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冰晶虽稀少,却不过是凡水在极寒之地混杂些灵气凝出的冰晶罢了,只是其易与人体相容,故常做药引。
而师兄的贺礼自不会是区区一玄水冰晶,而是……
山河大阵,师兄在这方圆百里内布下了一座山河大阵,而这阵眼,就是这玄水冰晶!
那叫阿鉴的女子毫无修为,服下玄水冰晶不过会觉得身子里一阵清凉罢了。但我能感觉到,玄水冰晶在她体内融化吸收,师兄在玄水冰晶上刻下的阵图随之融入这女子的静脉灵络,整个山河大阵以她为中心缓缓运转。
阵法极隐蔽,成阵一瞬略有波动,又归于平静,若非亲眼见到,任谁也难以知晓。
师兄见事成,便拱手告辞:“贺礼已经送到,林某也不便打扰了,有缘再会罢。”
师兄一个瞬身,不见了。
周围人惊讶道:“呀,只知道林公子功力不凡,竟没想到是这般神仙似的人物!”
我没有理会这些,只是返身追了上去。
师兄用的是雷凌天虚步中的“雷瞬身”,对身体负荷极大,师兄的身体本就内伤深重,又强行催动内功,我担心……
我在五里外的地方看到了师兄,师兄左手扶着一截枯树,右手又似之前那样捂住右脸。
“师兄……你……”我上前,想要扶助师兄。
“不……不妨事,师兄命硬的很,可不会死在这。”师兄对我摆了摆左手,示意我不要上前,“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拼得如此内伤,也要护那丫头周全?”
我略一迟疑,随即点头称是:“奇怪。师兄是不是与那女子……”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师兄仰天长笑:“若是你想的这般,我又何苦如此!她又不是她,不过一念想罢了!”
“咳啊!”师兄吐出一口血,抬起袖子,擦拭嘴角的血迹,“我便与你说了吧,我与这女子并无男女之情,只是……这女子实在是像她罢了。”
“救命之恩也不过是我的一场设计,只为了再多见到那张脸。可我越看到她,越是知道那不是她。我该如何?便是设计让她跟了我又如何?又骗得过谁?纵是骗过了自己瞒过了自己,又如何瞒得过我身上这千年一泪!”
“不过一念想罢了。可我又如何放得下这一念想?只怕此生归乡无望,再难见她,也只能寻些功法阵图,糅合编制这山河大阵,护下这小丫头周全,留下一念想。”
师兄话毕,又仰天长笑,却笑得凄厉悲伤。
“师弟你先回宗门,师兄无事,出去走走,几日便归。”师兄笑过后,语气平和了不少,“放心,能害得了师兄我的,这世上当真不多。”
师兄一步一晃的走了,我不敢阻拦,只得默默看他走远。
我后来回到宗门,恰逢大师兄出关,大师兄问我师兄去了哪里,我把这几日之事一一说了。
“也苦了他了。”大师兄微微颔首,“不过却也了了一桩心事。却也不知我这……呵呵,好险,险些失言。”
大师兄语焉不详,随即又一挥衣袖:“去寻他吧,若是不错,宗门外镇子上的酒馆便是了。”
我立即出宗寻师兄。
我找到师兄时,他正如大师兄所言,在镇上的酒馆。
师兄在酒馆二楼靠窗的位置,倚坐在窗边,胸前血污酒渍混成一块犹不自知,依旧抓起酒壶,大口大口的喝酒。
师兄不知喝了多少,脚下零零散散躺着数个空了的酒壶,脸上潮红,右眼有下一泪痕。
师兄又喝光了一壶酒,随手丢开酒壶,自顾自的大声呼喝: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碳兮,万物为铜。哈哈哈哈,万物为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