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雨想从左边绕过去,右边的牛犊就占了上风,把左边的挤了过来,他又想从右边过去,结果左边的牛犊发了飙,把右边的牛挤了过来,害的郭雨在两个牛腚之间闪来闪去,怎么也过不了桥。
“谁家的烂牛,滚一边玩去!别挡着小爷的路!”郭雨没好气的大骂了一句,同时挥舞手里的包向着小牛犊比划着。
正威胁着这两头牛闪开一条路,郭雨只觉得脚下一软,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正踩了不知哪只小牛犊拉的稀屎,这让郭雨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咧咧道:“真他娘的晦气!刚回到家,就踩到了屎!”边骂边狠狠地踢脚甩去鞋帮上的牛屎。
“骂谁呢!谁家的兔崽子这么能装!”一句粗嗓门忽然从小桥下传来,把正在专心甩牛屎的郭雨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粗壮的汉子从小桥下走了上来,手里拿着条鞭子,满脸不屑地盯着郭雨,郭雨自然认识这个人,这就是村子里有名的莽夫驴粪。
驴粪大名吕奋,因为和驴粪谐音,村里人都喊他驴粪,三十多岁了,至今还没媳妇。
这家伙一米八多的个头,皮肤黝黑,一脸横肉,是位没家没业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在村里没有人敢惹他,也没人能打过他。
郭雨一看是这个人物,连忙跺跺脚,脸上挤出了一丝笑,说道:“我说谁有这么洪亮的嗓门,原来是驴粪哥,没大事儿,牛崽挡路,我正赶它们呢!”
驴粪对于郭雨的笑,似乎并不买账,他用手中的鞭子指着郭雨,不屑地说道:“吆!俺当是谁呢,这么能装假,原来是村里的高材生回来了,不过俺家的小牛凭啥给你让路,你就不会从别的地方过去?”
“驴粪哥,这话咋说的,远近就这一座小桥,眼见就是秋天了,兄弟我还能光腚从河里游过去?”郭雨虽然对驴粪的话很是不快,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依旧微微躬着上身,陪着笑脸。
“你个兔崽子听不懂人话咋的,不让就是不让,欠揍吱声!”驴粪挽着袖子凑近一步,瞪圆了眼睛,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随着话音,脸上的横肉似乎还抖动了两下。
就在这时,转来转去的两只小牛犊子倒消停住了,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二人,心想,这两货也想学它们一样抵架?
郭雨可不愿意和驴粪发生冲突,对付这种人,走为上策,就在这功夫,他瞅准机会,一个箭步从两只小牛中间穿了过去,冲上了小桥。
正当郭雨就要三两步过桥离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后背被人大力推了一把,只见他身形一阵晃动,扑通一声,整个人从小桥上倒栽了下去,掉进了东清河里,溅起了老高的水花。
“我...我艹你奶奶的!”河水并不深,郭雨从水里冒出头来,怒不可遏地冲着桥头狂笑的驴粪大骂起来。
虽然懂点水性,但是这种情形下,郭雨还是呛了口水,咔咔地使劲咳嗽了几声。
一阵凉风吹来,秋天的河水将郭雨冻得牙齿咯咯直打架。
“小兔崽子,别想在俺面前耍花招,下次让俺逮着你,一定把你打出屎来,还有,别以为你是高材生,就可以乱来,俺小妹可比你强多了,以后,你他娘的离俺小妹远点儿!”驴粪冲着河水中站着的郭雨轻蔑地说道,扬起手中的鞭子,赶着小牛犊,也不理会郭雨的骂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包里的几页纸在水里四散开来,越飘越远,郭雨没去管,工作没着落,还要简历有个屁用,拎着空包爬上岸,冷风一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虽然刚才在水里,郭雨骂个不停的嘴巴没闲着,但是耳朵却听明白了驴粪的话,自己这麻烦不是凭空来的。
驴粪人虽然浑了点,但极为疼爱她的妹妹,但说他妹妹,长得极为水灵,个头也高挑,不大不小二十岁,名叫吕晴,说起来和郭雨还是初高中同学。只是人家大学的档次可比郭雨好多了,高材生,可谓名副其实。
大约在七年前,那时郭雨还再读初中,村子里放露天电影,电影名叫《地道战》,对于文化贫瘠的小山村而言,这就像过节一样,男女老少都都拿着自家的板凳,挤挤嚷嚷地去看电影。
郭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过他只是坐在边上较远的地方,他不太喜欢这些不太爱洗澡老爷们身上的味道。
电影演了不久,吕晴搬着小凳,急冲冲地来了,也许是怀着和郭雨一样的心理,吕晴竟然坐在郭雨的身边,村民们一时没有注意到这个事情,大家早被电影上的枪声吸引过去了。
也正因为这样,郭雨却没心思看电影了,吕晴很干净,身上有着好闻的香皂味,很让人陶醉,惹得郭雨直到最后也没分清电影里哪个是英雄,哪个是坏蛋。
但这件事儿,却让村子里的一些多事儿的人看到了并传成了两个人搞对象,郭雨听到后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自己并没有往那块想,不太合适。
风言风语传到了吕奋耳朵里,驴粪自然很是不快,自己天仙也似的妹妹怎么也得嫁个村干部,没想到竟然和一个二流子学生扯上了,这让他心中一直压着口恶气。
也许老天有眼,过了这么久了,今天终于让驴粪逮住了机会,找了个茬,狠狠教训下郭雨。
郭雨湿漉漉的过了小桥,整齐油亮的中分头早就被水冲乱了,雪白的衬衫上全是泥水,就连包里的个人简历都被河水冲走了,郭雨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暗骂道:“驴粪,你这个鸟人,要不是老子不想......一定要让你跪下来叫爷爷!”
秋天了,天气多少有些凉,回到了家,郭雨打了一个寒噤,他连忙踢掉运动鞋,找了一双也不知什么时候买的懒汉鞋,又去了西屋,找了一身也不知哪年月的但还算干净的中山装换上,才到了中堂屋。
郭雨这次回老家,缓解心情只是托口,老头子咽气前,曾再三叮咛过,中堂房脊梁处有几样东西,一定要让他取出。
东风村,除了几户村干部是砖房,其它的几乎全部都是土坯瓦房,房梁基本都是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