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青谈起恋爱,是一个固执而专一的人,甚至是一个懂得割舍的人,比如:常去消遣的酒吧,常打的电动游戏,还有安逸尘,这个像亲兄弟一样的朋友,都排在了小雪之后。他们聚在一起的次数变得少之又少。
小雪怀孕的消息,安逸尘后来才知道。
那是高一结束后的暑假,刘彦青包下一整间餐厅,只请了他一个人,高兴地向他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在安逸尘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他劝道,以后的路还长,而他的年纪还小,不能这么草率地要孩子,再说,感情万一哪天没有了,有了孩子,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刘彦青当时简直迷了心窍,说什么负责之类的话,还说等到了年龄,就和小雪去领证,他说的出就做的到,这一点,安逸尘再了解不过。
安逸尘的劝说失败后,第二天便提着礼品上了刘家,令他惊讶的是,小雪就住在刘家,挺着完全看不出来的肚子,像少奶奶一样被人伺候着。
刘家父母一开始也不赞成孩子生下来,可是刘彦青耍了点少爷性子,让他的父母同意了,无奈之下,刘家父母想了一个万全的对策,刘彦青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大他十岁的哥哥,等孩子生下后,可以记到他哥哥的名下,这样既可以保住名声,又可以保住血脉。
而小雪这个人,刘彦青若是非娶不可,等到了法定年龄,就去领证,若是几年之后,他厌倦了,刘家父母就给小雪一笔钱,算是对她付出青春的赔偿,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刘彦青当时被冲昏了头脑,安逸尘后来劝了很多次,不仅没有一点用,反而造成了彼此的矛盾。
没有办法之下,安逸尘决定从小雪下手。
可是自从怀孕后,小雪便住进了刘家,就算偶尔出来,也必定有人陪着,很难有单独说话的机会,好在她定期会去医院检查,陪同的保姆到了医院,有很多跑腿的事,安逸尘见机会来了,便在小雪一个人坐着等候的时候,走到近处,时间紧迫,他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摆明来意,同时承诺小雪,只要孩子没有了,可以给她一笔钱作为补偿。
小雪笑了:安逸尘,记不记得我们分手时,你说过什么?
他说过什么,那么久过去了,他哪里会记得。
小雪提醒道:你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他是说过这句话,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
她在这个时候提到这句话,安逸尘怀疑她的用意。
小雪弯着嘴角,说:真想看看你断了手足的样子!
他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她后来不仅做到了,而且做的彻底。
讲到这里,安逸尘沉默了,视线盯着脚下的地板,似乎那里有过往的一切。
朱珠猜测:“她把你们的事讲出来了?”
“不,她没有。”
又是一阵不详的沉默,安逸尘叹了口气,决定把剩下的故事讲完,“刘彦青后来找我,问我是不是找过小雪,我把医院的事告诉他了,当然,省略了她提起分手的那一段,我和小雪的过去,既然瞒了,就要瞒的彻底。”
“刘彦青对我有了防备,一开始,我以为是他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小雪从始至终没有提过和我的过去,她编了一个故事告诉刘彦青,说我强迫她,从她和刘彦青恋爱的第三天开始,我便不停地强迫她。”
朱珠打断道:“你没有解释吗?”
“解释了,刘彦青也信了,毕竟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
朱珠安静地等待着。
安逸尘苦涩地说:“直到那个孩子出生。我所有的解释,都成了欺骗。因为那个孩子……”安逸尘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朱珠感觉自己呆住了,坐在那里,脸色苍白。
他的故事还在继续:“刘彦青见过我婴儿时的照片,加上小雪曾经给他编造的故事,刘彦青对我起了疑心,但是我们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没有证据,他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而且戴了那么久。”
“后来,孩子越长越大,脸庞和我越来越像,在接近三个月的时候,刘彦青不想再不清不楚下去,他终于去做了亲自鉴定,我本来理直气壮,觉得世界上的婴儿长得都差不多,才会造成这样荒诞的误会。可是当亲自鉴定出来后,我整个人都懵了。”
那么,那个孩子是……朱珠不敢想下去。
“我和刘彦青最后一次坐在一起,是亲子鉴定出来的当晚,小雪也在场,刚坐完月子的她,比之前胖了一圈,整个人都是母性的光辉,她低眉顺眼地说话,看到我马上一副受惊的样子,不去演戏都可惜了。刘彦青把鉴定书拍在桌上,问我,也是在问小雪,我把之前的事向他坦白,我说的句句属实,可是小雪却做了另一番解释。”
“她的话把我往绝路上逼,她说,她之前追求过我,但是我毫无兴趣,可是自从她和刘彦青在一起后,我强过她很多次。我反击说,‘你以为自己有多大魅力?’她接着又说,她知道我不喜欢她,我那么做,只因为她是刘彦青的女朋友,她说我有一种变态的Xing需求,我忍无可忍,当场翻脸。”
“在我和小雪争吵的时候,刘彦青的脸色难看极力。”
绿帽子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得了!更何况给刘彦青这种耻辱的,是身边最亲近的朋友,而且连孩子都有了。
“我们吵了好久,最后,刘彦青问,孩子的事怎么解释,这个孩子,是他和小雪在一起后才有的,我当时急了,也有点生气,便口不择言起来,‘就算我碰她,也不可能让她怀孕,刘彦青,你以为我是你这种没有经验的糊涂虫吗?’,现在想想,这话说的极不合适,等于承认了罪行。刘彦青听完,一言不发地走了。第二天,小雪和那个孩子一同被送到了我家。”
朱珠听见自己的声音战战兢兢,但还是问了出来:“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吗?”
他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怀孕的方法有很多种。”
“后来呢?”
“我父亲知道后很生气,一方面因为不光彩,另一方面因为影响他的仕途。但好在,我父亲当时的势力还在,那个婴儿又没有户口,出生前一直被刘家藏着掖着,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很容易就解决了。”
“而小雪这个人,她的家里有点背景,解决起来比较麻烦,她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表现还算识相,事关名誉,如果事情闹大,对她也没有好处,再说,亲眼看着我和刘彦青势不两立,她曾经被我抛弃的仇也报了,前尘过往,是非对错,一笔勾销。后来她的父母把她带走,一家人移民到了海外。”
故事讲到这里,安逸尘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