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最后一个天使
第四节：阿紫的秘密和孤僻的少年
沉默的少年眼神如冰雪一样寒冷，眼睛空洞无神，苍白的脸上流露出哀怨的神色，一副看上去没吃饱饭的样子。
我抬头看了看班号，是3班没错，我拿出纸条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又看了看迎面走来的少年，和照片上的人比起来，现在的他头发半遮住了他的眼睛，显得有些颓废。
“你好”我向迎面而来的少年微笑着：“请问你是？”
少年并没有搭理我，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你是马鹏飞吧？”
少年微微向后偏了一下头：“有事吗？”声音低沉而沙哑，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不快。
“方便耽误你一点时间吗？‘天使’托我转交个东西给你”，我大概知道了这少年的个性，于是不打算多说废话，直截了当地表明了来意。
听到“天使”两个字的时候，少年似乎突然来了兴趣，转过头来，对我说到：“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接着他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去。
我跟着少年离开了教学楼，来到外面的操场上，不一会儿，一辆纯黑的轿车停在了我们面前，车门打开了，驾驶室里空无一人，看样子是电脑自动操作的呢，少年熟练地把书包扔在了座位上，随后钻进了车里，我也跟着坐了进去。
开始从车窗外看的时候是看不到里面的结构的，此时坐在车里，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车厢里安静得有些可怕，不仅声音，连振动也不容易感觉到。我们两个沉默了许久，谁也没有打算先开口说话的意思，少年只是面无表情地坐着，我则翘着二郎腿靠在靠左侧的车窗上。不一会儿，轿车来到了大门前，少年打开车窗“刷了一下脸”，然后门卫就放行了。
车子驶出学校大门有一会儿以后，少年才开口说话，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看来你就是那个‘盗贼’了”少年的语气里听不出有什么轻蔑的意味，但是却给了我一种史无前例的尴尬感，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我叫秦穆风”我尴尬地笑了笑。
“很符合盗贼的气质呢”他这样不带有语气的评论着实让人有些不舒服，我宁愿有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或是尖酸刻薄地嘲笑我。车子似乎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程，我不知道这少年的目的地是哪儿，我是在放学的时间点去找的他，如果过得太久我不知道阿紫会闹出什么动静，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
“我这次找你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有东西交给你而已，不用跑这么远。”我暗示着他我的时间有些紧，而且我是没有离开学校的权力的，在外面逗留这么久的话指不定出什么篓子。
“我们请秦穆风先生有点事情，今天给他放一天假吧”少年掏出手机，似乎知道了我在想些什么，随后转过来对我说：“现在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了。”
我望着窗外，尽管天空不是那么纯净，但还是那么令人向往呢，毕竟谁都不想做笼中之鸟。
毫无疑问的是，那一刻，秦穆风动摇了，他现在有机会再次回到无拘无束的生活之中，流亡生活似乎也不错呢，他这样想着，不过也谈不上流亡，只是不消除黑名单的话，他连去商店买包烟都难。
马鹏飞是天使动力总裁的少公子，学校的资金来源主要来自这家动力公司，因此他在学校拥有很高的权限，当然，这权限是指潜在的，在绝对的机密面前，他也只是一个学生而已。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你当年的事故呢？盗贼先生，据说当时的你的指标没有一项被人超越，直到‘天使’出现之前”马鹏飞坐在桌前，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光芒。
“只是水平不够而已，失败也是必然”秦穆风有些吃惊，虽然当年的事故在圈内轰动一时，但是马上被压了下去，各项对外公开的数据都已经动过手脚，知情的除了当时参与实验的，别无他人。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而马鹏飞是自己的后辈，没理由知道具体的情况，除非他有当时的数据。不过作为学校的财团，能有这些数据也不足为奇。
“据我所知，你可是当时最接近‘天使’的人。”
“那又怎样，终究是一介凡人而已。”秦穆风微笑着回答他说。
“你知道吗？现在的‘天使’，正是你的DNA复刻出来的产物哦”马鹏飞的语气里稍微有了点愉悦。
当秦穆风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无比震惊的，不知道是吃惊过头了，还是这些年的生活已经彻底地将他打磨圆滑了，脸上却依旧挂着嬉皮笑脸的笑容：“哈哈哈，是吗，不胜荣幸。”
“所谓的‘天使’，不过是只小白鼠而已，盗贼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虽然秦穆风的观点和马鹏飞差不多，但是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让他很是不爽，秦穆风不知觉地伸出食指摇动着：“阿紫可不是小白鼠哦”，突然从他口中蹦出了这样的话。
马鹏飞轻蔑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如果是你的话，多多少少会了解一点我的立场，看来是我错了。送客。”
马鹏飞家的保安把我拽了出去，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水泥地上，看来我回去时不会有那样的待遇了，在学校我熟悉的人只有陆云，不过我不在照顾阿紫的工作肯定会落到她头上，这样的话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我来到车站，打算坐空中高架桥的专线回去，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身上根本没有钱，在学校刷的都是阿紫的校园卡，而我本身是没有半毛钱工资的。
高速列车是要买票入座的，想来想去我还是打个车比较好，下车再找人付钱或者直接开溜，如果必要的话，可以动用我的那个能力，忽悠完立马走人。
然而，老天就像可以和我作对一样，本来就没有几辆车的地面，计程车一辆都没看到，眼看着夕阳就快要沉底了，没办法，我只好随便拦下了一辆红色的轿车，我站在车前面，示意着要她停车，司机见状减慢了速度，结果到我面前时还没停稳，一下把我撞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我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从车上面下来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年轻女性。
“怎么了，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女子一边语无伦次的碎碎念一边打开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到：“不要紧，我没事。”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来上车，我载你去。”
“真的不用了。”我推辞道。
“这怎么行，要是受了什么内伤呢”
“那这样好吧，你先送我回家一趟，你看我现在身体也没什么大碍，去医院也不急这么一会儿。”
女子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依着我的载着我朝学校的方向开去，我坐在车里，长吁了一口气。阿紫托我转交的东西，终究是没有送出去，她当时可是一脸期待的样子呢，不过还好我没有把信给他，那小子太让人不爽了。
这时我忍不住拿出那可爱的信封，某种不可抗力驱使着我将它拆开，很好奇那孩子会在上边写些什么话，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对，但是我已经不打算把它交给那个少年了，所以此时不看就没有意义了，我抽出里面的信纸，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五个大字：
去死吧！混蛋！
一时间，我哭笑不得，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无法揣测她是讨厌那个少年还是只是单纯的在生他的气，不然干嘛要用这么少女的东西去传达自己的意思。
同时，那个少年的一句话让我十分在意，我是六年前来到的这所学校，第三年因为意外而中途辍学，如果阿紫真是我的DNA复刻出来的话，那么她现在的大脑年龄至多是六岁，这也可以解释阿紫为什么毫无常识了，但是，大脑不是计算机，六岁的孩子不可能在这所学校取得考核全A的成绩，除非有证据能证明学校在伪造数据，当然也不排除伪造数据的可能性，至少目前来看这点是说不通的。
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的DNA样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提取并用以这项研究了，可是他们为什么就一定知道我会有这样的潜力？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有大量的孩子被提取了DNA样本并且进行了复刻，只不过我的复刻版刚好成功了而已，这样往深处想的话实在是太恐怖了，也就是说这项研究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那这所学校......
这就意味着一旦本体进行生物羽翼的移植失败以后，还可以由克隆体继续实验，细思极恐。不过，就算是相同的DNA序列，发育数年后，两者达到的水平也不会相同。
而且，我对马鹏飞的话的真实性也存有很大疑问，不排除他在骗我的可能。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不管阿紫的基因是不是出自于我身上，她和我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而且，她做到了我当年不能做到的事情。
回到学校时，天已经黑了，我打电话给陆云叫她接我进去，我一个人的话肯定会被拦在外面，撞我的女子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不停地询问我有没有不适，最后陆云出来后，她还是不放心，找我要了电话号码之后才离开，说有什么情况一定记得打电话给她，医药费由她付。
哈哈，还真是个可爱的女人。回到宿舍打开门的时候，阿紫正一脸气愤地瞪着我。
“好晚”她嘟着嘴，圆鼓鼓的脸蛋像是塞了两个橡果在颊囊里的花栗鼠的脸一样，当然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只是她的表情很夸张而已。
“抱歉啊，我偶尔也是会有想一个人静静的时候”
“怎么，是讨厌我了？嫌我烦？”她把脸凑了过来，鼻子的气息都快贴到了我脸上，像是猜测又像是明知故问，说烦我倒是不觉得吧，只是阿紫的语气更像是在撒娇，但是我又知道她只是单纯的提出了字面上意思的问题而已，而我的脑中又难免的演出很多小剧场，这让我有些恼火，如果这家伙要真是装成这样的话，我秦穆风服了，演艺界大师非她莫属。
“怎么样，东西送给他了吗？”阿紫突然变得有些娇羞地说到。喂！你是怎样做到用这种表情写出那种话的？
“嗯，啊，嗯送到了。”我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了个谎。
“他有没有说什么？”
“额，他说谢谢你”
“诶？只是谢谢吗？”听到这样的结果，阿紫显然有些不满意，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地敲起了鼠标键盘。就仿佛突然安静下来的没有波浪的池塘，以及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一样，阿紫的心情突然就由晴转阴了，显然这和她期待中的结果差距太大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期待什么样的结果。
我不知道一个娇羞的少女给暗恋的对象寄出了：“去死吧混蛋”这样的话，还满怀期待着的结果到底是怎样的，这也是我目前做过的最难的题目之一了。
一段时间的沉闷过后，我向阿紫问到：“你听说过基因改造吗？”
“实行起来很困难，目前主要是人为地诱导对象的基因朝着特定的方向突变，由于可控性低以及基因库的不完善会导致很多副作用”阿紫回答到：“而且，对目标输出他本身没有的东西，会造成他原本机体的混乱，就像，在人类的背上插上翅膀，他是飞不起来的。”
我不知道阿紫是在说她不是人类还是在贬低整个天使学院的人，不过有一点我确认了，这家伙应该不是6岁的智商。
“怎么，我说得哪里有问题吗？”
看来这家伙没有发现她忘了把自己考虑在内，“没问题，只是日常考核哦，我怕你太贪玩耽误了学习。”
“我的话应该算个特例，个例不足以证明整体”阿紫食指按着下唇，仔细思考着，正好弥补了她上一句话的空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说到这个的时候，阿紫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让我有些难以置信，现在我大概知道的是，阿紫有记忆空缺，因为她对自己的家庭，过去都没有映象，而她的诞生日期，也远远不止6年，至少早于我在这所学校就读的时候，不过就有限的信息，我无法得出更多的结论，也不确保目前的结论一定准确。
“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心里小看我了？哼！”
“没有，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当年我跟马鹏飞一样，热衷于基因改造的研究，于是创立了“岩上之鹰”，从本质上改变人类的基因，让人能够真正的拥有翅膀，而不是依赖于有2级中枢的人造羽翼。但是毫无疑问的是，我错了，但是沉迷其中的人，往往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的，就像现在的马鹏飞。
虽然我走了，但是“鹰派”却在学院里发展并且生存到了现在，不断的有激进的学生来进行这项研究并且逐渐和传统的学生分化开来。
既然已经有成功的“天使了”，就没必要做那些愚昧的事，现在的我是着这样想的。
“老师，朗基努斯之矛是什么东西？”这时正在玩游戏的阿紫突然问到，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新世纪福音战士里面绫波丽射穿空天使那把”我随口回答道“啊？什么？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我突然反应过来，觉得有点不对劲。
阿紫指了指屏幕，我走过去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让我有些震惊，一把鱼叉插在地上，周围全是特遣队员的尸体，发件人的署名是“朗基努斯之矛”，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