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约莫十五年华,一身黑色锦服,头戴紫珠华冠,腰系双龙玉带,打扮十分讲究,而最惹人注目的当属那一头如火焰般的红发。
“你说是便是?有何凭据?”青衫少年似有不服,想与其争辩一番。
当其目光与红发少年相接触的一刹那,顿时感觉双目刺痛,如遭针扎,不由得浑身一寒,竟不自觉地向后连退数步。
少年面如冠玉,风姿飒爽,但眼神却犹如刀子一般锋锐,凌厉迫人,仿佛是要吃了眼前那青衫少年。
一见到红发少年,众少年的目光皆是躲闪起来,不敢直视,尤其是那青衫少年,神情十分警惕。
“想要凭证?就你!”
“哈哈哈哈...”
笑声响起的同时,红发少年原本藏于袖中的双手缓缓探出袖口,伸出一对玉葱般的纤细白嫩的手臂,并向身体两侧缓缓舒展开来。
少年手指修长,好似女孩子家的纤纤玉手,柔软无比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当他的臂展完全打开时,眼神一凛,神情微变。
随后,与其相隔不远的众位少年皆脸色骤变。
云良距离红发少年较远,没有明显感觉到什么,只是从众人的神情中觉察到一丝异样。
红发少年的阴冷目光缓缓地扫过众人。徒然,他嘴角微张发出一声轻怪喝,双掌猛地一收贴于腰际,然后紧握成拳,下一刻,他周身的气势顿时暴起。
仿佛在握拳那一刻,眼神发出了一抹灵光,混身上下散发着难以言明的可怕气势。
同一时刻,城墙上刮起一阵微风,以红发少年为中心向着四周荡开,势头十分迅猛。
一道劲风从几位少年身边经过,然后朝着云良扑来,这股风表面上看似平凡无奇,刮到身边时却让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剧烈的变化。
一股莫名的压力瞬间将他笼罩,云良只觉得身子一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这不由得令他眉头一紧。
此刻,他与红发少年相距约二十步也能感受到如此压力,而那些距离较近的少年们则更加不堪,其中体质较弱者更是直接瘫软在地,即便是那几位身子坚朗者都只能颤抖着身子勉力支撑着,各个面如纸色,大汗淋漓。
一道道惊惧的目光纷纷投向在红发少年,他们还不至于蠢到看不出这突变是谁引起的,可即便知道内心却仍就不敢相信。
这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是什么?
“你......你会妖法?”那位书生打扮的青衫少年此刻也是狼狈不堪,抿了抿嘴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字里行间皆带着微微震颤,仿佛吐露这几个字已用尽了他全部气力。
他早已不复起初那般意气风发,此刻一脸惧色,心中震撼不言而喻。
红发少年听到妖法二字后,仅是一声冷笑,似乎对此十分不屑。
其余少年神情已谈不上震惊,而是惊慌。
他们的额头布满汗珠,内心久久无法平静,这位年纪与他们仿佛的红发少年究竟什么来头?
这几位少年们大多来自县城,家境殷实者或许跟随某位师傅练过几日拳脚功夫,多数人就连灵修的传闻都不曾听说,而眼前所发生的事早已经超脱的寻常人所能企及范畴,着实令人不解。
就像当日小湾村村民见到三位白袍人时的惶恐,如今这些少年也是如此。
而此刻,少年们脸上的恐惧不仅于此。
在他们心目中,懂得法术的“仙家”一向高高在上,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待遇,而妖法则更加骇人,刚才青衫少年出言不逊得罪了他们最不该得罪的人,这才是他们此刻最为担心的事。
就在少年们不知所措,不晓得如何收场之际,一道宏亮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
“星羽!”
城墙一头,韩宇正巧出现,他一身白袍长衫,双目微瞪,对着红发少年佯装嗔怒道。
红发少年冷冷地瞥了一眼,见来者是韩宇,也不作任何言语,只是慢悠悠地收起架势,拍了拍衣袖转身离去。
待红发少年停手后,那些原本苦苦撑着的少年皆是身子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那两位早前瘫软下去的体质较弱的少年,此刻已然昏了过去,完全不省人事。
待少年们缓过气来,再寻找红发少年时,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城墙之上。
韩宇看着红发少年离去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众人慰抚道:
“大家莫怕,他是我教的一位尊贵的小客人,来岛上医治顽疾,因从小受病痛困扰以致平日性情有些孤僻傲娇,实则没有恶意。”
得知红发少年乃贵宾,几位少年更是吃了一惊,但心中也稍作释然,不过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实在惊人,尤其那刀锋般的冷酷目光在一众少年的内心蒙上一层恐惧的阴影,久久挥之不去。
青衫少年仍不甘心,出言问道:
“尊使,那他使得可是妖法?”
“哈哈哈,自然不是,只是个运气的法门罢了,等你们开始正式步入修行后自然会知晓。”韩宇微微笑道。
听到此处,云良黑眸一亮,心中不由得热切起来。
显然,其余少年们还完全未从刚才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只有那位青衫少年神情与云良有几分相若,似乎想到了一起。
看到红发少年的手段后,他们不仅没有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甚至开始庆幸自己此次被仙门选中,对将来仙岛的修行更是充满期待。
过了一会儿,青衫少年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并整理了下衣服,然后对着韩宇恭敬地行了一礼,忽地想起一事,又问道:“尊使,那是什么?”
他遥指着远处海面上的那座美丽楼阁,想从韩宇处得到求证。
“蜃楼?!”
不出意料,这果然是红发少年口中的蜃楼。
但意料之外的是韩宇一反常态的神情,平日总是挂在脸上那似春风拂柳的笑容在此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
“蜃楼,真是担心什么便来什么。”韩宇眉梢一挑,叹了口气,在心中暗道。
少年们不觉,但云良看出了韩宇眼中的一丝异色,而这细微的一丝不安到了云良眼中,更是放大了数倍。
什么事能让一位灵修为之色变?
青衫少年还想追问几句,回过头却见韩宇身影已经远去。
一隐一现间,他的身形已出现在十步之外,数息之后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此间危险将至,所有人速速回屋。”
人虽已不在,城墙上却回荡着他经久不去的声音。
留下一群少年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回石屋。”
仍是那位青衫少年率先警醒过来,催促众人离开。
云良也跟随他们一道离开,走之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海面上那座金碧辉煌的空中楼阁,若有所思。
很快又收回目光,同其他人一起下了城墙。
黑水城内的所有少年都收到通知,尽数回到了石屋内。
就在少年们回到石屋后,云水巨龟的头颅浮出海面,随之一道巨型水柱冲天而起。
它晃悠着脑袋甩去头上一连数十日所积累的海洋植物,当看见远处的蜃楼时,立马伸长脖子变得激动起来。
那是来自血脉深处的记忆,记忆中所带来的是万年累积下来的仇恨与恐惧,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同时,它感应到主人处传来紧急的讯号。
很快,它开始调整方向,向另一条航道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