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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景前辈

恰在此时,密室外脚步声响起,李政已是归来,陆琰忙上前问道:“怎样?”李政面露喜色,道:“主人话中虽有不豫之意,但凭陆老庄主这一层关系,终究是答应了。咱们这就带黑衣人去主人那里。”陆琰听罢暗松一口气,当即与李政去搀扶黑衣人,忽又想到一椿事情,于是问道:“见了你家主人该如何称呼?”李政顺口答道:“我家主人姓景,称她前辈即可。”当下便与陆琰架起黑衣人向隧道深处走去。陆琰原以为李政之主必是藏身于一极隐秘之处,不料想跟随李政只是向隧道深处走了十余步,便转入另一间密室,室中有石梯与地面相接,沿石梯而上竟是通到归原楼二层的一间上房里,还能隐隐听到外间喧哗之声。陆琰尚来不及打量这间屋子,却听李政道:“主人,陆公子到了。”陆琰转身才发现李政面向一处纱帐,跪拜在地。于是也慌忙扶着黑衣人跟着施礼道:“陆琰拜见景前辈。”说罢却久久得不到回应,陆琰心下诧异,抬眼向纱帐望去,只见纱帐后隐约有一个人影端坐,看身形竟似是个女子。却在这时,纱帐中毫无征兆的飞出一道白绫,急向陆琰面门攻来,陆琰大惊,慌忙出掌格挡,怎料那白绫攻到面前忽然转向,霎时间身旁黑衣人已被白绫卷起扯入帐中。一切均在电光火石之间,陆琰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忖做不到让如此轻盈之物途中转向,想到世间有如此高手,心下骇然。这时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惊讶之事,只听那位景前辈“咦”的一声,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帐中传出:“陆公子要救的便是此人么?”陆琰收回思绪,答道:“正是。还望前辈施予援手。”那景前辈轻笑一声,接着问道:“你与此人是何关系?”陆琰道:“非亲非故。”景前辈又轻笑一声,再次发问道:“那你为何要救他?”那景前辈两声轻笑沙哑中带着尖利,令陆琰感到浑身不自在,心下不自觉紧张起来,只好清了清嗓音,正容道:“晚辈是敬他行事光明磊落,处于胜势却仍抱有仁义之心,处于颓势却仍不失斗志。。。”不待陆琰说完,那景前辈又是一声轻笑,接着却变了口气,厉声道:“好一个虚伪之徒!你若不是贪图他手中事物,怎会好心救他!他可是。。。”那景前辈似又想起什么,突然顿住,转而温言问道:“听闻陆公子此次是初涉江湖,是么?”陆琰听那景前辈忽然发难,惊出一身冷汗,心道:果然是脾气乖戾之人。口上却恭谨答道:“晚辈确是头回踏足江湖,绝不识得这黑衣人,也不知黑衣人手中握有何物。只是方才从楼下一个商旅口中得知黑衣人遇险,敬他英雄气概,方才援手相助,绝无任何私心。此事李政也可作证,还望前辈明鉴!”那景前辈沉默片刻,又向李政问道:“李政,你说陆公子之言是否可信?”至此时一直未开口的李政尴尬地看了陆琰一眼,道:“回主人,据咱们暗探回报,陆公子救下黑衣人,甩开追兵后,便直奔客栈而来,途中并未停留搜寻黑衣人手中事物。以小人之见,陆公子所言属实。”陆琰得知自己行踪一直掌握在别人手中并未吃惊,反而无奈一笑,心叹江湖事琐。那景前辈却突然也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更显尖利刺耳,只听她笑道:“如此便有趣多了!陆公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救他么?”陆琰肃声称是。那景前辈仍然在咯咯笑着道:“好!实在有趣!哈哈哈。。。”陆琰不知何事如此好笑,只道是景前辈脾气乖戾所致,并未理会那笑声,小意问道:“如此前辈是答应施予援手了?”那笑声戛然而止,沙哑中带着冷漠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何时答应了?李政的药可保他七日性命。我累了,你们退下吧。第七日上再来找我。”陆琰不料是此结果,还欲再说什么,那黑衣人却从帐中飞出,刚好落在陆琰身前,那景前辈却已消失不见了。。。

陆琰无奈随李政回到密室,重新将黑衣人安置下来,蹙眉道:“这下如何是好?景前辈不愿救人,别无他法了么?”李政却是没有了方才在景前辈面前那般谨慎小心的模样,似是回复了店小二的身份,一副不急不慌的样子,一边整理那些瓶瓶罐罐,一边笑着说道:“陆公子此言差矣。我家主人并非不愿救人,我跟了主人也将近十五年时间了,以我对主人脾性的了解,她只是。。。不好意思罢了。主人行事乖张,从不愿承别人的情,也不喜别人承她的情。所以方才说话才多有刻薄之意,这黑衣人死不了,否则主人断不会让你第七日上去找她。陆公子就放心吧。”陆琰尚有犹疑,道:“原来是这般么?”李政宽慰道:“陆公子暂且宽心。眼下除却等待,也没有别的法子不是?天色已晚,陆公子累了一天,早些休息。我当李政当了一天,也有些乏了,现在当回店小二,去店里与众人快活一番!”说罢抱了抱拳,嘴里唱着:菜来喽!一路小跑出了密室。陆琰看着这般情形,哑然失笑,不知哪一种性情才是真正的李政。

六日光景一晃即过,到得第七日上,陆琰携黑衣人再次来到归原楼二层的那间上房,又见到了那层纱帐及纱帐后朦胧的身影。此次李政并未跟随而来,陆琰不免感到一丝紧张。陆琰定了定神,一揖拜倒,道:“晚辈陆琰拜见景前辈,七日已到,晚辈再来叨扰,还望前辈施予援手。”说罢叩首在地。如上次一般,陆琰仍然没有得到回应,气氛就这样沉默下来。陆琰忍不住抬起头来,却见帐后的身影凝立不动,似在思忖什么事情,又似在凝视着自己。陆琰突然感觉浑身不自在,又记挂黑衣人伤势,再也忍不住,打破沉默道:“前辈!七日已到,还望前辈。。。”不待陆琰说完,那景前辈似乎回过神来,仍然轻笑一声,用沙哑的声音淡淡道:“看来你是不会改主意,非救他不可了。罢了,把他留下来,两个时辰后再来领人。”陆琰没料到此次景前辈这般轻易就答应救人,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慌忙依足了礼数,喜道:“多谢前辈!”说罢也不拖沓,径直从密道离开了上房。

在回密室的路上,陆琰一直在思量,觉得此次与那帐中人对话委实有些怪异,那帐中人怎的一下就没了气势,没了做派,这般轻易应允了自己的请求,还有那声轻笑,怎么渗出一股“自嘲”的味道。陆琰不明其中缘由,又想到李政对他主人的评价,心想行事乖张之人,大约都是这般奇怪吧。抛下了这丝疑虑,陆琰顿觉心境明朗起来,过去六日里,因担忧黑衣人伤势,整日处于焦虑之中,如今黑衣人既然得救,胸中的抑郁之气也尽数散去。陆琰自认是淳厚忠良之人,即使如此,也仍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上心。陆琰也如帐中人般自嘲的轻笑一声,七日后,第一次走出密室,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此刻已近中午,外面仍然是白茫茫一片,只是连日的风雪已经停歇,阳光倾洒在塞北荒原上,陆琰竟感到了一丝暖意,于是便轻悠的踱着步子,从归原楼的后门踱到前门,踏脚迈了进去。

归原楼里的商旅已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多了,有半数商贩已是趁着风雪稍歇之际,匆忙踏上归原路,只要南下到达庆州之地,沿途便不虞天灾、战事侵扰,可安心一路平安归家。现下尚逗留在归原楼的人,都是些尚有货物没出手或忙于追缴余债的商贩。陆琰环顾四周,发现上次与自己交谈过的年迈商贩还留在客栈,才恍然想起自己此次奉家兄之命从CD府陆家庄一路北上至塞北荒原,除却踏足江湖见见世面外,另一桩目的就是探查塞北商路行情,为陆家庄开拓塞北商路觅得先机。此时看这年迈商人定是经商多年的老商旅了,正好可打听些许情况,便觑了个空地在老商贩旁边坐了下来,笑问道:“老伯,现下风雪已停,为何还留在客栈?可是尚有存货?”那年迈商人经商多年,阅人无数,也是一眼就认出陆琰来,忙笑脸相迎,答道:“公子也还没走?噢,我经营的是江南瓷器,很好出手,早没存货了,只是我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天寒地冻,便想多待些日子,等天气转暖再走。”陆琰奇道:“若是误了回程,岂不是赶不及来年再贩货过来?”年迈商人摇了摇头,捋了捋胡须,陪笑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住东京,来年2月返程,延灵州道下庆州,东行过长安直至东京也不过一个半月光景。在我回程的时候,家里边已经安排人沿水路从江南运货至东京,如此待我到家,货物也已运到。我还可在家休整月余,待五月再货行塞北,六月即到,恰好赶上塞北行情最好的时候,所以不碍事。”年迈商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讲了许多,却真真让陆琰深有感悟,不禁赞叹道:“原来有如此妙法!老先生真是让在下受教了。”年迈商人听陆琰改称“老先生”。当真受用,于是得意了好一阵子,正得意间,忽然想起了某桩事情,也不理陆琰继续求教,转了话题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公子听闻城外黑衣人之事便离开了客栈,约莫一个时辰后,便有和尚道士来此间询问,一个负着黑衣人的白衣人的下落,大伙儿都听过彦回说书,对那些和尚道士早已是深恶痛绝,自然没说破。只是昨日我还看见那和尚道士在此逗留,公子还是小心些为妙。”陆琰心中暗叫不好,一是本想暗中救人,怎奈被这些商贩轻易便看破了,二是本以为早已甩开那些出家人,怎料还是被猜出了去向。心中虽惊,面上却仍维持笑容,道:“老先生认定他们寻得是我?那可真是说笑了,那日我临时想起尚有要事未办才出的门。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听到黑衣人的救的消息。”那老商贩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陆琰只得尴尬一笑,再也无心求教经商之事,随口借了个由头,出了客栈。

这次却是不敢再悠闲地踱着步子,而是避开行人,隐了行踪,悄无声息的回到密室。甫一回到密室,李政便跟着进来了,看陆琰蹙眉忧思的模样,笑道:“陆琰你撒大谎的本事也忒拙劣,被人识破是理所当然呐~”李政这番嘲笑却令陆琰身心愉悦起来,朋友间谈话才可如此肆无忌惮,便也反唇相讥道:“小弟又不似政兄这般天天活在别的身份里,撒谎如家常便饭,被识破也没什么......不过,你说那些秃驴牛鼻子会找到这里么?”李政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道:“自然不会。他们会猜到你救人之后躲在灵州城不足为奇。灵州城方圆百里再无人烟,黑衣人又重伤在身,你们能躲到哪里去?自然是回来。他们这些天一直在医馆和客栈里搜寻,方向是没错。不过,嘿嘿,他们决计想不到这归原楼下的秘密。陆琰你就放心吧,近两天风雪初霁,好多商贩重又踏上归原路,他们寻不到你定会以为你混进商贩里出城了。我估计,再过两天,他们就会死心了。”听李政这般推敲,陆琰心下稍安,忽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未时。”“糟了,景前辈让我未时领人。”不待说完,便欲奔出密室。李政忙叫道:“那黑衣人若是问起,不要提及我家主人;此外,我让伙计已经收拾出了一间新客房,就在那间上房的左首第二间,把黑衣人扶到那里吧,密室阴暗潮湿,不利于养伤。那帮出家人应该不会再来了。”陆琰怔了一下,不解其意,想是那景前辈不喜别人知道她名号吧,也就答应道:“我晓得其中利害。”说罢窜出了密室。李政追着喊了一句:”小心不要被发现了~”却只听到密室廊道里传来“咚咚”的跑步声,不禁失笑,咕哝了一句:“黑衣人是你兄弟么?用得着这般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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