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杨茹问着:“是不是要考试了?你学习不怎么样瞧着你也不以为然。”年末看杨茹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冷漠,他黝黑的眼睛里都透着结冰的寒意“妈妈你还是多关心自己吧,我爸的事还没完呢。如果不是你......”话未说完杨茹立即打断,手似乎也在瑟瑟发抖说着:“末末,你不要这么折磨妈妈了好么?我们说过的不要再提你爸爸。”年末低头看着桌子上渐凉的菜一点而胃口已经没有了,他掏出兜里的一支烟点上神情疲惫又伤感“我出去一下。”顺手拿着大衣便出了门,饭桌上只剩下杨茹和厨房新请来的保姆,她望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眼睛噙满了泪水只需眼皮稍稍一垂就能看见泪珠儿滑落,可是下一刻她仰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吃着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冬日凛冽的风吹在年末的脸上,手上的烟被吹得忽明忽灭,像是闪烁的星星。他有太多事情还没有理清楚,烟明明是自己抽的却有不相关的人顶替了自己,他图什么呢?想想今日办公室里两人面面相觑,那人有些发蓝的眼睛里明明充满着戒备和敌意的火光却依旧明眸皓齿的跟自己介绍“哥们,宁恒宇,你呢?”年末降一口烟吐出,烟雾袅袅迷蒙极了,就像他心里也是雾蒙蒙的看不见路。
年末坐在长凳上看着顶楼家里的灯早已经熄灭心里也是万分悲凉,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年末脑海里总盘旋着这句话,低头看了看早已熄灭的烟苦笑了一番,自己这算是什么呢?他拿起电话播了一个号码,年末语气柔问道:“爷爷,我是末末,爸爸他还好么?”
夏荀这晚睡得并不好,她脑海了混沌极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似乎正在一步步的无法掌控了。她扯过被子翻身想用最快的速度进入睡眠,她可不想再因为睡眠而在学校出什么错。
年末回了家开了玄关灯,正低头换鞋的时候被迎来的人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了新来的崔阿姨拿着还在冒热气的杯子对自己说:“外面那么冷你出去这么久了,晚饭又没怎么吃,快喝点热牛奶睡觉吧!”这番话说的急切又诚恳,急切的好像生怕一句没说完就被打断,诚恳的好像对自己的孩子。年末看着这个朴素的农村妇女,她一点儿也不光鲜甚至看起来粗糙极了,苦日子在她的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纯白的牛奶杯衬的她的手更是干瘪。年末的眼睛看了看主卧,紧闭的门让年末心里嘲笑着自己,这是期待什么呢?期待她打开门迎接自己对自己也说这番话?你真是可笑!
年末脱下鞋继而对仍等着自己的阿姨很是感谢“谢谢你崔阿姨!”只见崔阿姨满脸笑容眼睛似乎也明亮了起来,她说着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可在年末听来却有别样的亲切感!崔阿姨立刻脱下年末的大衣拍了拍说:“快洗脸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学,听你妈妈说你最近要考试是不是?”
正当年末要回答主卧的门却打开了,杨茹穿着灰色睡衣慵懒的站在那里,她语气充满了冷漠甚至是压抑着的怒气“崔阿姨这么晚了,你快休息去吧!我有些话要和末末说。”从崔阿姨进这个家的第一天她就看的出这对母子有问题,可她并不想知道是什么问题,她一直觉得母子之间不过是些气,总会消的。
年末擦了擦手,那杯牛奶他还没来得及喝接接而就上楼进了房间,杨茹立刻追赶到他的身后,年末只是用余光看了杨茹一眼说“明天再说吧,我累了!”正要关上的门一下子被推开只见杨茹疯了一般扯过年末的衣服,她眼睛猩红的问年末:“你是不是打电话给你爷爷了?”年末深吸了一口气用了极大的力气甩开杨茹,他几乎是极力的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杨茹一个趔趄几乎要跌倒,他压抑着自己已经将要爆发的怒气接而转化为难以琢磨的质问“是!怎么了?你怕了?你怕他来找你是不是?你怕是不是?”
杨茹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魔折磨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走到这步田地?杨茹忽而冷笑了一番,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顾得上形象,刚才的争斗让她本就懒散的头发一下子散开接而遮住了苍白的脸“怕?我什么时候怕过,你跟我来就是来折磨我的是不是?”杨茹的声音透着无尽的荒凉和坚硬。
年末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折磨?我的父亲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不比我们更折磨?他叹了口气看着同样狼狈的杨茹,声音几乎透着无尽的疲惫。“我真的累了,我要睡了!”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多少个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年末自己的梦里,他何尝不想能平平静静的和自己的母亲吃顿饭,何尝不想有个完整的家,可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杨茹没有说话拖着极其疲累的身体走出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自己和这个儿子一辈子都只能这么仇视对方了,她下了楼梯走进自己的卧室翻找出一家人的照片,她看着自己深爱的丈夫看着自己怨恨的儿子,他们那么像那么像连讨厌自己都那么像!
杨茹许久没有这么凝视着自己的丈夫了,他是何等的帅气潇洒想到他没有知觉的如死人般躺在床上她就恨,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没有想真的伤害我们的儿子,我只是气的没有理智,奥辉你为什么不在乎我的感受呢?只是那件事你就视我如无物我没有你想的那样自私我没有!杨茹抱着相片抽泣着心里的苦涩也如打翻的药瓶浇灌在心底,让人苦到发抖。
越想便越恨,杨茹看着漆黑的夜她忽然笑了起来,在这夜里显得各位诡秘,都是你刘凝让我到这般田地可你却过得那么惬意,我没有的东西刘凝你不会有!
这一晚睡得疲惫极了,年末在梦里看见自己和父亲一起骑马,他看见年轻的他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豪爽的笑着,年末极力的想追上他可是身下的马任凭他怎么打都不动,他焦急的出了一额头的汗,风呼呼的刮过他的耳朵他低头想要催促身下的马儿,可转眼天暗了下来,抬头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已经骑到了悬崖边,他惊叫着不要!可是他的父亲和马都跌落在黑色的悬崖下!年末浑身一机灵的在黑暗中坐起,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一身薄腻的汗和呼吸都充满着慌张,他用手略过自己的额头和满头乌发,黏黏腻腻的手感都在提醒他,他恐惧!
年末不知道自己是从这样的梦里第几次的醒来,多少次都不会减少他的恐惧,他打开洗漱间淋着热气腾腾的水,他把自己泡在这无尽的温暖中,这里的冬天太冷了!自己为什么非要跟她来这里互相折磨呢?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来这里!我真怕你看到这样的我会害怕会唾弃,我真怕我阻止不了真怕自己没能保护你!
清晨的冬日难得的没有刮起凛冽的风,刘凝正在厨房做着早餐,奶奶依旧早起就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极,夏元今天难得的不忙索性还在休息,夏荀正忙着要喊爸爸起床却听见院子里奶奶在说话,“末末来这么早,吃饭没有?是不是等荀荀一起上学啊?”夏荀立刻看向院子,果然是那少年只见他正低头浅笑透着无尽的温柔。
年末穿着深棕色的大衣剪裁立挺又简约,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托着他那张面若桃花肤若凝脂俊秀的脸,夏荀脑子里依旧是“祸水”二字总是说祸水用来形容女人,可有时男人长得桃花凝脂脸也不得不说他祸水。年末走进屋内,不时飘来的饭香让他感到阵阵暖意,刘凝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俏皮的问:“末末没吃饭吧?”
年末依旧敛眉浅笑不同于刚在的温柔而是出现了些许的不好意思,他星光闪闪的眼里流露着害羞,他看着刘凝很像是孩子淘气的说:“阿姨赏饭么?”刘凝被年末逗得一乐眼睛里满是爱意“你这孩子!”
刘凝对年末的照顾和关爱让年末和这个家几乎不分你我了,夏荀也时时觉得自己的妈妈又有了一个儿子一般,年末看着正在打量自己的夏荀不时觉得好笑,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是这番打量。“看够了么?”年末问。
夏荀回过神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这么早来蹭饭,还有你穿的好招摇。”年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这个色系招摇?他不知道招摇的并不是他穿了什么,而是他的那张桃花祸水脸!
刘凝从厨房出来摆在桌上精致的小菜都在展示着女主人的手艺和贤惠,所有人都坐在餐桌上除了夏元,年末轻声问着刘凝:“叔叔不吃早饭么?”刘凝轻轻地笑着那笑容仿佛能滴出蜜,她看向房间说:“不管他,哦,末末你妈妈那里可有什么要帮忙的么?”年末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忽然又笑了笑说:“阿姨没事多去陪陪她就行了。”刘凝帮年末盛着粥点头,夸赞着年末懂事又体贴。这一幕看的夏荀无语,这家伙原来这么会讨人心!
“妈妈,我们走喽!爸爸,你快起来吃饭!”夏荀一边换鞋一边说着,刘凝拍了拍夏荀轻声说:“快走吧!什么时候你也操这份心了?”年末摆手说着再见,刘凝看着两个孩子她笑的那么温和那么美丽,年末觉得站在绿植旁微笑的刘凝比画中的蒙娜丽莎还要美丽温暖,他心里想起自己的母亲杨茹瞬间的温暖也结成了冰。
刘凝看着夏荀说:“末末跟你一起妈妈也放心了。”刘凝说着就进了屋,年末抓起夏荀的领子就走出院子,夏荀被抓的像个小猫她打掉年末的手“快考试了,你之前成绩好么?”
年末笑了笑“我不是走普通考生的路子的,学习自然不会好。”
“我可以帮你。”夏姑娘慷慨的说。
“谢谢你好意,不过我没兴趣。”年末轻轻地敲了她的头表示自己无法承担她的好意。
你一言我一语的一路很快就到了学校,多大的风到了学校这里都会被朝气蓬勃的少年们给压制下去,身旁路过三五成群的小团体让夏荀看了看年末,年末低头看了看她两人都会心一笑,从此我有了同伴!
亚麻棕色的头发忽然出现在了人群中间,他的发色在这守规矩的尚高实在惹眼,如果说身边这位的是招摇那和眼前的这位比实在冤枉,年末实在低调了许多。宁恒宇身边拥簇着许多人仿佛他是王者一般。
夏荀看着年末问:“上次抽烟的是他对吧?”年末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点头,他只问了一句讨厌抽烟?夏荀表示无感,只说这个年纪不适合。年末对面那个被拥簇的人,他想起宁恒宇替自己顶罪就涌上疑惑,年末不知道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不相信平白无故的示好也不相信他对自己感兴趣,自己在这里才不过短短数日根本没有见过宁恒宇,年末脑海里在急速的思索着整理着,那里像是有上千个小齿轮在急速转动,忽然他脑海里的小齿轮戛然停止......夏荀?!是夏荀!
年末一下子明白了,不是为了夏荀又是为了什么呢?他看了看身边这个女孩子,她是优秀她是孤傲可是只要走进她会发现她又是那么简单那么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