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夜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关系,她的梦里,满是闪电和雷鸣。
一道道闪电在她的梦里划破黑色的雨丝,短暂的光亮,照射出黑暗的狰狞面目,照射出掩盖在华丽下的真实脸孔,原来退去美丽的虚幻以后,很多,只剩下丑陋的样子。
甚至,可以听到,扭曲到令人发悚的狞笑声。
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会感到害怕,相反的,她十分平静地感受着梦里发生的一切,狂啸的暴风雨夜、划破黑夜的闪电、还有夏枫温柔而哀伤的目光、凌浩轩的冷漠和愤怒、凌陌丞欲言又止的模样、欧煜晨、冷允烈、冷允儿……
好多好多的人,好多好多的事……
就像卡掉的电影,时而重复回放,时而倒退重现,一点一点地重温生命中所遇过的人和事。
她平静地感受着,平静地重温着过去,然后在那些足以再次将她撕裂的哀伤中,平静地醒过来。
一切都太过平静地继续着,就连她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这种平静,就像死去。
经过昨晚风雨的洗刷,早晨的空气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夜曦刚打开窗户,两个佣人立刻捧着一件漂亮的白色裙子,走了进来。
她们恭恭敬敬地将裙子放在床上,恭恭敬敬地看着夜曦拿起裙子走进浴室,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帮换好衣服的夜曦画上最精致的妆容。
那是一件淑女装,娇俏可爱的设计,简洁大方。
夜曦安静地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任凭她们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木然的就像一个没有意识的玩偶。
凝脂般白皙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一抹淡淡的腮红掩饰过些许的苍白,增添了几分妩媚,浓密如蝶翼的睫毛微微轻颤,琥珀色的眼眸清澄如水,粉色的唇蜜勾勒出完美的唇形,樱唇微抿,一抹轻若虚无的微笑浅浅漾开。
镜子里的自己对着自己展示着蒙娜丽莎式的神秘微笑,然,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抹微笑,写尽了嘲讽。
乌黑如瀑的长发被佣人们烫成微卷的造型,夜曦抚上垂在肩膀上的卷翘发丝,发梢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温度,被烫过的头发有些干涩,佣人们熟稔地在头发上喷上一些护发品,喷雾状的液体带着淡淡的香味缓缓扩散,就像是清晨还未来得及散尽的薄雾,终究还是缓缓消失在空气里。
只有清浅的香味缠绵在空气里,证明它们曾经存在。
缓缓走下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楼梯,西欧风格的设计,黑与白色的搭配,每一步都高贵得像是踏在铺满缤纷花瓣的地毯,踩踏出浓郁的芬芳。
当夜曦走下楼的时候,凌浩轩已经在客厅里等了许久。
桌子上放着一份文件,鹅黄色的文件夹将那些纸张稳稳地夹住,安静的躺在桌上。
“其它的事情都弄好了,你只要带着这份文件让他们签字就行了。”凌浩轩冰冷的目光扫了女秘书一眼,女秘书立刻展开职业性的礼貌微笑,将那份文件带到夜曦面前,“这是我的秘书,她会跟你一起去,有什么不懂的不知道你再问她。”
“凌小姐,你好……”女秘书微笑着打着招呼。
夜曦淡淡地应了一句,并没有多在意,也不用多在意,他安排的秘书,不就是为了监视她罢了,而这次赴约,也不过是一个变相的约会而已,何必在意。
“时间不早了,走吧……”秘书并没有因为夜曦冷淡的态度而退缩,坚持着职业化的笑容,好脾气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