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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先蛮之体

照见五蕴皆空。

此乃佛门奥义,怎会引动命盘?

昔日妖墓内,龙首老者曾言,六字真经可衍万法,可容万法,实乃无上神功。佛宗,本自高人参研真经而创,从真经中来,自然回真经中去,其诸般经典,皆为真经所容、所用。

念及往事,宠渡明了,深窥其妙,大笑呼曰:“好个五蕴皆空!”将漫天金符,尽纳入体,振臂轻啸。符光自周身毛窍散出,描个人形,倏忽大涨,连天接地。

那金芒人形,散有十二回。不是佛光,胜似佛光,本自邪气克星,天上鬼雾哪里干得过?跑也跑不及,早被扫荡干净。识海天地,霎时澄明无比,复有山清水秀。

就说这金人,符光散射,散在天上,散落地下,更散出识海,散遍肉身。宠渡飘于半空,光气氤氲,身裹青芒,眼泛金光,望天笑道:“丑鬼!小爷回来矣!”

却说幡界之内,鬼武捡了储物袋,见有避水珠、遁地术诸般,乐得很,不停念叨:“噫!这回大发!不单破境结丹,更得许多宝贝,这小贼,原是爷爷的福星耶!”

正自欢喜,怎料得脚下干尸,灵台乍亮,猛而悬空盘坐。鬼武大骇,兔子一般跳开,横剑喝道:“小贼妖孽!死俅咯,还吓唬爷爷!”

倒是天上万鬼先有灵感,晓得克星将至,一时躁动难安,倒忘了自家就是鬼,反跟见了鬼似的,争相遁回雾中,飘往深处。

鬼武恼极,心想:“打人不过先下手!管他耍何花样,斩了再说!”将木剑舞起,拼尽全力斩下。不料光辉大盛,显出道十二丈庄严妙相。怎个妙相?有赞为证。赞曰:

明霞幌幌,玉烟蒙蒙。明霞晃晃,金光万道吐白虹;玉烟蒙蒙,瑞气千条喷紫雾。羽衣霓裳,流苏飞扬;佛道相生,本无参商。妙相初生遇鸿蒙,开天辟地有大能。暗合先天十二数,一遇少年局终成。正是自此修得先蛮体,比肩盘古日可期。

说此妙相,头晕光轮,不见五官,也盘膝而坐,将宠渡罩住。顶上飘个金符,乃佛门“卍”字符;身下也有个符,青色,乃道家太极图。

两符反向旋转,霎时灵芒绽放,光耀幡界,四处透亮。又有各色星云,环绕四周,只把宠渡衬得似个得道老僧,又似大罗真仙,好不威严。

于此妙境,似回初习真经之时,宠渡对那两道玄异气息,又有感应。

一者向上,很美好,恰似他在识海内,所悟的“正气”,给予万物“生”之意。一者往下,很丑,透着“死”意,要灭众生。想幡界之内,彼等戾气与怨念,便属此类。

到底何物?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共存于天地,万物生而有之,无可避免。

宠渡想堪破,奈何境界太低,始终捉摸不透,暗想:“二气非常,他日我道行够了,或可得解。”半晌无果,只得作罢。

话说鬼武挥有三丈剑芒,还没斩到,已被震得稀碎,骇得目瞪口呆。想招鬼来,遍觅不见鬼雾,不晓得躲哪个旮旯去了,急忙忙献祭五禄。

万鬼怕得要死,来了才怪!

那匹夫不甘心,又行献祭。

仅见五色灵丝飘散,仍无有鬼来。

好害怕!鬼武察觉不妙,扯身就走,要遁出幡界,早被妙相大手抓住。体内鬼元,顿似见猫老鼠,流速骤减,几乎不动。一时鬼元迟滞,鬼武使不出半点手段,只能哇哇大叫,待宰如羔羊。

但见妙相又有变化,身后现出造化命盘。盘与妙相等大,虚虚实实,亦幻亦真,分金青两色。青光左转,收了身下太极图。金芒右转,收了顶上卍字符。刹那间,幡界之内,响起阵阵经诵。初起时,吟吟浅唱;次后来,清音嘹亮。

此妙相,本自邪祟克星,又有这等经诵,众鬼怪头痛欲裂,身子要炸,早跑出鬼雾,都来拜宠渡,伏地讨饶,将幡界跪得满满当当。

经诵不减,反而愈烈。妙相散出灵光,扫荡四野。但闻砰砰声响,万鬼尽作烟云。唯獒夫人,被妙相护在手中,炼去戾气与怨念,返还本性,复作玉白魂体。

那等鬼烟怪云,被妙相尽数炼化,流入宠渡体内。戾性尽除,化作灵气,滋养真湖。怨念再无怨意,便是纯粹念力,拓展识海。更有气血之力、生机、寿元、气运诸般,都归宠渡。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一时肉身尽复,道行大进,神识爆涨,远逾往昔。宠渡目运金光,睁眼看鬼武,只把这匹夫看得心下发毛。与獒夫人道:“好狗狗!委屈你独守此界,他日我结成玄丹,再来看你。”狗子飞在半空,叫一声,——本汪晓得了。

到底在归元境,宠渡耍不转招魂幡,要出此界,还得用鬼武。复望那匹夫喝道:“丑鬼,还不随我出幡!”鬼武道:“我、我真元运转不开,爷爷且将手松开!”

宠渡笑曰:“好鬼头!小爷松开,你不自己跑了?”松了些许,只够鬼武略用鬼元,仍将他牢困掌中。鬼武道:“还是太紧,真元不够用耶!爷爷再松松?”宠渡喝道:“少打马虎眼!再不出幡,碎了你。大不了,小爷就在幡内,待结玄丹,自可出去。”

鬼武暗骂:“可恨!这小贼不上套!”讪笑道:“够用、够用!这就出去!”运起真元,念了几遍词,挥袖出得幡界来。

那招魂幡,鬼气尽失,已呈灰色,不复先前模样。妙相一手执百丈巨幡,一手拿人,威风凛凛,几如天神下凡。

宠渡暗爽,“这定然就是先蛮之体了!可算把你给憋了出来,不容易啊!”念及龙首老者蛮体之巨,两相比较,简直小巫见大巫,“不知如何,方可修得……前路漫漫耶!”

鬼武见蛮体神威,怕得要死,见他摆头又叹气的,不明所以,一味告饶道:“爷爷容禀!蝼蚁尚且贪生,岂有人不惜命。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妄乞恕宥!”

宠渡大笑道:“饶了你?你先前可曾想过,饶了小爷?受死!”手上骤紧,直要将他脏腑捏出来。鬼武顿感生死危机,灵台乍闪,飘个黑色珠子,乌光锃亮,炸开来,现个偌大气旋。宠渡惊道:“传送阵?!”

却说冥宗宗主玄冥,正端坐骑尸台,忽而心血来潮,预感不祥,就要掐算,乍见气旋现来,自思:“不好!不晓得哪个鬼崽子有难!”早遁入其中,运起玄功,厉吼道:“何方道友?手下留情!”

其声轰轰,一路传来。鬼武大喜,忍痛深吸口气,哑着声儿,呼道:“宗主……救我!”宠渡感那灵息,料来人有化神道行,怎不大骇,心想:“切不可叫他出阵来!”运起手劲,咔咔声中,鬼武两眼直翻,惨叫一声,爆体而亡。

玄冥闻听哀嚎,晓得鬼武身死,心下大怒,料赶不及,只喝道:“狂徒!你逃不出本座手心!定将你抽筋扒皮,炼在冥池,永不得超生!”

人既死,传送渐止。宠渡暗舒口气,怎料气旋堪堪消失之际,却有道黑气渗出来,氤氲间化个黢黑鬼头,丈许大小,正是玄冥模样。原是他怕赶不上,入阵之初,便已使了这手段。

宠渡骇道:“好深的心思!”忙引妙相,挥拳去打,快至毫巅。说时迟那时快,但听鬼头厉啸,顿将蛮体震碎。宠渡身似离箭,倒射飞起,断木无数,撞碎林中大石,方才停下,一时难动。

胸间气血翻滚,宠渡痛纳不住,喷老大口血,埋头看去,肉身层层龟裂,甚为可怖,深觉侥幸。“不愧人仙道行!只此一吼,竟有此等威能!我若无蛮体,若无肉身,只怕早碎成渣渣!”

所幸鬼头受了一拳,也被打散。只以为就此完结,怎料鬼头化作黑印,望泥丸宫飙射来至。宠渡晓得躲不开,急换第一真湖,接下黑印,运起真经,炼化鬼气。但那印记烙在真湖内,到底化不掉。

对此,宠渡早有思量。首阳宗敲山道人谢顶,早在他真湖种下灵印,索性也将那黑印接下。反正有两片真湖,只要不用第一真湖,谁也察觉不了。

宠渡不敢多待,挣扎起身,踉跄奔回原地,捡起鬼武袋子,看也不看,遁地就走。鬼晓得方才那人是否寻来?早走为妙!一口气,将遁地术连用十几回,到座山前,抡拳凿出个山洞,贴符布个障眼法,藏了进去。

却说鬼武袋子中,灵晶自不必题,很多。扶幽鬼戟、招魂幡、符纸与功法之类,虽是好宝贝,奈何宠渡不修阴冥之气,身无鬼元,玩儿不转,实感鸡肋。反不如那几枚玉简,更合他意。

简载诸事,最有趣者,当属冥宗起源。

相传数万年前,有根金色铁棒,自天外破空飞来,一棍捅穿六道轮回,打通阴阳。无尽阴气外泄,污秽阳界生灵。所幸有铁棒镇着,只方圆万里内,地陷千丈,沦为荒凉之所,始成“鬼域”。当中活下来的,不论人妖,莫不浸染阴气,异变为鬼类。

冥宗本修鬼气,驻地在此,可谓得天独厚。有鬼域这等天然屏障,道门又人心不齐,没事儿不愿招惹。倒便宜冥宗,自此崛起,与中州正道杠上了。

宠渡念叨那铁棒,摆首直叹:“啧啧!又是件仙宝无疑!”也就想想,不敢奢望。只因这段时日,连番苦战,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长此以往,怕有隐患。故此,闭洞调养不出。

得说说他那肉身。早前龙血淬体,效力全着落在皮肉上,于筋骨气脉无甚裨益。狮象王也曾劝言,要他把里面补补。

合该有此气运,那桃髓仙力正有此效,不单强筋健骨、锻造脉窍,更由内而外,连皮肉也一并锤炼。是故,肉身之力再强数分。

他早忘了,袋子里有桃髓这等好货。也亏是此番遭遇,反叫他因祸得福。果然造化弄人,天意难测耶。

宠渡养了五六日,周身无恙,只余毒患。想坊市之内,大小灵材铺无算,或有妙药可解丹毒。便出山洞,寻一参天古木,跃在树巅,认准方位,使了遁地术,径回坊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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