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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剑元帅兵败梅州城 贾钦差军破南安郡

话说贾云柳正与大家商讨退敌之策,忽闻南关外号炮连天,有人来报:“禀钦差大人,贼军增兵,贼帅剑玉虎督队亲来。”贾云柳忙率众官员到城头察观敌情。望外面贼军会合,一面向城上扬威振势,一面扎营。旌旗招展,刀枪林立,三军踊跃,人马精神。无边无沿尽是反贼逆寇,令人胆颤心惊。

回到临时行署,贾云柳闷闷不乐,将忧虑说于了夫人白玉素,“今贼兵势众且盛,猖獗郭外,而我城中仅有不足五千兵将,外州人马又一时不能调集于此。与之相比之下,劣势明显,可将何以御寇敌贼?”白玉素听了,微微一笑,道:“相公,何必如此忧虑呢?有妾在,自能替而分忧,您尽管放心便是。”贾云柳眼前一亮,问道:“夫人,莫非你有良策?”白玉素点头,附耳对贾云柳这般说道。贾云柳大喜。

次日,各级官员来问策。贾云柳泰然自若,道:“列位无须发愁,本钦差自有主张。”命人于校场将台排摆香案,自率官员前往。众人莫名其妙,又不敢多问,只好随同。来到校场,贾云柳方对众人说:“本钦差今日要求请天兵神将助我。”当即拜请。一阵轻风吹过,清香入鼻,空中漫来大片彩云,且听有鼓号之声。校场上空,万兵坠下。人人衣甲鲜明,精神十足。陈列严密齐整,马队于前,步军于后。有一金甲赤袍的威武大将拱手道:“奉上帝御旨,助贾大人平剑氏之叛,愿听差派。”使得在场凡夫无不惊奇,都认为钦差大臣是何星宿下界的呢。并认为,既然天兵天将肯于帮助,那么此一回与敌大战,必得全胜。因此上无不振奋,志气自然提高。贾云柳让来军暂扎校场,听候命令,然后率官员回到行署。众人都高捧贾钦差。贾云柳道:“并非本官有何神通,而是诚感天地,加吾皇圣贤,绝不允侵,故天兵天将肯于护佑。合天意而昌,逆之者而亡。叛贼不几日内必将遭受重创,覆灭之期亦不远矣。但我们不能仅指望于天军而自己懒惰,还当人人尽责倾力,杀敌奋勇当先,做出样子,让天上来客也看一看,凡人并非多吃白饭的。不能输于他们,莫教蔑视了。”众官员表示纷纷,全心力将对敌,沙场之上绝不退缩,绝不贪生怕死。

贾钦差回到后宅谢白玉素的忙。原来为她空中作法,将一口袋豆子撒化成兵,惑弄了凡夫。借助神灵而激励起守城将士的斗志和勇气,增强自信。白玉素道:“此天兵天将下界助我之事,将很快传于城外敌营。定会让他们胆骇意慌,人心浮动。兵失气势,不战自乱,我可乘机图之。”贾云柳称善。

果然,城中天兵神将之事风一般地传到外面敌营贼兵耳中,纷纷议论开来。有不少人还曾亲眼看到过彩云压城,似人马而下之景。原本不明所以,今得传言,两相合一,始信之为真。不到两天,叛军之前的旺盛势头一扫而光,人心涣散浮动,生存疑虑。多认为道不在自己一边,必有灾祸。看来终局定败,气数不久长。士气陡然低落,一没千丈。之中不少人多有了异志。那贼帅剑玉虎得闻,也坐立不安,有些慌神。向飞云道长来求计。飞云道长道:“天偏敌方,降以兵助,纯属无稽之谈,莫上其当。必是之有某人行以变化之术,愚弄凡夫耳。然对我军致患无穷。假若因此人各怀志,军心始散,任由其发展,必致崩析。我应当先以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的罪名,杀掉几个倒楣,杜绝不利之语继续传播,稳定情局。后,早些持众约敌决战。敌若不应,即表示怯弱,往下还怎样举竖天人助力的幌子?把戏不攻自破。我方也从而从中探知之底细若何,重新足起信心与斗志,攻郭夺城,一鼓作气克之。假若敌方敢于出关交战,我方也不要失去勇气,无论如何打好这一仗。只要胜了,那么妖言必解,士气复振,前景可瞻。”剑玉虎认为有理,当即令下头捉了几个倒楣的,好嘴上活的士兵,砍了脑袋。头颅悬于高竿示众。发布下命令:“若再有敢传播妖言,扰乱军心者,杀无赦,与此几人同。”以压服人心。有一面射箭书于城中,约明日决战。若城中不应,则要强攻城池。贾云柳得书观罢,心说:“不能胆怯于他。”当即做了回复,“来日定战,以决雌雄。”实际,白玉素早示于他,剑玉虎但要交兵,万不可显出软弱而拒。否则,己方的底便漏了,必要许之。往下,自有她白玉素布置应对。

当夜,白玉素对贾云柳说道:“战阵凶险,君莫要去,以免意外。”贾云柳道:“这怎么可以?我为军胆,若不出战,藏脑缩头,岂不显得贪生怕死,为军惑疑?仗怕难以打好,造成不利。还是要去,不管怎么凶险。上要对君主全忠,不负圣恩;下要带动万军之志,以身作则。”白玉素一笑,道:“这我岂不知。但相公心念虽好,可是您一介文弱,却不通用兵征战之方,夸张点,刀都拿不起,哪里还能上得阵、带得兵?怕腿肚子要转筋。只会增添麻烦,教旁人担心。若指挥无度失方,或乱中遭遇敌将,您将如何应对?纵有万军何用?听妾良言,明日您只管安心避于房中,而有我带您领兵杀敌去。”贾云柳听言,连晃头带摆手,道:“这哪里行?出一女子带兵,岂不让敌人发笑,由他行欺。我军也会因此惑乱的。万万使不得。夫人请消此念头。”白玉素道:“相公,您好糊涂,这些我能想不到吗?妾是另有主张的。难道您不知我会变化吗?变您的模样于众前,哪个能识辨?”贾云柳大悟,道:“原来如此。可夫人要多加小心,战场之上非同儿戏。”白玉素道:“杀杀打打我见得多,更在行,您怎比得?不劳嘱咐,谨放宽心。”

一夜过去,次日一早吃罢战饭,白玉素变作贾云柳的模样,换上戎装,督真兵三千,豆兵一万,杀出梅州城,列开阵势。对面贼军也亮了全队。帅督旗下一员大将:面如白霜,口要喷血;虬须一部,似同墨染;凤翅金盔,龙鳞宝铠;护掩心镜,射放光辉。胯下马,一丈青,摇头摆尾虎要腾。掌中棒,钉狼牙,尖芒寒飕惊鬼神。要问此人谁?姓剑名玉虎,叛家二王大元戎。在剑玉虎左侧有一头青驴,上面坐一道人,你看他:额宽颧高,眉长目细;鼠须唇旁,板牙呲外;头顶冠梁,身着仙衣;手执拂尘,足蹬云履。不用问,便可猜得,这厮便是叛军军师——乌鸦山衡天观的观主飞云道长。在剑玉虎之右有一员将,虎头燕颌,狮鼻豹睛,铁盔铁甲,黄马大刀。雄健而又威武。此辈便是前部正印先锋官,姓红,叫红辉。在后面还有战将数十员,也满精神。而兵马陈列相当整齐。

正叛两方对今日之战都极为看重,因其结果关系大局,皆不可输,俱志在必得。看白玉素催白龙驹向前,高声喊喝:“呔,对面贼寇听了,尔等不守本分,聚众造反,逆天不道,扰乱升平之世,是以之为乐事吗?心里安然吗?可曾想,刀兵起,难免黎民遭涂炭,萁、豆自相残。怎忍见,劫难生,大好河山漫狼烟,千秋社稷浴血红,全无利处。天、道、德,拥而方兴。决大计,顺则昌,逆施亡。张叛乱,非上之非,气数灭在旦夕,始即终也。你们是在干糊涂事,不但祸害国家,也在殃及自身。寡而无助,取尝苦果。本钦差奉旨查办南州,平息叛事,并得天兵神将降凡助臂,局终早有定数。皇上有好生之德,不忍太多杀戮,谕以感唤劝化为主,辅以刀兵加以威慑。你们毕竟是他的臣民,非全险恶,当中多是为人威逼胁迫,一时不得已而为此悖逆本心之举。抑或是受到蛊惑与煽动,选择了错误行径。但还是可以善化的。如果有意悔改,弃暗投明,便与他机会。只要放下刀枪,也不要求你们必须倒戈攻杀向着昔日同伍,那就很好,无罪反还有功。若能助官军捉得逆魁贼酋及其他要员,那更为上佳,乃忠义之举,值得标榜。本钦差定为之奏功举职。此有益于家邦和本族亲众。但反过来说,倘若顽固难化,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那可是自往刃锋上撞,向死路上行。非但九族全夷无活生,连祖坟也逃不了一场灾劫。到那时,悔之晚矣,你们可要想好了。”为对敌方以震慑,白玉素施法,那万余豆兵豆将将甲胄放射金光,冲天千尺。叛军见了,一阵骚动,窃窃私语。白玉素又呼:“再不悔改从正,吾便将驱十万天兵神将,只消一冲,定然教尔众溃千里,尸满地,血流成河。”叛军闻言,更是胆寒,惊噪起来。

那贼帅剑玉虎再也听不下去了,问众将:“不能任其胡言,惑乱我军心,谁去将他擒来?”先锋红辉请令道:“大帅,让末将去擒他来。”剑玉虎道:“那厮可能会点妖法,须小心些个。”红辉道个“料也无妨”,催马上阵,点唤白玉素近前,领死授首。白玉素心中盘算:“我方短缺良将,他人无几个称得骁勇,但对敌绝不能败有一阵。否则,一切心思白费,天兵天将的神话不攻自破。还须我自己动手来定乾坤。”摆手止住要出马的几员保护钦差而来的将官,自拍马摇枪向前。与红辉通了姓名,马来马往,枪刀并奋,一场大战。白玉素本可以用法术轻易伤创对手,但她的想法却是:“对待一凡夫,若用法术取胜,算我欺他,也不叫真能耐。”故真刀真枪干一回,过把大瘾。杀有十余合,红辉虽然马疾刀快,施出浑身解数,但也斗不过白玉素。一下子没招架得了,让白玉素一枪刺透前心,挑落马下,绝了性命。头阵获胜,官方士气陡振,一阵欢呼,继之鼓擂响隆咚。叛方有那不服的,一将飞马而出本阵,来战白玉素。报名是副先锋冷如冰,手使一对虎面铜牌。这将虽十分凶猛,颇具杀法,但也非白玉素敌手,刚满十合,一招差池,便为白玉素一枪刺于马下,阴司报到去了。叛方贼帅剑玉虎有点沉不住气了,大呼:“还有谁去收拾他?”“我去,”却是一名女子声音。剑玉虎一瞧,乃是飞云道长的宝贝女弟子,名叫花碧桃。这花碧桃与飞云道长明为师徒,实为姘头。此次出兵,她也随来。军营之中仍与飞云道长苟合鬼混,惹得满营沸沸扬扬,视若不祥。剑玉虎对她比较厌烦,但碍着飞云道长的面子不好说什么。今见花碧桃出战,心想:“也好,不怕多一个死者。让你把命一送,省得我瞧到别扭,或许还会祛除晦气。”但嘴上不能这么说,而是道:“巾帼英豪,不让须眉。花小姐,愿你成功。”花碧桃言个“谢了”,催马上阵。

白玉素候将待战,见上来一名女子,貌相妖媚,娇小玲珑,满身锦衫无甲胄。骑着一匹桃花马,手提一对柳叶刀。白玉素用枪点指喝问:“对面来的这一妇人,敢是也来打仗的吗?尔为何人,报名上来。”花碧桃答:“姑奶奶花碧桃。”又反来问:“你就是钦差贾云柳了?文职却还具武才,令人佩服。又相貌堂堂,真个惹女人心动的奇男子。”言语之间,桃花眼儿长丢过来,使媚卖骚。白玉素甚觉厌恶,喝道:“少说废话,疆场之上只拿出真本事来战。”花碧桃心说:“这小子好冲,不理会我的心意,且先领教领教他,再作勾心。”擎双刀来砍。白玉素架枪应战。往来数合,胜负未分晓。花碧桃心内扑腾,“这姓贾的有两下子,制他不住。彼有貌有才,端个难得的好人物,真爱杀我也。”越看越喜欢,气浮心荡。接下几番挑逗无效,心内发急。更止住杀斗,与谈条件,“贾大人,果非常男子,花碧桃敬爱万分。贱惜有一事想与大人一商。”白玉素道:“快讲,只别耍花活。”花碧桃先又飞一媚眼,道:“我自见大人,便是倾心爱慕不已,有意委身,情愿与大人休斗,随您归正。只希求大人不弃,纳我为内室,偏房亦不嫌,终生谨侍。且尽微薄之力,反击以刃锋,助大人擒拿叛将,平灭贼党。您看怎么样?”白玉素闻言,怒叱道:“好个不知要脸,不知羞耻害臊的骚婆娘,本钦差何等样人,岂肯收你这烂货于身边。只管吃枪受死。”花碧桃听了,脸儿面红耳赤,百倍羞恼,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姑奶奶好意将身许你,偌大的艳福,你却毫不领此情。真该死。”动了杀机,取一葫芦,念动咒语。见葫芦中冒涌出一团黑烟,起在空中。烟中晶亮亮藏有物什。骤然飞泻一阵针雨,欲置白玉素于死地。白玉素岂惧此道,将来针悉数收之。花碧桃惊慌,正欲再取用他物,不想白玉素飞马扑到,措手不及,被一枪挑落马下。

花碧桃一死,飞云道长把眼一闭,“哎呀,我的心肝宝贝,可怜你香消玉殒,痛杀本师也。”叫出声来。花把碧桃有个弟弟,叫花碧松,姊亡弟悲,怎忍耐住,飞马晃戟,直取白玉素。双方之战方三合,贼方又出将两员,却是与常不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半脸儿像女,另半脸儿似男。嘴带喙钩,胁生羽翼。一个使两只虎头钩,一个用一对凤翅镋,来助花碧松。此二人一名鹰飞,一名鹰翔,号云山双圣。父乃鹰精,强迫凡女与交合,产下双子。鹰飞、鹰翔也是飞云道长的徒弟。白玉素见有二飞人来,并不慌乱,一抖身,一只金镯、一口宝剑化光两道升空,变成神将两员,凶煞骇人,用杵使棒战住来敌。战持未久,白玉素枪挑了花碧松。又遥控两神将,助功增力,杀死了鹰氏兄弟。贼帅剑玉虎见本方失机数阵,几将丧命,不禁“哇哇”暴叫,气急败坏,按捺不住了,飞马舞狼牙棒来斗白玉素。但却是自寻困路,为白玉素祭白练擒获。白玉素丢剑玉虎本阵,兵士将他绑缚。

白玉素挥军前冲,扑向叛军。那贼军师飞云道长见势不妙,急忙取一葫芦,念念有词,黑烟冲天,群鸦出现,遮拦官军。但白玉素有招对应,将此前所收花碧桃的银针祭发而出,化为无数,将乌鸦悉数射将下来,无一活存。银针俱钉在心脏或脑颅之上。官军疾攻,贼军大败,无意抵抗。飞云道长欲逃,但早让白玉素盯住了,径直取他。老道与一星子、一精子等四五个弟子返回头来围攻白玉素,却遭白玉素祭数番法宝打死几名小道士。飞云道长心慌胆惧,连使出幽魂幡、散魄镜、夺命珠儿等宝物以制敌,可无一奏效。被白玉素将幡火烧,把镜打碎,将珠儿来收……,致老道两手空空无计策。刚欲化烟逃遁,就被白玉素飞枪贯心而亡。官兵击贼,只杀得人头滚滚,血淌成河。叛军兵将不能抵抗,各自逃生。相互践踏,死伤无数。官兵一仗,大获全胜。

贾云柳不曾临阵,却一鸣惊人,名扬四方。多亏夫人白玉素之功,他心里对之感激不尽。不几日,贾云柳督统各路来的大军计五万,乘战胜之余威再接再厉,收复叛军所控制的数县,逼到南州城。兵临城下,将至壕边,威势撼天,震慑逆党。致令那伪顺天昭德王剑玉璋自感末路穷途,心神难安,惶惶不可终日,未知主张。举城深陷恐慌,人心浮动,兵无斗志。贾云柳致书城中,招叛军速行降事,莫做无谓的抵抗。恩威并用,大见奏效,有叛方人员为求生路,偷开城门而迎官兵。官军乘勇突入城池。贼众早已丧胆,纷纷缴械投诚。叛王剑玉璋见大势已去,自尽于伪王宫内。至此,叛乱基本平息。只不过伪太子剑景隆跨海而逃,投往沙龟国去了。

贾云柳权代知州事,因为前知州牛明与剑玉璋为奸,属叛党骨干,遭擒获。贾钦差在南州四县安抚民众,谨抓治安,处置政务。观一切归于正常,与新任知州做了交接,之后启程回京。同时解送贼帅剑玉虎、伪丞相牛明、伪禁军统领姚忠等十数名要犯,以证功绩。一路无书,这日返还了京城——铖都。皇帝大喜,设御宴为贾云柳接风洗尘,庆贺巨功。后,加封贾云柳为平南侯,增加俸禄。皆大欢喜。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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