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氏庄园。二楼三号套房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实的暗蓝色窗帘严密地遮盖着。空旷的昏暗房间里,只有如泣如诉的琴声淙淙流动。那是什么曲子?如此忧伤,如此无助。
套房的客厅角落,棕褐色五斗柜上,摆放着一台小巧的老式唱片机。唱针轻轻地搭在缓缓旋转的黑色唱片上。那琴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尹之冰正躺在靠近窗台的黑色躺椅上。长长的身影深深地陷进阴影里,只露出无力地低垂着的两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的边角。
此刻他紧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熟睡。可是咸涩的泪水却悄然地从眼梢流涌出来,渐渐涨满,肆意地淌下,溅湿了他欣长的睫毛和干涸的唇角。
音乐进入高潮。钝重低沉的曲调绵延回旋,那样幽远而缱绻。
尹之冰忍不住跟着熟悉的旋律轻轻哼唱起来。可是与此同时,那张脸也跟着浮现在眼前了。他心里一动,感到空荡荡的心底蓦然间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五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他只有十六岁。
那是个春天,天气晴朗。空中飘荡着沁人心扉的樱花芳香,还有来自远方深蓝海洋的清新气息。
校园里高大的樱花树下,清晨的阳光淡淡地撒在微湿的青苔上,穿过浓密树叶的间隙,映照出满地金黄的光点。一个少女正从远处缓缓走来。黑玉般闪亮而柔软的长发在微风中飘扬,细致如美瓷的肌肤,娇艳动人的脸庞,还有一身美丽的洁白纱质公主裙。少女浑身散发出天使般纯净圣洁的光芒,几乎令尹之冰暂时忘记了呼吸。
“拉拉!”他哽咽着喃喃轻唤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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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快看看喜欢不喜欢啊?”女孩甜甜地笑着,催促他快些打开包装盒。
他于是拨开粉红色的包装纸,打开了盒子。
里面只有一个精致的正方形卡盒,仔细地包裹着一张看起来有些陈旧的黑色唱片。是他最喜欢的作曲家限量发售的绝版,他千方百计寻找了很多年都未能如愿。
《Rosemary》,迷迭香,源自拉丁文,原意是“海之朝露”。
他心里顿时一阵巨大的惊喜。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却忽然想要作弄她,于是故意露出不冷不热的表情,敷衍地说道。“噢,是这张唱片啊。谢谢你了。”
女孩有些不解,眼睛里充满失落。“哥,你不是一直在寻找这张唱片吗?难道已经找到了?”他假装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没有回答。可是他偷偷地瞧着女孩的脸,觉得她若有所失的表情那样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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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之冰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带着哭腔,听起来让人心酸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