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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天刚见亮,伊药先生离开老酒爷的身边,起身拉开门,走出门外,左左右右的查看了一下,抬头看远方,见远处有光在闪动,他站定了看了一会,两道强光从远处过来,渐走渐近了,接着就是汽车的马达声,一会的功夫,一辆大汽车就在面前停下。汽车的声音把屋里的两个黑衣人引了出来,他俩与从车上下来的两个黑衣人打了个招呼,四个人进屋把老酒爷抬上汽车驾驶室,还是那个大个子进到驾驶室,扶抱着老酒爷,驾驶室外边的人关上门,汽车向来的方向走了,三个黑衣人骑上马,向相反的方向走了。伊药先生望着汽车远去,一直望到看不见了,他还站在那,一动没动。他在想,救老酒人的这几人是干啥的呢?

汽车在沈阳北市场的一个盛京共荣诊疗所门前停下,一个黑衣人进了门里面,转眼的功夫,领着三个医护人员推着一个担架床车过来,几个人打开汽车车门,七手八脚的把刘万得从驾驶室里面顺了出来,放在担架床车上,急三火四的推进了诊疗所。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在抢救室里面,井然有序的工作着,两颗子弹头,一大一小两块弹片从刘万得的肉体中被先后取出,放在白瓷盘里时叮当做响。一个护士用白纱布给主刀者擦过额头上的汗后,医生开始缝合创口,左腿打上石膏后,大家一齐动手把刘万得抬到移动床上,移动床被推出了抢救室。

老酒爷在一个单间里,静静的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两路输液瓶在咕噜咕噜的冒着汽泡。一个护士在一旁填写医疗记录,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高个子的人在几位医护人员的陪同下,来到床前查看。“怎么样,让他活下来有希望吗?”“进入大脑的小弹片,擦破大脑的重要部位,加之失血过多,现在不好说,可从他的身体健康程度上看,还有一线希望,现在的问题是,他也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植物人。”对话者,一个是日本皇家经济战略家常谷川,一个是常谷川的好友,也是他的舅哥,同时是他的下属,盛京共荣诊疗所所长大河纯一。

此时的老酒爷正处在另一种境界中,他的魂灵又一次脱离开他的肉体。他只觉得他是一股无形的有意识的气,在小屋里上下左右飘荡,转而急速射出窗户,这股气在窗户外的空间飘浮着,他这次感觉到他飘出窗户的部位,他还是觉得奇怪,窗户严严的,他怎么出来的呢?转瞬间,他感觉他在向前上方飘突,他看见了自己的肉体躺在病床上的样子。他的身子在一个四方的框中,这四方的框有影有形,但却又不是砖瓦石块土木实物的堆叠组合。随着他的气的飘升,他看到自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他觉得很有意思,躺着的那个人不是我吗?飘升的不也是我吗?怎么分开了呢?他还在飘升,可周围变化很大,刚开始周围是可视的,光在快速向后喷射,接着是四周一片黑暗,他只觉得他像是在一个无尽的大圆桶中,或者像是与一个隧道相似的黑洞中,笔直的向上穿射。他在想,这尽头是什么地方啊?我的肉体还在下面呢,我不能跟我的肉体分开呀。正在这时,他看见了黑洞的上方有光亮,接着是五彩纷呈的空间,各种金色、黄色、粉色的单个花朵飘舞其间。这里真美呀,这里真好哇,这里真净洁呀,这里真寂静啊,这里真孤独哇,怎么就我一个呢?我怎么看不见我自己呢?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他停下了,他这一停下来,他周围的美好的空间的美轮美奂的一切也突然消失了,他只觉得他在黑洞中向下急沉、向下突射,他看见了那个有影有形通透的方形空间,他看见了那个空间中的他的肉体了,他只觉得他的这股气一个急射,融化进他的肉体。他的感觉变了,他的感觉是肉体的了,他感觉到他的心热了,继而他的热沿着周身的通道迅速扩散,通过他的胳膊进到手掌,进到十指。最后就连他的脚趾头都进去热了。

常谷川把刘万得从死人堆里抢出来,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常谷川经过北市场,来到盛京共荣诊疗所,一个护士迎上去,用日语问候了一句:“将军,你好。”然后把他带到所长的办公室,推开门见所长没在,就请常谷川进到屋里,说了句:“您坐,我去找。”转身出去,回手关上门。

盛京共荣诊疗所的所长大河纯一和几个医护人员正在刘万得的病房查房,护士告诉他,常谷川将军来找他。大河纯一回到所长室,尊敬而客气的说:“不知道您这么早就来,没在办公室迎接您,请您原谅。”“对不起,给你找麻烦了。人怎么样,有进展吗?”“从肤色的观察上看,有回缓的迹象。冒犯的问一句,这个人对您非常重要吗?”“您的意思是?”“经过三天三次会诊,大家的意见比较一致,他的恢复将是艰难的。”常谷川严肃起来说:“这个人对大日本帝国很重要,我非常需要他的合作。”“我懂了,请将军放心,我会尽力的。”“那就好。”常谷川起身离开了盛京共荣诊疗所。

常谷川回到家时,他妻子大河美至子把他迎进屋里。在饭桌上,他的女儿常河玉子问道:“爸爸,我发现您为什么老高兴不起来呢?我和妈妈都有压力了,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常谷川长出了一口气说:“你们都好。”女儿常河玉子不依不饶的问:“那为什么,能告诉我们原因吗?”“皇家经济战略家深田二郎的煤开采;皇家经济战略家山本武雄的钢铁冶炼都比预想的好出多倍。我的任务,其他的还算顺利,可粮食转化利用却非常的不顺畅。”常河玉子追问了一句:“那又是为什么?”“我的未来合作伙伴是个意志刚强的家伙,用中国的成语说,桀骜不驯。最近,他的事业、他的家人和他的同伙又被军方误判为危险人物而遭受武力打击,人我抢回来了,可他伤势很重,在我的诊疗所昏睡呢。医生会诊说可能会成为植物人。”“那可麻烦了,爸爸,我建议您再找别的合作者呗。”“爸爸的事爸爸做,你的事业如何?”“我忘了告诉爸爸了,我的东亚日本语教授学校可好了,我都忙晕了头了。”大河美至子接话说:“我的玉子聪明,选项正确,所以一切都会顺利。你爸爸的项目太散了,又太专业了,所以麻烦多是一定的了。我说玉子爸爸,能做多少做多少,做失败了也是我的丈夫,不要太过意。还是吃饭吧,都凉了。”

刘万得被送进盛京共荣诊疗所的笫十一天。他又好像产生了一种梦境中的东西。他仿佛看见有两个人的影子,来到了他的房间,他好像觉得房间的门是半关着的,那两个人影是透明的。那两个透明的人影子一进到他的房间,他就看见了,他的浑身突然冷颤,满身都是鸡皮疙瘩,好像冷风在后背吹,这种寒冷感在他的周身流窜,他下意识的觉得危险来临,那两个透明的人影子要带他走。他的反映引起了两个透明人影子的注意,在他的屋子的四周飘移,好像还在指指点点的。两个透明的人影子配合默契,就是他们的行动没有任何声响,也不说话。老酒爷仿佛在想,我什么场没下过,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可现在他周身凉风环绕,阴冷异常,浑身酥酥的,好像有一种先天带来的一种预知的恐惧。随着这种恐惧程度的增加,他想使出浑身的力气要喊,可他想使劲,就是使不上劲,越使不上劲他越恐惧,两个透明的人影子已经飘到了他两脚的附近了,他集中所有的力量想喊,可力量就是分散在全身集中不起来,就在他将要放弃努力的时候,两个透明的人影子突然摆了一下手,飘走了。让他恐惧异常的两个透明人影子虽然没了,他的阴冷感觉仍然在他的全身流转,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仍然此起彼伏,长时间不肯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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