却早已不见妖玥的踪影。
他捂着胸口,为何总觉得有些压抑?事情不正如他所想吗……
原来妖玥只身去丞相府,交了御龙殇。
她说她已杀了玄雨澈,如今她才是这御龙殇的主人。
世人皆知御龙殇是圣物,若不是丢了性命,谁会轻易交出去?
如今他来,无非是想讨个赏赐。
原来那日在墙角听到,他们要在玄雨澈交出御龙殇后…杀无赦。
他想,这世上被钱财驱使的人多不胜数,自然不介意多他一个。
他这么说,丞相老头或许会相信他。
御龙殇,主殇而后新侍。
只有玄雨澈死,它才能重新启光,为别人所用。
这些是他在哥哥的书上看到的。能为哥哥做事,她不觉得辛苦,只是有些憋屈。
其实哥哥可以直接告诉她的。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他明知道自己认字,所以让她看到那本书。故意让她去买酱油,听到那些对话……
有谁会在巷子里讨论谋反之事呢,那些不是兵不是将,应当是哥哥找来演戏的吧。
其实,其实,只要是哥哥让她做的事,她都会去的只是可怜了老丞相,出兵之时势如破竹,而在众将要求检验御龙殇时众叛亲离。
他想不通,为何他已经杀了妖玥,这御龙殇还不能为他所用……
他们都不知道,御龙殇真正的主人,是皇上。那人一袭龙袍正襟危坐,无形中给人千般压抑,
“玄雨澈,你做的不错。”
他做的当然不错,循循善诱,让流落于市井的盗圣妖玥亲自为他送死,还一举歼灭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说罢,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看着那人炽热的眼神,玄雨澈垂眸,“望陛下准玄雨澈隐于山林。”
“你要离开朕?”那人有些失落,“好,就按你说的。”
又是这竹院,玄雨澈有些晃神。他曾是暗卫,可是如今,他也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了。
不知为何,他却高兴不起来。
偶尔发呆,眼前总是有一个丫头对着他笑,喊他哥哥,有时会递给他一串冰糖葫芦……
他耳边依稀回荡着一道声音,“哥哥,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呢?”
他独自喃喃,我也是。
风慢日迟迟,垂下柳枝拂水时,一身着白衣不超过14岁的女子吃着糖葫芦,轻轻唤着:“哥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