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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等我回来

那晚以后,那个男人没再出现过。罗利问过来伺候自己的丫鬟,对于自己不了解那个男人,那个丫鬟似乎并不惊讶。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那个男人叫修文瑸是修远战的第三个儿子,掌修家军第三军军营。他常年在外打仗,鲜少在家,上一次出现在家是两年前。两年没有回过家?

等到罗利能够下床走路后便准备去看看那个女人。罗利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对那个女人也没有感情,只是作为一个女人无法忍受女人被这般欺侮。那个女人受了那般凌辱不知道还会不会活下去。但似乎~~

罗利谈过两次恋爱,初恋是大学,毕业分,当时罗利为了感情,本来准备回老家的她还是陪男友留在了大城市,只是不到一年曾经满腔热血的男友不创业了改成了考研,男友说不愿意耽误罗利,分了手。罗利也干脆,分就分。那一次罗利一个人在大街上哭得昏天黑地,发誓不再流泪。第二次是25岁那年和剧中有对手戏的男演员好了,恋爱三年后,男演员和另外一个女演员因戏生情,被狗仔拍到,罗利知道自己被劈腿了,干脆的结束了那段感情。记者采访的时候罗利只回应过一次,对那个男人也只有一句话“会劈腿的男人我不要!”自此后再不谈论,对罗利而言,谈论这样的人脏了自己的嘴。一年后那个男艺人结婚了,冷淡下来的话题又热了起来,记者问她要不要祝福。罗利呵呵笑了。记者又问她如果他们当年结婚了会怎样,现在不是流行感谢不娶之恩吗?罗利对此有没有什么看法。被问得烦了,罗利赏了他们一个回答“得亏没有结婚,要结婚了,现在我估计已经在监狱里呆了好些日子了。”这话至于别人怎么理解,罗利管不着,她已经给面子回应了就别让她再解释。

罗利穿上别人为自己准备的衣服,衣服的料子不像之前那种摩皮肤,很柔软也很舒服暖和。打开房门,之前屹立在屋外的那个男人还是那个男人。

“我想去看看她!”

男人很高,五官并不精致,凑在一起却显得很有气概,他低头看了看罗利,没有说话。时间静默了两秒钟,似乎意识到什么,男人退后了一步,以明确的行动表示可以。

“我不认路!”

男人转身,罗利紧随其后。

可能是身子刚好,走了没多久,腿便有些不得劲儿,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目的地。罗利没想到竟然这么远,那天自己要是光着脚丫子过来,估计已经冻死了。

罗利远远的望去,那个穿越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个在罗利脑海里深刻出绝望无助却又展现出奇异温柔疼惜眼神的女人此刻穿着单薄的衣服正在就着雪水洗衣服。这一幕让罗利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她怎么还可以洗衣服,那晚的绝望,那晚的悲惨似乎只是一场梦,她怎么可以这般云淡风轻,不,不是云淡风轻,是麻木。罗利回忆起修文瑸说的话,习惯!那个女人难道果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修远战说不知道她是谁的种!种种联想让罗利感到一阵阵的反胃。她想转身离开,不愿再施舍哪怕一点点情绪在这里。只是那个女人抬起了头,面容憔悴,头发散乱,原本无神的眼睛在看到罗利的那一刻绽放出无限光芒,那样的光芒刺激着罗利停下了动作。

女人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修,修萝!”

军士厚重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在这儿等你!”接着便背转过身去站在一丈以外的地方。

罗利看了看军士,缓步来到女人面前。

“你……”罗利想说你怎么能活得像不曾发生过一样。本来担心她寻短见的罗利此刻却生出一种奇怪的滑稽之感,她不愿意这样,毕竟还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女人看着罗利,眼睛湿润了,略微弯着腰,伸手摸了摸罗利的胳膊。

罗利下意识的躲开了,她向来不喜欢别人的亲近,这一无心之举刺激了女人,女人原本惨白的脸更显惨白,她的手颤抖着离开了罗利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我~”罗利想解释自己有精神洁癖,但想想还是算了,她听不懂,或者这话会更伤人。她念书那会儿曾经有同学说过她像是语文课本里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她不曾否认。进入社会以后这种洁癖好了许多,当了演员,洁癖更是被隐藏了起来,但它始终在。这也是为什么她很挑剧本和角色,也是为什么每次有稍微亲近的戏她都会提前很久做心里建设,努力将自己投入角色才能不那么抗拒的完成。罗利几乎没有影迷见面会,签售会,生日会,除了偶尔嘴巴有些不知道遮拦混了个傲慢的名声,她在娱乐圈算得上相当低调,而这低调不过是自我保护而已,她的行程也向来隐秘,她没有办法拒绝喜欢她的影迷对她的亲近,她知道喜欢是平常却也是难得,她珍惜也害怕,毕竟她也做不到与陌生人自在亲近。

“衣服真好!看着就暖和。”女人似乎很会调节自己,努力笑着“快进屋,屋外冷。”女人伸在半空中的手硬深深的被自己拉了回来。

罗利看着女人被雪水冻得通红的手“不冷吗?”

“不冷!”女人嘴角溢出笑意,因为修罗不咸不淡的关心。

修罗将女人的卑微可怜看在眼里却只是点点头进了那个带给她并不愉快记忆的房间。看着那张床罗利的眉头蹙了起来。

“娘擦干净了的!”女人的话让罗利的眼神数度变换。

女人明明比罗利高出半个头却总觉得她低到尘埃里。女人低着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又硬是把它憋了回去。

女人再次抬头,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坐这个凳子,娘给你擦擦!上次娘给你搭的那个床板坏了,改天娘再给你重做一个。”女人走到角落找来木凳用衣服袖子擦了擦放到罗利身后。

“你……你冷吗?”罗利想缓和情绪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冷,不冷,娘不冷!”女人也没有坐下,站在一边像是被罚站的孩子,显得十分局促“娘听说你在三爷那儿,娘本来有些怕,去问过,他们说你好,看你现在,他应该是真的对你好。穿得暖和,娘就放心了。”说着不自觉的擦了擦眼睛。

“你在三爷那儿要好好的。”

罗利本来想问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是谁?是不是修远战,如果是,虎毒不食子,他怎么可以做到这样,如果不是……罗利觉得自己还真是会带入角色,是不是又怎样,难不成自己会叫他爹?更何况罗利也问不出口,问了只怕只是让眼前这个女人更加难堪。

“你,你多大了?”罗利也不知道怎么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女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自己女儿会问自己这个。

“快三十了,娘十七岁生的你!”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快三十,竟然才29岁,比自己还小6岁;罗利生出滑稽之感!罗利可以演她的女儿,可是如何让罗利演一个比自己还少活六年的女人的女儿一辈子。

“嗯。”两人静对无言,刚才那个军士说等自己,女人也说让自己在修文瑸那儿好好待着。是,无论怎么看修文瑸那儿都比这儿强百倍,可自己离开了,这个女人该怎么办?虽然她于罗利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可自己于她却是骨肉相连。但这道选择题并不难,罗利不会留下,不到十三岁的身体弱不禁风,留在这里只是持续悲惨而已,离开,才有希望。

罗利想的并不久便确定了自己的决定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又愣住了却还是乖乖的回答“麻三妹!”

罗利点点头。女人觉得今天的修罗有些怪,从前她也不太爱说话,拒人以千里之外,可今天的她却似乎多了以往没有的威势,让女人有些怕也有些说不清的安心。

“我走了!”

“你,你这就走?”

麻三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要离开自己的,可是真的离开她还是舍不得,可再舍不得,却更舍不得她陪着自己受苦。

“好,走了好。你一定要好好的,娘就放心了。”

起身的罗利看到麻三妹的眼泪依旧卑微依旧可怜,可是不再那般令她觉得悲哀了。

或者眼前这个女人的苟活除了因为活着的本能和习惯以外,还有自己这具身体所承载的生命带给她的牵挂,如此,罗利有些庆幸她的卑微中不夹杂任何的刚烈。

“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接你!”

麻三妹抬起头看着罗利,脸上是不敢置信,渐渐的眼里生出希望,脸上绽放出她不曾有过认知的幸福。

麻三妹重重的点着头“娘会活着,活着等你回来!”眼泪滑落至上扬的嘴角,麻三妹第一次尝到并不苦涩的眼泪,只是带着咸!

麻三妹一直很后悔将修萝生下来,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受罪;可是她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的她什么都不懂,也无能力决定是否生下这个孩子。修远战打下城以后,自己就被强了过去,她的家人早就在战火中失散,没人告诉她她可以做什么。可是这一刻麻三妹觉得真好,修萝不用再受苦了,她可以穿暖可以吃饱可以不再受委屈,她还说要接自己,不管将来她会不会真的来接自己,有这句话就够了,够了,真的足够了。

麻三妹笑着,她真的很开心。

修萝无法适应这本不属于她的煽情,走出屋外!

一步一步,麻三妹倚门凝望。

“修萝,娘,娘等你!”

罗利不想回头,不认为自己有必要有义务回头,可是接受别人的善意、希望并不那么难以接受。罗利驻足回身望着麻三妹笑了,笑得很温暖,这样的笑容在她的十二年的演绎生涯中并不少见,此刻的施与也并不艰难。曾经那些讽刺她嘲笑她演技的人她都可以给他们笑容,身后这个女人怎么就可以不给呢?不!不是给,不是施与,所以才有些许不自在,才有些许为难!但庆幸发生后一切都那般自然。

罗利回到了修文瑸那儿,便开始任性的吃喝!当演员为了保持身材,她几乎没有吃饱过饭,而这可怜的小身板,估计也经常处于饥饿之中。现在她不需要身材,她要吃饱喝足,这样她才有力量拿起刀,如此才能做自己,才能在这个非人的时代立足,才能面对自己恶心的事情时不是挣扎,不是恶心,而是毁灭。

书房里,修文瑸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听到门吱呀的声音也不曾抬头,只是在其后三秒钟问道“去了?”

“去了!”

“回了?”

“回了!”

修文瑸不再问话,来人自然是之前守在罗利房外的军士名叫孟奇。

“她在吃饭,吃得很快!”

修文瑸嘴角含笑,带着一丝冷意,也带着欣赏。

“准备几套男装,明天带她去军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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