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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画中仙(下)

“你在找一个叫做春辉的人?”名取周一的出场总是自带闪光的气场。

“嗯嗯,你们知道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小樱两眼冒光,望着如同是救命恩人的名取周一,点头连连。只是他也不过是听了那富商子孙的话后猜出的,哪里知道其他事情,只好练起闭口禅来。

夏目想起了上周遇到的那位穿着病服的老爷爷,突然记起了那衣服上写的哪家医院,“我好像知道春辉现在在哪里。”

“在哪?!”小樱开心得就要牵起夏目的手,好想现在就能见到他。夏目看着无法触碰地小樱,突然没来由地觉得有点伤感,如果找到春辉了又能怎样?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对于妖怪来说,人类的时间太过短暂。夏目还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他想问的第一个问题:“小樱,春辉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呀,整天喜欢穿着白色的衬衫,每次画画完,晚上回来又一身五颜六色的,一对他生气又会笑嘻嘻地过来,准备了半天骂人的话说不出来,让人更气了……”

看着小樱兴高采烈地说着这些话,第二个问题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你为什么会在富商那里?

夏目拿起那幅画,说道,“小樱,我现在就把名字还给你。”

“别。”名取周一拍着夏目的肩膀制止道,“跟妖怪不一样,死灵是没办法在世上长久存在的,小樱肯定是因为名字的关系才能存在这长时间。有点类似地缚灵了,不会消散也无法远离这幅画。”这就是《友人帐》?还真是有趣的力量。

警惕的猫咪老师似乎察觉到什么,用萌萌的招财猫模样放出恶狠狠的话,道:“我警告你臭小子,你最好不要打《友人帐》的主意,要不然我一口把你吃掉!”可惜猫咪老师一点都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凶恶,反而滑稽可爱。

名取周一举手投降,微笑着说:“饶了我吧,我可不想惹这麻烦。”

哼,猫咪老师心里诽谤道,夏目这傻瓜本身就是个麻烦还带着一个大麻烦偏偏又喜欢去惹麻烦管麻烦。一时间感觉麻烦二字化身千万充斥着整个猫咪脑袋,气得只能连呼喊两声麻烦,便乖乖躺在一旁,不愿去管这个麻烦了,爱咋咋样。

那家医院坐落在隔壁村樱花林不远处。名气算不上多大,当然,医疗水平也不会太烂。后来夏目才知道春辉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他本身的绘画造诣不低,而且还开一家全国闻名的公司,据说多年前公司曾濒临破产,后来春辉却能一人力挽狂澜从而有如今成就。所以当这家医院得知有这样一个人却指名要来这里医病,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最后的最后,王子没有吻醒沉睡中的公主,勇士找到了去荆棘之城的路却败给了挡在城堡门前的恶龙,灰姑娘没有获得魔法找不到只属于她自己的水晶鞋,小樱也没有见到春辉。

所以当夏目听说春辉出院后就随口问起这位老爷爷家在哪要过去看望他时,前台的两个护士望着夏目和优雅的名取周一面面相觑,“这位病人周四出院是因为去世了。你们不是他的亲戚吗,怎么会不知道?”

夏目认得这个漂亮的年轻妇女,就是那天扶着春辉老爷爷的那个。她自然不明白夏目为什么会找上她,但她知道这幅画对春辉老爷爷的重要性,不止一次听他说过他早年有多后悔卖掉这幅画,而且她还知道他执意要搬回那家医院去治病是因为那片樱花林,也是那画里的那片。他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回这幅画,只是可惜,到死都没有做到。现在又有人送上来了,就差那么几天。

假如……那些假如能够真的实现就好了。

她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她开车将他们从喧闹的都市又到了乡下。本该早就不耐烦的猫咪老师竟然能够耐着性子听小樱不断地重复:“你们说,这个人不是春辉,对不对?对不对,春辉哪里会这么老,又哪里会这么早就死了……”

夏目和名取周一跟随着进入那家小屋子。屋子里都是画画,桌上,地上,墙上,一幅一幅都是跟夏目手上的那副一样的画。同样的樱花林,同样的女孩,同样的微笑看着前方。而小樱此刻安静地坐在地上,愣愣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名妇女轻轻地说着,“我见过你们手中的画,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满意后来画的这些画了,明白了他为什么傻傻地苦苦地要寻回这幅画,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幅画明明很普通的一幅画当时却能卖出高价挽救这家公司。”她用询问地口气对夏目说道,“如果你们愿意把画给我,我愿意出高价。”

钱?有钱不就等于可以吃七过店的包子吗?食物胜过一切的吃货猫连忙跳上夏目的肩膀,“夏目,快答应她!我要吃很多很多七过店的包子。”仿佛说慢了煮熟的鸭子就会飞走一样。

她却哈哈一笑,“没问题,只要不会高太多当初的价格我都答应你。”

夏目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不要钱,我要问一下……对,要问一下我的朋友。”她随着夏目的眼光看向那片空地。

最后夏目将这幅画留在了这间屋子里。名取周一除了看向这名女的眼光饶有趣味,至于怎么处理这画都无所谓,“反正这幅画一开始就被某肥猫强抢过去了。”而那只一开始就不可一世的华丽大妖怪呢,猫咪老师啊,一开始就是哭着喊着要夏目赔它包子,不过当夏目说起早上自己的作业时,那家伙竟然说,“哎呀,突然记起晚上有小弟请喝酒,先走啦,晚上不回家吃饭了。”然后圆滚滚地不知弹射到哪里去了。

日子依旧过得风轻云淡,到了四月之后,绚丽的樱花终究无法永远停驻,开始慢慢飘落。放学回到家后,发现有两袋食物占据了偌大的餐桌。对食物无比灵敏的猫咪老师完全放下作为妖怪最后的尊严了,摇着尾巴,“是七过店的包子!”要不是因为塔子阿姨就在家里的原因早就跳上桌上去了。

塔子阿姨笑呵呵地说道,“刚刚有个女孩带着这么多包子说是为了感谢你的帮忙。”

夏目有点心虚地回答,“哦哦,她是名取先生的朋友,上个月一起帮了一点小忙。”

记起上个月名取先生好像是来找过,笑着说,“小贵志长大咯,现在都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了。”又记起一件事,“她好像留下一幅画,说是小樱叫她给你的。我放在你的房间里去了。”

小樱?!

夏目急忙跑向二楼的房间。塔子还在后面说,“不要跑这么快,别摔倒了……哎呦,猫五郎你再这样撕开朔料袋我就生气咯……”

二楼夏目房间的窗外景色还是能看到那片樱花林的。当夏目慢慢推开门时,小樱回过头,“呦,夏目,好久不见。我想好了,把名字还给我吧。我还是要去找他,愿有来生,不后悔。”

夏目走过去打开那幅画。

“不问为什么吗?”

夏目停下打开那幅画的动作,还是没有问,他不大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问,也找不到理由为什么要问清。或许是觉得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好,夏目知道有很多事情的真相会伤人的,干脆不知道就好。

“你还记得墙上那写着两行唐诗的汉字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满满都是画的墙上出现两行字,夏目自然是记得。只是若说起白居易,夏目能背出他的很多诗,李白和杜甫的也能背出一点,这两行诗竟然没有见过,也有一些汉字看不懂,所以没在意。

到最后要离开时,小樱笑着对夏目说她记起了一些事情,当时是她自己想办法引起那个有些许灵力的富商买走她的,是为了帮他度过难关,只是现在觉得当时好像有点做错了。

小樱回头望着那片樱花林,“好美,好想能够和他一起看这片景色。”

这时,楼下还传来猫咪老师大呼小叫地声音,“夏目,你再不下来,我就要把这些包子都吃完了。”

……

就像完成了一件能让人开心很久的事情,夏目眺望着那片景色,也忍不住赞美道,“嗯,是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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