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多数都是人精,莫倾华心虚的表现,更是加深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哟,二小姐猜得可真准,若当真验证了二小姐所言,那我们日后可不就要奉二小姐为神算子了?”与董姨娘素来不合的秋姨娘率先开了口。
一时间,就是连莫康和老夫人的面上也出现了疑惑之色。
“老爷,母亲,妾身看来此事另有蹊跷,当时确实是只有董姨娘的马车失了控,现在想来,那辆马车说不定当真像倾华说的那样,被人动了手脚呢?”
自打文氏进了锦华轩便从未发过一言,此时出口,难道是知道了内情?莫倾安自认可是没有告诉文氏此事的。
让人意外的是,莫康眼中的诧异,竟然比莫倾安的还重。
“可是此时马车已毁,那马也死了,从那儿可是查不出什么线索了。”
自那件事之后,这还是暮颜第一次与自己主动说话啊,唉!终究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子。
“马车毁了可是人还在,不如传专管马车的管事前来问话?”容姨娘这时提了一句。
听到这里,莫倾华松了一口气,管马车的方管事可是董姨娘的人,量他也不敢乱说。
莫倾华的动作,倾安全都看在眼里,怎么会让她如意?
“爹,祖母,娘,既然要传人问话,不如把马厩的小厮都传来吧,方管事一人管着莫府十几辆马车,想必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疏忽了什么也是有的。”
莫倾安一言,在叫所有小厮来的同时,也黑了方管事一把,若是今日查不出什么,方管事就是疏忽职守,他今日来了锦华轩,只怕摊不上什么好事儿。
“去传,若我府里当真有如此恶毒的人,绝留不得。”
莫康发话了,便有小厮一溜烟儿似的跑出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便见方管事带着十几人来了。
“奴才拜见老爷,老夫人,各位主子。”
莫倾安一听,当真是无法无天了,董姨娘养出来的刁奴,竟故意给母亲难堪。
“方管事,你可知罪?”莫康首先发问。
“小的不知所犯何罪啊。”说着更是连连叩头
“董姨娘的马车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敢说你无罪?”看来莫康是把倾安的话听进去了,是要治方管事一个失职知罪了。
可是这方管事不怀好心,受董姨娘的摆布,要加害文氏,倾安如何会让他只是受个失职之罪?
“奴才上上下下要看管十几辆马车,实在无法每辆马车都看啊,此次出行,奴才让每个车夫都仔仔细细地看好自己负责的马车,本以为这样便可以万无一失,谁知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果然狡猾,竟把罪责全部推给了车夫。
“董姨娘的车夫现在何处?”
“这……回老爷,马车出事,那车夫已经摔死了。”
如此一来,便死无对证了。
“方管事如此说,那车夫可是当场死亡?”眼看这刁奴就要逃脱罪责,莫倾安决不让他如愿。
方管事抬头,见问他话的是平时软弱无能的大小姐,丝毫不走心,随意答着。
“是,死的可惨了,当场死亡。”
“哦?我怎么记得,当初福贵管家回来时,只抬了红玉一人的尸体?怎么没见那车夫呢?若是那车夫当场死亡,咱们莫府却没给别人收尸,说出去,指不定以为我们莫府如何苛待下人了呢,若是由言官弹劾父亲,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影响了父亲的仕途,你们整个马厩的人都担不起。”
莫倾安故意放大声音,好让马厩的那些小厮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福贵呢?”莫康眼里已有了隐隐的怒气。
福贵是莫府的管家,是莫康的亲信,想必董姨娘还不敢染指父亲的人吧。
福贵正在前院安排红玉的后事,听小厮来报,老爷要问话,连忙放下手头的事,往锦华轩去。
“参见老爷,老夫人,夫人,各位主子。”
“福贵管家,董姨娘的车夫现在何处?”莫倾安微微一笑,和蔼地问着。
大小姐当真是没有架子,待下人也亲和,可比那嚣张跋扈的二小姐强多了。
众奴才心里想着。
福贵略一思索道:“大小姐不说,奴才都快忘了,当时奴才带着人追上董姨娘和二小姐时,一路上并没有看见那车夫啊,本以为那车夫摔下马车后自己回去了,大小姐有此一问,难道那车夫还没回来?”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唯有那方管事,再不复方才的镇定。
“如此说来,那车夫并没有死了?”
“这……那车夫如果死了,奴才怎么可能放任不理?老爷明鉴,奴才一路便是带着董姨娘和二小姐回来时,也没见那车夫的踪迹啊,地上也没有血迹,那车夫应该还活着。跟奴才前去追马车的小厮皆可为奴才作证”
心里浮起一丝冷笑。
“那方管事是如何知道那车夫死了的呢?还是当场死亡呢。”
众人都明白过来,这方管事分明在撒谎。
“方管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莫康盛怒之下的一问,吓得方管事一哆嗦。
“奴才……奴才,定是那车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怕东窗事发,才趁那间隙逃跑了,奴才有罪,识人不清,纵了那刁奴给董姨娘的马下毒,若是让奴才逮着他,定将他碎尸万段。”
这话一说完,众人神色更是怪异了起来。
“方管事,怎么你与妹妹想到一处去了,妹妹也说是有人给董姨娘的马下了毒呢,难道你也是猜的?你们可真厉害,连我们都不知道的事,你与妹妹都能轻易猜出来。”
方管事一时被问得答不出话来,该死的,还以为那马中毒之事已经被查到了,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查,这下可怎么好?
“奴才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就在这时,一名马厩小厮站了出来。
这小厮还真是聪明,知道这方管事今日定逃不了被罚,此时站出来痛打落水狗,立了功不说,万一得了莫康赏识,怎么也能混个管事当当了。看来这方管事平日里对这些小厮也不好,不得人心,否则怎么会有人在这时来踩他一脚?这也正是莫倾安要叫上这些小厮的原因。
莫康眼中闪过精光。
“说吧。”
那小厮得了令,小心翼翼地看了方管事一眼,这才开口,
“夫人们的马车回来时,奴才发现,夫人马车上的马,好像是董姨娘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就连莫倾华的眼中都满是震惊之色,难怪出事的是董姨娘的马车,这群没用的东西,是怎么办事的?
“这么说那出事的马,其实是夫人的?”
不知谁这么说了一句,有人开了头,底下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爹爹,看来这歹人想害的其实我娘,只是不知怎么的,底下的人把马栓错了,才害了董姨娘,爹,这歹人竟如此狠毒,若今日不抓出来,他日定会再出来害人,这次是娘,下次万一是祖母和爹爹……”
莫倾安声泪俱下地点出了事情的重点,余下的话不必说完,大家也已心知肚明,再联想方才莫倾华和方管事的话,这真相,也差不多了。
笃——
一声重响,让在场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方管事,你竟敢加害董姨娘,该当何罪?”老夫人一出口便定了方管事的罪,看来她是要护董姨娘到底了。
事情的真相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老夫人此举,是要推方管事当替罪羊了。
方管事察觉到老夫人的冷厉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若不认罪,全家都得死。方管事浑身打了个冷禁,面上已是灰败之色,自己全家都在老夫人和董姨娘手上,看来今日,自己难逃一死了。
“老夫人饶命,奴才知罪,前些日子奴才因为犯了点小错,被董姨娘重罚,心中气不过,这才起了害人之心,求老爷开恩啊!”
莫倾安立在原地,对于方管事的话,没有一点儿惊讶,这件事本就证据不足,莫倾安原本就没指望能一下就扳倒董姨娘,董姨娘有老夫人当靠山,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扳倒的,这事,只能慢慢来,至少经过了这事,董姨娘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可是大打折扣了吧。
“来人,把方管事拉出去,乱棍打死。”老夫人一发话,便有两个力壮的护卫进来,把方管事拉了出去。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了。
“好了,今日之事日后不准再提,都散了吧。”老夫人一人下了命令,一点儿也没顾着莫康的面子。看来这老夫人为了护董姨娘,连分寸都把握不好了。
事情已经有了定论,众人也不再纠缠,倾安走到文氏身边,两人向老夫人告了辞,率先出了锦华轩。
这样子看在莫康眼里,却成了无比委屈,却又无处可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