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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回忆)走出悲伤,跟郑老师正式约会

10天后,梦琪就如最后一封信中所说的一样,坐在学校大门前的台阶上等着。她早早地就坐在那,学校的地基比村里其他房子要高出一块来,因此坐台阶上,可以看到很多风景,远处的农田、房子,劳作的人们,树叶也基本掉光了,露出各式枝桠,还有大小不一的鸟窝,梦琪总是好奇,树枝搭建的鸟窝,真的能遮风避雨吗?

梦琪今天特地穿了件鲜艳的长裙,坐在台阶上正好可以盖着自己的腿脚,这样即便有风,也不会冷了。头发已经超过肩膀了,上课期间,她都一个马尾,清爽干净,现在假期里,她就一个发箍或者干脆就那么自然的披散着,偶尔会有风把头发吹到脸颊上,她就一遍一遍拂到一边。长裙还是朴元进给她买的呢——梦琪穿起来不但合身,而且漂亮,在箱子里这么久,总算能穿到了。她希望他能喜欢自己的这个打扮。

梦琪看到远处陈老师和老婆抱着孩子在晨曦中慢悠悠的散步,不由得更加思念起欧巴来,2个多月前,在开始收不到他的来信时,她就开始焦虑、生气、甚至会莫名发火,最近她有意识的克制自己不去想,她知道,时间和空间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思念而有所改变。虽然她有时候脑子里在想,他要是永远不来了,他要是已经忘记了她,她该怎么办?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在这里和朴元进的回忆不多,但是她却总能适时想起和他的点滴,别人的一个拥抱、别人的一个微笑……她都能联想到朴元进。不管如何,她在内心发誓,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不管结果如何,都必须试一试,哪怕结果不尽人意,她也会无悔继续前行。她现在所拥有的就是希望。

她抬手看看胳膊上的手表,仔细看了看,确定它是好的,没有坏。将近11点50分了,她说12点会等在这里,虽然她6点就坐到了这里等待。

时间到了。她整整等了6个小时,她的等待完成了。

这时他听到脚步声,男人走步的沉重脚步声。一个短短的、胖胖的影子覆盖在她上方,她看着钟表12点30分。

她抬头看,看到穿着黑色长袖T恤、白色长裤,一脸心疼的郑老师,片刻的恍惚,她甚至以为他就是自己要等的人,那张脸就是朴元进的脸,站了起来,要拥上去的一刻,她使劲咋了眨眼,看着郑老师心疼加诧异的脸。

不是朴元进。

“对不起,梦琪。”他替她遮住耀眼的阳光,递给他一封信,“我昨天想给你的,但是后来出去耽搁了。这封信退回来了,没有拆,你看看是不是地址写错了?”

梦琪接过信,用手抚摸着那个黑色邮戳处的退信戳,她翻过信封,发现信已经被打开了。

“对不起,我刚起床拆自己信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这封拆开了,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我还是好奇地看了信,然后想到你会坐在这里等,心里很难受,我一直在远处陪着你,不敢靠近,我期望奇迹出现,虽然我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请原谅。”

梦琪因为失望有些漠然,呆呆地看着郑老师,同时又有点困惑。“所以说你在后面一直陪着我,到时间了给我这个?”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以从未有过的方式看着她。她注意到,他看上去很悲伤,又有一种梦琪似曾熟悉的感觉。“其实,我还准备给你这个。”他递给梦琪一盒各式皇冠的发卡,梦琪初略数了一下,有十多个,盒子是那种透明的有淡淡花纹那种,“我看你经常带这个皇冠的发卡,觉得你一定很喜欢,所以,我就逛了整个YJ市给你搜集到了这些不一样的皇冠发卡,一直想送给你,总没有机会。”

梦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她接过那盒皇冠发卡的盒子,静静看着盒子里的发卡,每一个都那么精致那么漂亮,他究竟是怎么找到这么多不一样的皇冠发卡,太神奇了。她情不自禁地再次抬头看他,那张帅帅的脸庞上绽放出温和的微笑,这么近距离看他笑,确实还蛮帅气的。

“谢谢你。”梦琪内心充满感激,刚才的失望被感动充斥着,“你是怎么收集到这么多的皇冠发卡的啊?不会每周末出去,就为了找这个吧!?”

他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是的,我就一家一家店找,总算找到这些,你喜欢就好。”

已经整整3个月了,梦琪和郑老师约会3个月了。

他叫郑阳,之前梦琪只知道是自己老乡,现在更清楚了,他们老家是隔壁村的,原来离那么近,他是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现在在家乡中学做老师,这次支教也是巧合。期间,郑阳回了一次老家,很快梦琪就接到父亲的电话,表示对郑阳很满意,母亲也很喜欢郑阳,都说这孩子懂事。不管如何,梦琪都觉得郑阳是她的第二个机会。她一直希望,朴元进会回来找她,或者至少再写一封信解释下他为何突然没有了音讯。一无所知的痛苦和失去他的痛苦几乎是一样的,因为她永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痛苦归痛苦,随着郑阳的加入,她已经减轻了很多,甚至在内心祈祷他无论在哪里,跟谁在一起,都要幸福快乐。

另一方面,梦琪现在和郑阳在一起了。她当初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写信告诉了李娜,令她欣慰和惊讶的是,李娜强烈支持她和郑阳在一起,并且给到祝福。她虽然和郑阳在一起了,但是还是怎么也忘记不了朴元进。事实上,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会想他,晚上睡觉时候也会想他,常常会想到心痛。当痛到无法呼吸时候,她会及时提醒自己,想想郑阳,想象着有一天、多年后的一天,她能真正意义上忘记朴元进,先忘记一天、一周、一个月,然后很久。

田埂上,梦琪的头依靠在干娘的肩膀上,沐浴着暖洋洋的阳光。干娘最近身体不太好,总是咳嗽。因此梦琪偷偷学了好多菜谱,总是坚持做饭给她吃。虽然没有干娘做得好,但是她觉得也还不错,只是上课的时候,干娘还是会做很多饭菜给她吃。

“孩子啊,你回去后,干娘会很想你的,你可记得每周都要给干娘电话啊。”干娘一边说着,一边抚摸着梦琪的头发,然后递给她一个饼子。

梦琪大大地咬了一口。“干娘,我会回来的。这是我第二个家,有你和干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等我安排好SH的工作,我第一时间就回来看你们。要是以后我在SH安家,我要接您和干爹去养老,我好爱你们。”

“傻孩子,你能记得我们就很开心了,只要你幸福,我和你干爹就开心。”干娘又递给梦琪一个水壶,她总担心自己吃饼子会噎住,总是会随身备水。“孩子啊,你和郑阳打算结婚了?”

“干娘,你是不是担心我还惦记着朴元进啊?你怕我忘不了他,又这么快接受郑阳对吗?不用担心哦,郑阳知道所有我跟朴元进的一切,他说不介意,如果说当初是为了怕自己伤心而快速接受郑阳,那么这么长时间了,我是真的从内心接受他了,他真的很好,是吗?干娘。”

“嗯,郑阳是个好孩子,我和你干爹一直都很喜欢他,确实是有点担心你,怕你委屈自己,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一定要想清楚,不能因为一时冲动或感觉而将就,知道吗?孩子。”

“谢谢干娘,我爱你。”梦琪用胳膊吊着干娘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她的脸颊,“我就知道干娘对我最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哦。”

“都是口水,哈哈哈。你这孩子。”干娘假装擦脸颊,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梦琪循声转头,看到郑阳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自从那天梦琪接受他皇冠发卡那刻开始,他们就开始了真正的交往,平时上课,他们基本上不做过多交流,但是每餐饭郑阳都要督促她按时吃,还给她换了宿舍的锁,叮嘱晚上睡觉一定要锁好门窗,并且坚持不再让她独自走夜路。周末他们会约会,他会带她去镇上玩,还会给她买花以及各式的发饰。他们经常一起手拉手去镇上小公园,在浅水塘里踩水,在乡间小道上追赶。他们在落日的校园里第一次亲吻,看着夕阳西下,繁星布满天空。

但是有一个地方,梦琪从来没有带郑阳去过,就是隔壁村的那个池塘边。那里是她和朴元进一起散步发现的,池塘边有很多野花,很漂亮。那里对梦琪来说,是特别的回忆,是不想轻易分享的东西。

梦琪站起来的时候,他一把抱住梦琪,在额头亲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抱着、晃着,看上去疯狂而欣喜。干娘刚才看他跑来时候就起身离开了。

“哎……哎,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难道我错过什么好事情了?怎么了?没事吧?哈哈哈”见他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梦琪更加好奇了。

“哈哈,你看.”他放下梦琪,把一张纸塞到梦琪手中,“你快看,我的调职单,终于搞定了,我上次回老家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他激动地说道,“你跟我说永远不会回家乡工作,会在SH工作,所以我就回去找熟人帮忙了,没想到,真的办到了,帮忙的人正好有亲戚在SH教委。”

梦琪抓着调职单,仔细看了看,真的是SH一所小学的任职书,她呆呆地看着这一纸调职单。不过内心更多的是感动,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他真的就去做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一下跳起来紧紧抱住郑阳,郑阳熟练得托住她,让她两条腿更好的环绕在自己的腰上。

被郑阳牢牢抱着,她觉得好幸福,低下头,主动吻了他。

在内心深处,梦琪早就接受了郑阳。身边的人知道,她自己更清楚这点。她曾怀疑自己不会再有恋爱的感觉,总觉得内心深处那个人的位置占得太大了,以至于她一度都忽略了自己的存在,满脑子都是欧巴……欧巴……欧巴,连梦里都是。

“郑阳……”

他略带着有点快的喘息,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用前额顶了顶她的脸颊。

“你愿意娶我吗?”梦琪说出这句话,脑袋一下嗡的炸开了,自己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这种话可不是脑短路就可以随便说的,她整个人僵直在他的身上,内心充满了紧张,虽然她没有后悔这句脱口而出的话,但是还是被自己惊讶到了。

跟她的僵直相比,郑阳则是满脸涨红地更加紧紧抱着了梦琪,“梦琪——我——我幻听了吗?”

“你是答应还是拒绝?”梦琪问道,感觉自己突然变得无依无靠、十分脆弱。

郑阳死死抱住梦琪,突然快速转圈,哈哈大笑,然后突然停下来,“梦琪,我发誓,我很久之前就想问你愿意嫁给我吗,一直担心你还未真正接受我,我发誓,我对天发誓,这辈子只会娶你。”他说,“我答应,是的,我做梦都像想要娶你,太棒了,我终于能娶你了,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你知道吗?我爱你,爱你胜过一切。”

在郑阳再次旋转的时候,眩晕恍惚中,梦琪看到了她最想看到也是最怕看到的。不远处的车站,一双眼睛正直直注视着她。她从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悲伤抑或愉快?还是根本就是在投射她此刻的内心所想?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站在一辆小车边上,还是那么帅气,那么阳光,只是黑了些,头发比以前短了很多。

梦琪努力揉眼睛,然后他就不见了,只看到一辆小车在风中绝尘而去,消失在远处。

那不可能是朴元进,否则怎么没有先写信过来?

梦琪拉着郑阳的手往干娘家走去。她知道,干娘会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干娘虽然很少在梦琪面前提及朴元进,但是还是很希望她能和郑阳在一起,这段时间,她一直考察着这个年轻人,早在内心给了满分。梦琪知道,自己老家的父母可能会比他们所有人都开心吧,毕竟郑阳不管从家庭还是学历还是为人上,都是他们所深深喜欢的。

内心里,安静的脑海里,她还是无法逃脱有关朴元进的记忆。如果他写信来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他要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但是牵着她手的郑阳,她深深不舍,他对她的爱,她太清楚了。再过几周就回SH了,郑阳为了她,耗尽心力把工作调动到了SH孩子啊,你母亲电话……”干娘对着刚走进院子的梦琪叫道。

梦琪脱开郑阳的手小跑了进去。

梦琪接过干爹手中的电话,他看上去有点消沉。“对不起,闺女。”

“怎么了?干爹.”

她疑惑的接过电话。

“梦琪,对不起,我们都是为你好啊。”母亲一开口,让梦琪迷糊了一下,摸不着头脑,“我知道你和郑阳走到了一起,我担心那个韩国男人会回来找你,然后……先跟你招呼一声,事情都是我跟你爸爸安排的。”

“什么事情?您是指朴元进的事情吗?还是信的事情?”梦琪努力地在脑海里理清头绪。

“不要怪你干爹干娘,是我电话要朴元进地址的,你爸爸给他去了一封信,说你已经和郑阳订婚了,也是我们要求你干爹把你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截住的……”母亲还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着,梦琪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她看看满脸愧疚的干爹和满脸心痛的干娘,一点都愤怒不起来。她想要愤怒的感觉,但是看到郑阳,她又不允许自己被敌意包围困住,对着电话中的母亲说,“是你们要求干爹动用他在这里的地位,安排了整件事情对吗?让我的信无法发到韩国,让他的信也永远到不了我手中,对吗?”

电话那头是沉默,干爹干娘耷拉着的脑袋给出了答案,久久地,电话里传来父亲的声音,“我们都是为你好,郑阳更适合你。”

郑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握住了干爹干娘的手,安慰了起来。

梦琪无法直视他们任何一个。她挂掉电话,冲出了院子,跑向车站方向,那辆车早就没了踪影,她内心空落落的痛。她焦急的拦每一辆经过的车,可惜都不是去镇上的,她要去镇上,她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火车站去。如果他回来找她,一定会乘坐火车,不是吗?

她刚想拔腿跑,这时李大爷开着农用小货车来了,正好是去镇上,梦琪赶紧上了车。很快来到了火车站,满眼的人,她不知道从何找起?

她扫视人群,搜寻着每一个差不多身高,蓝色套装的男人,她摒住呼吸,忍住对父母的愤怒。她想大喊朴元进的名字,想告诉他是父母亲的关系,不是自己的错,一切都可以重来。他不需要离开她。但是她却开不了口。就好像平静的湖面上不需要大大涟漪,来打破它的宁静。

她往前走着,走到候车厅。她知道,如果再朝里走一步,就会伤到郑阳的心。她知道,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

她转过身,调整了下呼吸,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见郑阳站在身后,大概5米远的地方,站在人群中,没再往前。梦琪知道,他一定在担心自己。她能想象得出来,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追到了火车站。他慢慢走进梦琪,但是在1米处还是停下了脚步,保持了距离,好像不知道梦琪需要的是什么。但是梦琪知道。她走近拉起了他的手,他这才如释负重的长吁一口气,眼里噙着泪水。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整个一天波动太大了,梦琪不知道他是否有过怀疑或者好奇,反正他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梦琪不知道他是否参加了阻止信件的事情。但是梦琪知道他的心——深爱她的心,一直以来都是以梦琪为中心。他重来不顾问梦琪的过去。总是能适时给到梦琪安慰和满满的爱意。

梦琪和郑阳重新回到了干娘家,她知道,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必须去消除干爹干娘内心的不安与自责,而且她必须认真做好郑阳的未婚妻角色,她不会让他有自己曾经的那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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