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知道刘凝去了杨茹家心里七上八下,火急如焚的开着车,他从来没有觉得哪段路比这段路还要长……
刘凝转身就要走杨茹立刻起身拦住声音偷着阴狠“事情还没算完,你想走?”
“你已经疯了,我不想和一个疯子算账!”刘凝甩开杨茹的手伸手打开门,杨茹又拦着“夏元和我说不清道不明,你不想算算么?你也不在乎?”
刘凝被杨茹拦着没有再动,她将视线转移在了杨茹的脸上,眼泪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秀丽乌黑的卷发也显得凌乱不堪,纵使保养再好也难掩此刻满面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荒凉!
“我相信他!”刘凝缓缓开口语气认真且平静。
“你相信他?你凭什么相信?刘凝,疯了的是你!”
“杨茹,你知道我很细心,你刚才自己都不愿说的那么清楚,你只说不清不楚,连你自己都没有底气告诉我你们有过什么,我怎么就会相信你们有呢?你那么爱年奥辉,你不肯的!这就是你的局,你的圈套而已!”
杨茹似乎一下被说中了心事,似乎一切的伪装都被看穿一样,刘凝也感觉到她被拦着的手上力气的减弱开口道:“你看,你做什么都留有余地的,杨茹你舍不得自己你也没有办法背叛年奥辉,因为你怕将来年奥辉醒了……”
“够了!刘凝……你以为你很聪明么?我真的厌恶你这幅样子,永远不知人间烟火的温柔样儿!你不恨我?你不怨我?你的女儿正躺在医院里!”
“怨和恨有什么用?你怨的恨的这些年你好么?母子之间感情全无,年奥辉醒了么?杨茹,人活着不是为了怨和恨活着的,我怨你恨你不见得会的得到什么更多的是失去……”
“你看看你,又是这样,你以为你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么?”
“算了,你不懂,你的世界里只有你自己!你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有什么纠葛!”刘凝说完就推门而出,杨茹看着即将关上的门立刻追出门去拉着刘凝的手臂“我说过,没算完不能走!”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们姐妹多年,我女儿躺在病床上我也不想跟你追究了,你还有什么没算的完的?!”刘凝呵斥着杨茹。
“没完!都是因为你,他们鬼迷了心窍!一个因为你的好而要和我离婚!一个为了你女儿毁自己的容!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你说!”
“有病的是你!”刘凝被杨茹的不理智弄得心烦气躁,挣脱的力气也便大了起来。
夏元在一楼楼梯间听到了争吵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隐约传入他的耳朵让他加快了脚步并呼喊道:“小凝!小凝!”
刘凝听到夏元的声音挣脱的更加用力而杨茹的力气也不断加大,刘凝的呢子大衣甚至清晰可见上面的抓痕,就在挣脱和抓紧间不知谁的力气输了谁,刘凝一下挣脱而脚底则失去了惯性,仰头跌落在了楼梯道上然后滚落在了转角处……
杨茹的家是复式挑高房,楼梯也比普通的要高出许多,一栋楼里不过六户人家,而杨茹在顶楼,夏元一路停车跑来已然有些体力吃不消,听到有异样的声音加快已经有些酸痛的大腿立刻奔至过去……可一切都晚了!
刘凝倒在血泊中,一幕相似的场景重叠在了杨茹的脑海里,年奥辉也是这样,因为在离婚争吵中也是这样拉扯着自己松了手让他倒在了别墅的楼梯里,别墅里那难忘的血腥气味和现在一样浓烈让她惊慌!
夏元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的心骤然停住刺目的红色灼伤了他的眼睛,夏元立刻冲上前去抱起刘凝,刘凝后脑勺的鲜血像爆发的火山一样不停的流出滚烫的血浆,刘凝的气息虚弱到夏元几乎感受不到,夏元立刻拨打120!脱下自己的大衣裹住还在流血的头部跑下楼梯,夏元的心已经无法跳动去感受疼痛了,他犹如被人抽去了最后一丝气息和灵魂,只剩下皮肉行囊。
为什么?在还没有从女儿的惊心刺激中缓醒过来,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就这样躺在他的眼前,躺在血泊中……
雪已经停路上沉积的雪也被扫至一旁,医院离这里没有很远的路途,救护车来的很快,医生看着一身是血的夏元和刘凝惊慌的抬下担架采取急救措施,立刻包扎着血流不止的伤并听诊着杨茹几乎感受不到的心跳和极其微弱的气息,像是她还有一丝游魂逗留在身上!
可是下一秒,心跳停止也没有呼吸气息,生命迹象全无!那那丝游魂也渐渐远去……医生立刻呼喊将刘凝抬进救护车,用复苏设施采取急救朝着医院飞驰……
这一路即使车子怎么飞驰,如何将马路开成了赛道,夏元也觉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夏元看到医生的面色凝重,抓着刘凝的手哭的无法自拔。
杨茹跌坐在楼梯上,盯着那摊血看着,似乎那凝固的血液也凝固了她的灵魂,很久很久她颤巍巍的喊着崔阿姨,杨茹大脑里齿轮似乎是生了锈,转的极慢且发出难听的声响!得不到回应的杨茹开始声嘶力竭的喊刚要出声才想起崔阿姨请假回家了!
这是夏元第二次进医院第二次坐在这医院的走廊上心如刀绞,刘凝刚被送进手术室没多久就看见医生和护士从外面出来,夏元慌忙的站起身看着医生摘下口罩道:“抱歉!我们尽力了!病人伤到脑干且失血过多,实在……请您节哀!”
夏元觉得自己腿软绵绵的无法站稳,他头重脚轻如同踩着棉花上一样跟着护士把刘凝推进了太平间,房子在转灯光也在晃……这一切让夏元无法直立和呼吸,死亡笼罩着这最普通又最阴森的房间!
夏元不肯相信的扯开蒙在脸上的白布,刘凝的面容平静又带着许多不解,她的睫毛卷翘像飞舞的翅膀遮挡住她秋波动动的眼神,夏元轻轻的拂过刘凝已经冰冷的脸庞:“小凝,小凝,你跟我说说话!小凝!你睁眼看看我!别睡着了!我还要给你开间书店记不记得?我们还要去养很多花,种很多树!小凝!你你得醒过来啊,你不醒我怎么会呢?!”
夏元想起第一次见刘凝,她身着白衬衣蓝绿色的半身裙,中长的直发被风轻轻吹起,阳光洒在她温柔又娇嫩的脸上,她如新剥嫩葱的手轻轻捋了捋有些微乱的头发,听别人讲着笑话低头浅笑着,夏元第一次在女孩的眼睛里看到了湖光淌漾的秋水她的神情总是温柔又带着些好奇,调皮笑的样子更让人难忘……从此夏元的心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如今人生也已快要过将近半旬夏元一直觉得他们会白头到老,陪她去逛花市挑选听话的鸟儿,陪她种花种树,酒饱饭足后一起去踏着日落晚霞遛遛弯儿,一起讲些年轻的故事!想用一辈子的时光与你一起度过,想说一辈子的闲话给你听!
然而现在一切都无法实现了,夏元拥着已经浑身透凉的刘凝想起她今天还说着我相信你!夏元还准备用余生全部的时光和爱来保护她给她世间最长久的陪伴!七尺男儿痛苦流涕,胸宽背广也扛不住失去爱人的痛苦和绝望,旁边年轻的护士被这个眼前看起来俊朗十足韵味深沉的中年男人惹的眼眶湿润“您请节哀!”
节哀?如何做的到?她不是别人,她是夏元生命里的另一半,如果命只剩了半条,节哀两个字怎么填的满已经空去的半条?
只是一夜之间,原本幸福的让身边人都羡慕的老夏家支离破碎,看电视等待一家人睡着的夏荀奶奶梦到刘凝,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知道模糊不见!这样的梦让夏荀奶奶心慌意乱,睁眼便摸索手机打电话询问还没有归来的儿子电话还没有人接通时,慌乱的心跳让夏荀奶奶想要起身平复只见灯光在视线里转了一圈,便再也没有醒来……
夏元拿起听到电话响着接听时却没有人应答,一路赶回家……这个夜太慢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夜里的寒潮悄悄冻硬路边的积雪,软绵绵冷颤颤的雪也结起一层坚硬的外壳!
日出照着雪白的城市,新的一天来了昨夜的一切都像是梦,不真实却清晰!可是睁开眼看到的感受到的都不是梦!这洁白像是一无所有像是遮盖了所有伤痕……夏元通红布满血丝的双眼里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