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个可惜之法?”张天梅笑道。
“张师兄这是在考我?”夏平安指了指四面八方,说道,“观这四周建筑,坐落有次,且呈环绕状拱卫着这大殿。罗家虽是魔道余孽,但只要是人就没谁喜欢整天躲在地下的,那他们费这么大劲儿建这个地宫干什么?再联系那根通天柱不难猜到,这一定是个阵法,其功用无外乎聚地之灵以供其上,也算是造福长坪百姓了。”
啪啪啪。
张天梅拍手而赞道:“不愧是圣子的弟弟,天资聪慧,即便是没有学习过阵法之学,也能从点点蛛丝马迹之中窥到事实的真想。这样看来,师弟的斩芒能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天梅的夸赞楚飞武关只当没听到,但后面那句却是如同火星一样把火药桶点爆,连小月也坐不住了。
“你学会斩芒了?”
“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的斩芒威力很大?”
夏平安苦笑一声连连解释:“刚会的刚会的,也没有很大,就砍了几根竹子而已。”
好不容易把三人应付过去,夏平安瞄了一眼张天梅,不知道他忽然说这些有什么用意?
大殿是圣子等人扫荡时的重中之重,破坏的程度可想而知,凌乱不堪的大殿里甚至没有落脚的地方。夏平安把几具尸体搬出大殿之后便开始打量整座大殿,发现很多断柱乱石虽然杂乱,但切面都很平整,如同匠人精心打磨过的一番。
不用问,这一定是兄长的杰作。
在几人忙碌的时候,张天梅忽然轻咦了一声,然后很快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又如何能躲得过夏平安的注意。
夏平安不经意地扫过张天梅之前所在的位置,发现那里是整个大殿的中心,同时也是一个宝座,上面还有一些张天梅刚刚用砖石掩盖的痕迹。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众人赶紧出去看个究竟,夏平安趁机走到宝座的位置,然后冷笑一声跟了出去。
“由师弟、由师弟!”
“这是怎么了?!”
“胡师兄,我等也不清楚,由师弟刚刚还好好的,大家还讨论着今晚的晚饭估计是不用吃了,说着说着由师弟突然就倒下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让开。”胡名走上前去,琢磨了一阵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凝重地往由师弟的胸口处掏了掏,一个小瓷瓶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我刚刚说了什么?!”胡名怒吼一声,“让你们不要私藏不要私藏,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面对胡名的暴怒,其中一些人赶紧不经意地把自己的衣领扯了扯。
“此事我会上报宗门,还有你你你、你们,我猜不少人都和这位由师弟一样吧,趁着现在还没有被我发现,赶紧把你们私藏的东西上缴,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小莫!”
“在!”
“速将由师弟带离地宫,上面自由人照应。”
“好嘞!”
经过这么一件事情,弟子们都变得老实了许多,上缴物品的地点也变得异常热闹。
“唔,紫玉瓶一个,记功劳三点。”
“不错,黄石丹三枚,算你二十点功劳。”
“我靠,你哪来这么多东西,不会是刚才私藏了吧?”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私藏,这都是运气,赶紧的,给我算算。”
标记的地方大多没有什么危险,偶尔的一枝暗箭一个陷阱也难不倒这些精心挑选过的衍阳弟子,除了两三个弟子比较倒霉受了些轻伤之外,其余的弟子均是毫发无损。
地宫虽大,但在弟子们愈加熟练之后,那些安全的地方很快就被清理完毕,剩下的只有未曾探索的区域。
就在众人准备结队分头出发的时候,那位莫姓弟子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身上鲜血直冒,看样子伤得不轻。
“小莫,发生什么事了?”
“胡师兄,怪、怪物啊……”
“什么怪……”
胡名话没说完,便听到了一阵阵低沉的嘶吼,那声音由远及近,一个人形的怪物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劈头散发,全身上下长满了毛发,肌肉膨胀,指甲修长且枯黄,就像故事里那些卖苹果的恶毒老太一般。
即便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很多人还是不难看出,他就是那个几个时辰前还谈笑风生的由师弟。
许多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即便没有摸出什么东西,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全身,生怕沾染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胡名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怪物”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当初与圣子攻占长坪之时,所面对的大多都是这样的怪物,因为那些怪物都是罗家之人,所以他下起手来没有半分迟疑。然而如今亲眼看到了以为曾经的同门站在自己的对面,心情可想而知。
或许当初他杀的,不仅仅是罗家之人。
但胡名不愧是炽光楼的佼佼者,这样的自我怀疑不过持续了几个呼吸,他便走上前去。
“由师弟,身为衍阳楼的弟子,此生所望不外乎掌握我衍阳绝学,如今你既已无法达成心愿,我便让你见见我衍阳之光吧。”
回答胡名的是一声毫无理智地咆哮,由师弟登时一个箭步急冲而来,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然后以指为剑虚空一划,施展的正是《衍阳九卷》之斩芒!
胡名没有觉得意外,也没有理会斩芒之上那诡异的红光,只是轻声说了一个字:“耀。”
没有《翻云》的漫天云霞,也没有《观星》的夜的幻境,所谓的极,只出现在胡名身后,如同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太阳一般,光芒闪烁跳跃。
“请你安息。”
轰!
一道刺眼的光芒在胡名声落之时激射而出,昏暗的地宫角落顷刻间无所遁形,根本不存在任何时间的概念,斩芒和由师弟顿时倒飞而出,于半空中便齐齐化为灰烬。
然而那束耀之光芒似乎并不满足于此,直至轰破了不知道多少砖墙之后才消失在空中,好似从未出现过。
事有先后,却非人力所能分辩,亦非人力所能为敌。
这便是炽光楼三大绝学之一——《耀》。
夏平安难掩心中震撼,脸上布满了不敢置信之色。他虽然见过《翻云》见过《观星》,但一来小月并没有完全掌握《翻云》,当初也只是情急之下的牛刀小试,至于单毅的《观星》更是皮毛。
是以他心中难免轻视,觉得所谓绝学也不过如此,然而如今他终于见到了衍阳之人全力施展的《耀》。
人力竟能如斯!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夏平安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日的山巅之上,君雁使用的正是《耀》!
“虽然此时说这些有点不合时宜,但胡师弟你的炽光楼绝学之《耀》,可谓是真正的登峰造极啊,亦不辱没衍阳最强绝学的名头。”张天梅笑道。
胡名摇了摇头:“最强又如何,衍阳的绝学可不是用在自己人身上的。”
“哎,师弟不必多虑,由姓之人既然化身为魔,自然不再是我衍阳弟子,杀之也不过是卫道而已。”
此话顿时惹起了许多人的不快,胡名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碍于对方身份,也不再多说什么。
“刚才张天梅说,《耀》乃是炽光楼的绝学,而且是衍阳最强绝学,此话当真?”夏平安问道。
小月凝重地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夏平安的疑惑,肯定道:“衍阳绝学各有所长,但单以威力论,《耀》乃最强绝无虚言。当然,要掌握它也非常人所能,其难度之高,仅次于你们破晓楼的《天光》和《飘渺》。也正因此,其余两楼都有两位九阳,而炽光楼仅仅只有一位,同时也是最强的一位——九天之阳。当然,破晓楼不算。”
夏平安没有理会小月最后的奚落,也没有去探讨君雁的归属问题,而是仔细地感受着《耀》消散后的余波。
紊乱,内敛,如同一个模糊的人影。
“君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