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少博稍稍侧目，他也答应得也太干脆了吧？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这样——我就算是你们的一员了吗？那么可以解答我刚刚的问题了吗？”多明尼克看起来完全不在乎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他就只想看到更多的知识，完成家族一代代奔赴的理想终极。
面对他的要求，三个人沉默了短暂的时间。
穆少博率先在通讯中问道：“他可以相信吗？就这样把资料交出去不太好吧。”
地球的科学技术不可能不泄露，但是一旦承认多明尼克是他们的成员，以议会的准则，势必不会给出错误的资料来欺骗他。
那样完全没有必要。
要么绝对信任，然后将他的价值完全发挥出来；要么不予信任，一开始就定在敌对方的阵营上。
这其中的抉择，的确是个麻烦。
能够在这样一个时代，以非职业者之身份解析诸多理论，他的研究素养绝对是超高的。真理议会不缺填鸭式知识灌输出来的使用者，但是真正具有创新式科学研发思维的人都是少数，而且这一点是难以在短时间用外在手段改变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不想放弃这样一个人才。
“无法确认的话……人格重塑吧。”齐景晟直言道。
此话一出，方月伦也看向了穆少博。
人格重塑——这项针对思维与意识形态的精妙技术，目前只有莫天初可以做到。莫天初本人不在这里，但是他们可有着一个能够用于意识降临的“容器”。
穆少博：“我试试……”他闭上眼睛，向着那一位远在另一宇宙的意志发起呼唤，请求降临。
多明尼克面对一片沉凝的气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中透出一丝焦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中央位置的男人身上突变的气场吸引走了注意力。
“穆少博”再次睁开眼睛，墨黑色的瞳孔仿佛泛着深邃的幽蓝色泽，他的视线如有实质地划过空气，最终停留在多明尼克身上。
这个一心只有知识的探寻者不由自主地注视着那双眼眸，心里的所有情绪都消失殆尽，连思维都停滞不动了，好像什么也没想，又好像想了太多连自己也无法看清。
“多明尼克·安布纳尔。”他咬字清晰地吐出男人姓名，速度不紧不慢，明明是标准的大陆通用语，却带有一抹艰难晦涩的深沉语调，“你将成为议会的一员——为追逐永恒真理而献出一切。”
“我……遵从您的意志！”
随着幽蓝光晕渐逝，穆少博本人的思维也在逐渐回归，整个房间里那股让人几乎喘不过气的厚重威势终于消失。
方月伦和齐景晟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莫天初的意志强度相对他们来说太过恐怖，这还只是经历有意压制后的。如果是完全不加掩饰的意识侵染，这个学院大概没有一个人还能保持自我意志。
尤其是齐景晟，本身异能就属于精神方向的精神暗示，但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与那一位的差距有多远。
真的……不愧是号称全方向制霸的最强进化者，这种精神控制力，已经非人了啊！
穆少博倒是没有他们那么复杂的心绪，要说有什么感受，那就是——神清气爽。感觉被“降临”了一次，整个脑子都要清爽一些。
那一个与莫天初的思维交汇的瞬间，他窥见了这个神秘少年内心的一角。就像是懵懂中突然睁开眼睛看世界，那一刹那无尽信息撞入脑海。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这便是穆少博短暂印象中唯一残余下来的影子。
那样仿佛抬手间就可以将整个世界纳入指掌间的自信，他好像明白了莫天初为什么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漠不关心一切事物的样子了。
如果一个人整日都处于如此的状态，那已经无法称之为人类了。
那就像是一位被人类肉体所捆缚的神明。
抛开这些无谓的想法，还是着眼于现在吧。
多明尼克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但他们都知道这个人不可能背叛了。对真理议会的忠诚已经成为烙在他思想上的钢印，最坚定的信念。
面对自己人，议会成员们是完全不吝于开放信息的，随便让他也以自己的身份去做一些事，多多少少也可以对局势产生一点影响。
“人格重塑不会被发现吧？”这个世界可是有着心灵魔法这一类别的，虽然人数极少，也不能够忽略。
“不会，这完全属于不同的体系，人格重塑是彻底从心底扭转一个人的思想乃至人格，并让其本人也认同，是创造特定条件定向塑造一个人的意识。说到底，最后人格的形成还是因本人自然产生的。而心灵魔法……那是用外加手段强行改变，破绽太多了。”齐景晟稍微提了一下。
如果是粗劣的心灵魔法，甚至不需要用凯恩大陆的方法来检测，以他的心理学造诣，就能够直接发现疑点。
在这一方面，魔法研究不深入的话，其隐蔽性还不如地球的一些心理学大师，他们的催眠与暗示都有更强的隐蔽性。
“这样啊……”
……
莫天初注视着眼前巨大的工业制造厂，分出去的一线思维没有对他的行为造成任何影响，精神力分出无数缕，控制着整个平台的运转。如果不是网络中穆少博的通讯信息还留在那里，零都不敢确认他是真的有跨越一个世界的维度降临。
人类这种再脆弱不过的生命，真的能够承载这样的灵魂吗？
零将疑问深深地压在心底，他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智能生命而已，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足够了。
但是在瀚海般的数据流动中，莫天初的思维仍然是比天生具有优势的智能生命更加庞大的存在。
他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在难以计数的庞杂信息流中，发现了这一闪而逝的思绪。
“零，你在疑惑什么？”少年人清越的声线不带任何感情地响起。
名为“莫天初”的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零的想法，没有一丝隐藏地暴露在创造者的思维中。
“我？”他垂下的眼帘透出熟悉的蓝色，“是人类，现在——就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