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时间。
一样的地点。
一样的人。
却有,不一样的心情!
站在南越书院的大门前,人们的心情各有不同。所有人都在等着最终名单的出炉,虽然人数依然庞大,但众人已经没有了交谈的兴致,连徐孜他们也感到了一股压抑的气氛,大气不敢出。
“嘎吱……”
书院的大门终于被人从里向外打开,昨日的那位教习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环视了一圈,满意的发现无人随意讲话,这才朗声道,“本次书院取生试名单已全部出炉,共有十六人,名单如下……”
所有人心都猛的一提,这……便开始了!
“第一位,林士章……”
随着第一个名字的报出,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看来本次的第一人是实至名归了。
看到长身玉立的少年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连教习都满意的点点头。
“……肖直……,王之垣,……,游显均……”嗯,都是有名气的神童或才子,看来侥幸是要不得的。
“徐瑛。”
徐孜哑然的看着那个傲慢的少年,原来他叫徐瑛,和她一个姓啊。
今天他又换了一套行头。穿了一件浅色的交领行衣,头上戴了飘飘巾,腰间缀了几颗白玉,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刘一信……,徐枚……,路子清……”
刘一信是那个一直和林士章一起的苏州才子,在徐孜后面连着三人都是都是书院的才俊。
这一下就去了十个名额,被叫到名字的人一脸喜色的接受旁人的祝贺,而其余大部分人则更加焦灼的等候着剩余的名单,要知道剩下可只有六个名额,而还有将近一百人都认为自己会是那六个幸运儿中的一员。
教习懒得搞什么悬念,他还是按照原先的节奏报出名单,“姜九……”
姜九,一个好随意的名字,徐孜定睛一看,居然就是那个让她印象深刻很有警觉性的胖子。
“无欺……”
不错,不错,无欺也考上了,算是有惊无险。
“王熙同……”
一个年纪颇大,头发花白的老书生兴高采烈的说道,“我,我,是我,我就是王熙同!”
徐孜隐约看到教习皱皱眉头,撇了一下嘴,到是没说什么,继续念完了最后两个名字。果然,最后两人也并不出意外,是其他书院的学子。
当最后一个名字念完后,场面顿时有些混乱。有不少人高声喝问,也有在那低声嘟囔,神情恍惚的,还有放声大哭的,垂头丧气的,真真是人间百态。
徐孜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刚刚的静寂无声到现在的鸡飞狗跳,忍不住感慨,这还只是一个书院的招生考试就已经有天上地下只差了,如果真是到了决定一个人命运富贵的进士考试,还不知会是怎么样的一副画面呢!
可这就是人生,是这个时代独特的烙印,谁都没有办法去改变,所以只能去适应!
小小嗟叹了一下,徐孜和其余十五名学员各自带着陪同陆陆续续的迈进了书院的大门,从此以后他们就有另外一层身份。
重重的大门再一次关闭,也将院里院外的人物理的隔离了开来……
……
看着眼前的学生,教习不苟言笑的脸终究还是满意的点点头。
“我还未做过自我介绍吧,姓金,恬为书院教习之一。”
听到这里,众人忙恭敬的作揖高声道,“金教习有礼!”
金教习还了一礼,继续说道,“尔等十六人今参加我书院考试终被录用,是尔等之幸,亦是我书院之幸!然跬步千里,仍需不忘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
“是,我等必谨记教导。”
看到自己的劝诫之言被听就去了,终究是非常开心,眼前一张张还有些稚嫩的脸……,嗯,除了一张老脸,……,看着突兀的出现在鲜肉中的老梆子,金教习眉头不由一紧,气卡在喉咙里差点出不来,连忙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你们十六人会自成一班,平时会有夫子来上课,因为学习的进度不一样,可以去别班旁听,不过需得提出申请。可还有疑问?”
“有。”说话之人是林士章的好友,那个叫刘一信的。
“说吧。”
“不知我们怎样提出申请?”
“书院会为你们安排一位师兄具体负责,这个师兄你们已经见过了,就是负责第二场考试的徐时行了。”
“原来如此,多谢教习。”
“可还有问题。”
徐孜想了想,正准备起身,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我听闻书院曾有个传统,若是入院试中有一场满分,可以同时带一人进书院,是否?”
是徐瑛!他要带谁进书院吗?
不过,管他呢,这个问题也正是自己想要问的,其他人也神情专注的盯着教习,都是人中之龙,既然已经考进了,那就更想判个高低。
只见那金教习原本就有些黑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吸了一口气,大声道,“不错是有这个传统。而且你们十六人中有三人满分,可以带一人进书院读书。”
三人?
果然是有满分的。
三人!
谁能获得这个殊荣?
和其余十五人一样,徐孜也紧紧的盯着金教习,渴望从他名字里念出自己的名字。
“呵呵,看来大家都很想知道是谁啊,那我就说了,第二场有两位获得满分,分别是徐瑛和……”
“和徐枚。”
太好了,她做到了,徐孜眉鬓淡淡扬起,嘴角控制不住向上弯,本就眉目如画的小脸仿佛慕然间变更加的花开锦绣,惊艳了时光……
站在她身边的王之垣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她,愣了几秒钟,拉住一旁的路子情,摇摇头,终究没有说话。
“很好,果然是后生可畏啊,你二人可选一人入我越南越书院,可有人选了?”
“回禀教习,已定好人选。”
“既如此,报给童子吧。”
徐孜带着兴高采烈的几人向一旁的童子走去,那童子已是拿出书册等在一处了。
“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年岁几何?”
徐孜忙按着要求将郑平的情况报上去,当童子填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徐孜才终于把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往回走的路上正好碰上一旁的徐瑛也带着要推荐入学的人过来了,那是一个和她差不多的童子,两人长得有些相像,只是那孩子似乎特别安静,一直低着头,看到旁人打量的眼神,恨不得将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徐孜心想,这人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连一旁的郑平也在小声嘀咕着,“天,这人怎么比黄三公子还娘啊……”
黄三……娘……
等等……原来如此!
徐孜与袁茴茴相视一笑,同时明白了过来。
从来到榴花书斋那天起,袁茴茴就把前刘海留了起来,长长的盖住了眼睛,也盖住了那个血腥的“罪”字,看上去丝毫不能引起人的注意,只以为是个普通的丫鬟。这会正低头悄悄和徐孜说道,“老师,她应该和你一样的。”
“应该是的。”
“可惜虽然有和老师您一样的想法,终究带有一丝女子的痕迹,老师您就不一样了,……”
徐孜看着袁茴茴脸上呈现的那个大大的服字,无语了,这是想说她是个纯爷们?
那要不要敬她是条汉子?
……
就在他们这一边登记名册的同时,另一边也没有闲着,这不是还有一位满分的考生……
金教习双目圆睁,嘴角紧抿,胸腔长长短短的起伏了几下,终于在大家快要失去耐心的情况下,吐言,“还有一人是第一场考试的满分……”
如果说第二场考试满分是难得一见的人中之龙,那第一场考试的满分就是凤毛麟角的神人了,要想一篇小议文考得满分,那得改卷的考官要多欣赏!
这个人到底会是谁,众人虽然都自诩天才,不过这回也不敢妄称,而是在林士章、王之垣、肖直等人中来回的逡视,怕是跳不脱这几人,应该吧?!
“王熙同……”
嗯?
王……王……王熙同?不是吧,那个半百的老头子,这个年纪还没考上进士,似乎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怎么会写出让人欣欣然向往的文章呢?
“呵呵……”
“嘻嘻……”
“嘿嘿……”
“哈哈……”
金教习的脸似乎变得更黑了,双眼微微眯起,看着发出怪声的几人,“怎么,你们对我的评卷有什么疑问吗?”
嗯?是金教习评的卷!原来教习喜欢欣赏这样的文章啊!
众人再金教习和王熙同老书生的脸上不断来回的游视,并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实际上内心有一万头草民马在奔腾而过。
可惜他们不知道,金教习的内心更加难以描述,如果他们能看到,就会发现有百万头草民马在奔腾,啊不,在践踏而过,留下一片狼藉。
金教习满脸的黑线,在看到众人对他鉴赏水平的怀疑眼光后,他也恨不能也仰天长叹,山长,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