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唤怜儿的丫鬟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这位大小姐不悦,却也来不及想,挣脱清月拉着自己的手,不停磕头:“大小姐开恩,奴婢知错,请大小姐不要把奴婢送回张妈妈那里。”
莫倾安冷视着她:“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拉下去!”
清月正要动手,人群中有一人声传来,声音不算大,在怜儿的告饶声中显得极不起眼:“怜儿,快去求少爷开恩”
莫倾安朝着发出声音的人看去,见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将这人的面貌记了个彻底。
果然,怜儿听了她的话转而去求莫云恂,莫云恂着实被她哭得烦了
“姐,要不算了吧。”
莫倾安见也差不多了:“你总算知道你的主子到底是谁了,陈嬷嬷,从今天起,她就是华穆苑的大丫鬟了,还有些不足的地方,劳你调教了”
陈嬷嬷赶紧上前扶了怜儿起来,把她拉至一旁。
“好了,继续吧”
接着其余人也都上前见礼了,不过这回,她们都很乖觉的朝莫云恂见礼,云恂也在莫倾安眼神示意下,只回一个‘赏’字,便打发了,唯有方才展露了一些功夫的小厮,很得他眼缘,莫倾安也就做主让他做了云恂的贴身小厮,最后才是方才那个出声提醒怜儿的丫鬟上前见礼
“奴婢心莲,见过少爷”
这个丫鬟,云恂本来也想如之前一般打发了,却是莫倾安开口:“我瞧你方才提醒怜儿时,倒也极是伶俐”心莲以为莫倾安如此夸赞自己,自己也可以成为大丫鬟了。
却听莫倾安话音一转:“恂儿,前日里阿姊房里也失了一个丫头,我瞧这个丫头还不错,把她给阿姊如何?”
莫云恂这次本来得了两个小厮,本来也觉得不需要那么多丫鬟伺候:“姐姐喜欢,带走就是了,我身边还不用那么多人。”
莫倾安颔首微笑,示意清心领了心莲。
心莲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不过听说大小姐那儿失的也是一个大丫鬟,自己过去一定也是做大丫鬟的,便也喜滋滋的谢了莫倾安,跟着清心起来。
“好了,我也累了,便先回了,恂儿,你也好生休息着,别再顽皮了。”
莫云恂本就碍着莫倾安在,一直拘束着,现下听莫倾安要走了,自然不挽留,好跟他刚收的两个小厮好好过两招,只叫了陈嬷嬷送莫倾安出来。
陈嬷嬷把莫倾安送到门口,正打算回去,不妨莫倾安叫住了她,
“陈嬷嬷,恂儿身边来了这些人,都要靠嬷嬷调教着了。”
清心知道莫倾安有话跟陈嬷嬷说,便带着人先回了思凰阁,只留了清月在一旁伺候。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那两个小厮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平日里云恂若想练武,你也不必太阻止,只嘱咐他们好生照顾着就是了。”
陈嬷嬷有些为难:“这,若是少爷每日舞刀弄棒的,被老爷和夫人知道……”
“父亲母亲那里有我,谁说只有科举能出头?虽然我也希望云恂能走科举入仕这条路,只是……那也要云恂喜欢才行啊”
见莫倾安说得如此恳切,陈嬷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应了声是。
莫倾安知道,跟陈嬷嬷说什么前途,她八成是听不懂的,便也不再多言,扶了清月的手离去。
一路上清月再也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小姐,那个怜儿明明不是很聪明,为什么你要指她做少爷的大丫鬟啊?”
清月一直是一个炮仗性子,直来直去,虽不如清心沉稳得力,却也自有她的好处,莫倾安也不对着她藏着掖着,尽量把能教的教给她。
“怜儿这丫头虽然心思不算特别聪颖,却是个胆大的,恂儿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心细的陈嬷嬷,何必再要一个聪慧过人的大丫鬟呢?倒不如这怜儿这样的人,做事也爱冲前面,若是认了主,便忠心不二,这样不是更好?”
清月若有所思的样子:“哦,所以小姐身边有一个沉稳细心的清心,所以才会要奴婢这么一个胆大的,那那个心莲呢,小姐已经有了清心,为何还要心莲呢?”
“心莲这个丫头,是有几分聪慧,可这样的人,通常都主意极大,你瞧她那爱出头的样子,一看便也是个不安分的,恂儿还小,断断不能留这么一个心大不安分的人在身边,这样的人自然是留在我身边看着的好,所以回去之后,你也不必对她太过交心。”
“凭那心莲多么聪慧,终究逃不过小姐的手掌心,清月明白啦。”
主仆二人边走边话,不觉便到了思凰阁的门口,清心见莫倾安回来,扶了倾安入正厅。
“心莲奴婢已经带她认了认人儿,因小姐并未吩咐她会是几等丫鬟,奴婢只能暂且把她安顿在西厢房。”
片刻功夫,已经有刚泡好的香茶端来,倾安执起茶盏,浅啄一口,便微微皱了皱眉:“去年的陈茶还没泡完呢?”
清心知莫倾安心里不悦,只得解释一句:“今年的新茶董姨娘统共只给了我们一斤,早在上月便用完了,底下人没法子,只能泡了去年的陈茶。”
莫倾安重重放下茶盏:“罢了,也怪不着她们,只是这陈茶日后不要再泡了,眼瞧着夏日便要到了,到时再摘了新鲜的荷叶晒了泡茶吧,这期间,我喝白水就是。”
按照府里的规矩,嫡子嫡女每年能得新茶十斤,董姨娘竟克扣自己的份例至此,实在让莫倾安暗恨。
清心清月二人见莫倾安隐忍着怒意,一时间竟是谁也不敢出言打破沉静
“把心莲带来见礼吧”还是莫倾安出言打破了正厅里的宁静,清心闻言出去了,一会儿便带了心莲过来。
心莲也很是懂规矩的主动跪着见礼:“奴婢心莲,见过大小姐。”
“嗯,对我这思凰阁可还满意?”
莫倾安自顾自地闭目凝神,并不抬眼去瞧她。
心莲其实心里对思凰阁的境况并不满意,虽然这思凰阁是个极好的院落,院里的下人也是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却怎么也掩不住死气沉沉,丝毫不像一个嫡小姐的院落一般朝气蓬勃。
“奴婢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吗?”
“小姐明鉴,奴婢自小家贫,被父母卖去牙行,多年来也一直被卖来买去,如今得小姐赏眼,能入府伺候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断断不敢有什么不满的。”
清心这才睁眼看了她一眼:“我看你谈吐不俗,竟没成想你自幼家贫,却还能有机会读书?”
“回大小姐,奴婢并不曾读书,只是以前有幸认识一位被贬为奴的官家小姐,都是她教奴婢的。”
“原来如此,我不管你以前认识什么人,有过什么经历,既然你如今在我的思凰阁做事,便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我对丫鬟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忠心二字。”
心莲倒也还乖觉:“奴婢一定尽心侍奉小姐,绝无二心。”言罢俯首于地。
“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二等丫鬟,由清心带着你做事吧。”闻言,心莲心底一沉,怎么会是二等丫鬟?大小姐身边不是缺一个大丫鬟么?
还是清月方才听了莫倾安的分析,见心莲怔怔出神,不由出声道:“怎么?大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还委屈了你不成?愣着干什么,还不谢恩?”
被清月厉喝,心莲这才回神:“谢大小姐”
清心这才上前,领了心莲去分派任务。
连着几天没休息好,此时莫倾安已是困倦不已,便在清月服侍下上床歇息,只吩咐了太阳落山之前叫起,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