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枚火红的圆形带孔晶币掉落在地,产生的清脆响声在寂籁的夜空中传出去很远。
“火匪?”一名青年跟条死狗似的赖在一个墙角里,突然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令他精神莫名地一振。
“大少爷。”依旧是那冰冷中带着恭敬的声音,尽管一般人头一次听到定然会不寒而栗,但青年却没有半点不适。
“你来接我的?”青年斜着眼睛盯了眼前这位面孔严实地用黑布蒙着的来人一阵,不禁嘴角带笑地问。他对这名杀手一直很喜欢,这是他在家族中唯一信得过的亲信。
“是。”火匪的声音低沉而阴冷,不过青年却听得蛮舒服。
“辛苦你了。”看着火匪满意地点了点头,青年不禁欢快地笑了起来,“我回到家族之后必定命人重赏你。”
“还有,我要弄死几个人。”一提起此事,青年便忍不住咬牙切齿,似乎对其所言之人有极深的恨意。
“大少爷,我能看看你的记忆么?”低头鞠身,火匪态度极其恭敬地向着青年征询着。
“当然可以。”青年颇为大度地点了点头,但却无法掩饰那一脸的猥琐,“带原卡了么?”
御卡士的渊泽的确十分神奇,其不但可以用来操控卡片,甚至可以用来复制人体记忆,并将那些记忆以数据的形式传入任意等级的原卡内。通过幻禁激活那张原卡后可以将当事人的所见所闻以第一人视角呈现而出,比摄影机不知道要高级多少倍。
“不用了。”这时火匪却摇了摇头,态度依旧恭敬,可却让青年心底莫名地一慌。
“那……我怎么把我的记忆传给你?”心中莫名不安的青年下意识地往后挪动了一小截,背部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墙面上,似乎这样可以带给他一丝安全感。
“不用麻烦大少爷你给。”火匪一步步临近了青年,如山般的压力悉数落在了青年身上,令他喉咙一时干涩不已,仿佛即刻便要窒息。
“你……你想干什么?”青年的声线已经开始颤抖了。他不是不愿相信他的这名亲信般的手下,实在是现在就算来个傻子都能看出火匪明显不怀好意。
“我可以亲自为您取啊。”火匪的意图终于明了了,可青年面上没有半点欢喜的情绪,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冷,就像不属于他了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沉默之后是无尽的怒火,来自那始终不稳定的火山。
“为什么?”火匪轻笑了下,“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青年沉默了,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火匪不再走近,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是因为钱吧?”虽然是问句,但青年的语气很确定。如果只是晶币的话,没有人能比他付出的更多。
“你虽然不算个东西,但是脑子不糊涂。”火匪盯着他,眼神渐冷。
青年不再说话了,既然不是钱的问题,那他已经可以清楚地猜到答案是什么了。
“你杀了我的话,家族不会放过你的。”青年抬眼看着火匪,试图用威胁来唤醒他。他其实真的很舍不得这个手下,有时候他甚至将火匪当成了自己的兄长。
对青年来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笑话,家族什么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大点的靠山而已,只要他的能力达到了,随时可以将其埋葬。至于父母,呵呵,他有父母么?只有一对坐死牢狱的狗男女罢了。
可对于火匪,他的感情真的很复杂——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可以说,他爱玩弄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除了……火匪。
所以,即便明知火匪现在已经背叛了他,甚至想要杀了他,可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却突然间不翼而飞了似的——他是真的,不想失去火匪,不想失去了这个,他在这个世上所拥有的唯一一个朋友。
“我奉二少爷之命。”火匪的声音很冷,冷得刺骨,但他对待青年的态度依旧恭敬,“你本来就该死。”可他的口中吐出的话语却与他的态度明显不符。他只能这样说,他要让青年恨他,这样兴许青年死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痛苦,他内心的歉疚也能轻些。
但火匪知道自己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错误的。如果他能暗中将青年杀死的话,青年不会知道是谁杀了他,那样他也就不会疼痛,火匪也不会有什么歉疚。
可火匪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那么做。他不希望青年死得不明不白,就像路边一只被人踩死的野狗。
“是他叫你来的啊!”青年提高了音量。
火匪清楚他的意图,于是不由得沉默。
“没有暗子。”火匪还是想让青年安心些死去。
“呵呵。”青年摇着头笑了笑,很猥琐,也很难看,“管他有没有暗子,关老子什么事?”
“明知道自己笑得跟条狗似的,还有脸笑?”火匪看着青年,不禁有些恼火。
“正因为以后笑不了了,老子才要笑!”青年狞笑起来,那样子的确像条疯狗。
“很有意思么?”火匪的眼神阴冷得仿佛可以杀人。
“有意思没意思,还不是老子说了算?”到了最后关头,青年倒是不怕死了。他觉着吧,活着也就那样,连个相识的都没有,还不如死后去地下找女人快活——那样总不能还有人想着杀他吧?
“我觉得没意思。”火匪在青年身边坐下来。
“是啊,真没意思。”青年忽然一把抓住火匪的衣领子,恶狠狠地问,“你说人活着是该呢还是不该呢?”
“对别人来说不该,对你来说也不该。”火匪任由青年抓着他的衣领子,说着一些说了跟没说似的话。
“哦?”青年不禁挑了挑眉,“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意思。”
“是呵。”火匪忽然摘下自己脸上蒙的黑巾,“人总不能是为自个儿活着吧?”
“那为别的人不成?”青年便笑,那表情很不屑。
“不为别的人我干嘛杀你?”斜了青年一眼,火匪倒是有些想笑。
“呵呵,你为你的,老子为老子的!”青年却是真的笑出了声。
“我真的该死么?”笑了会儿,青年这样问火匪,眼神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你该死啊。”火匪的表情很是认真,“谁让你的罪孽那么重,重到即便用你我的血也洗不干净啊。”
“那用别人的血不就成了?”青年倒还是不想死。
“别人的血脏啊,岂不是越洗越脏?”火匪沉默了一会儿,便不禁笑着说了这段话。
“呵呵。”青年摇头晃脑的很是不爽,“他么的老子干净啊?”
“你更脏!”火匪越笑越是觉得有意思。
“那再见咯!”青年扯着嘴角笑一笑,便再无了声息。
“做梦吧你!”火匪轻啐了一口,便枕着青年睡着了。
至于杀人什么的,过几天再说吧。
真的……有些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