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潜艇这个历来是男人的世界里,这次闯入了一位异性,而且是一位酷似莎伦·斯通的女郎,水兵们因此兴奋不已。几乎不用别人来提醒,每个人的仪表都格外地整洁,一时间莎伦·斯通的明星照片竟在这个小天地里,卖到了每张一百美圆。为了照顾这位稀有的乘客,弗里曼艇长特意让出了自己的舱室。然而埃米莉并不感到有什么特别,她跟随着克拉克和马歇尔,无时无刻不在专心地等待着来自声纳室的报告,他们正在跟踪一条叫做“圣玛丽亚号”的货轮。
十几个小时以前,正是这条“圣玛丽亚号”在美国南部的坦帕港[2]往甲板上装上了几只恒温集装箱。椐监视者报告,至少有三百名受害者被送上了这次痛苦的旅程。白宫估计,梅丽早已在这之前就被送走了。作为“啄木鸟计划”的一部份,白宫对此非常重视,海军部特别抽调了正在墨西哥湾进行常规训练的洛杉矶号攻击核潜艇,参加这次行动。
潜艇正在上浮,潜浮军官报告:“九十英尺[3]。”几秒钟以后,他又叫道:“八十五英尺。”……“八十英尺。”潜艇正在平稳地上升。
当潜艇升到潜望镜深度时,值班军官肖恩·波埃特把潜望镜伸出水面,迅速地把它在三百六十度的圆周内转了两周后报告说:“附近没有发现船影。”他检查完海面,便把潜望镜把定一个方向,调整好焦距后报告说:“圣玛丽亚号正在向小岛靠近。”
弗里曼艇长接过潜望镜向波埃特命令道:“核对潜艇的确切方位,查明那个小岛的情况!”
波埃特领命而去。
弗里曼把定潜望镜又观察了二十秒以后,便把潜望镜交给了克拉克。
“它要靠岸。”弗里曼艇长说。
“是的,我已经看到了。”克拉克说。
“圣玛丽亚号”拖着一条尾波开始减速。
弗里曼则命令潜艇绕过港口向小岛右侧运动。
波埃特向艇长报告:“该岛在拿骚以南约一百三十英里[4]的洋面上,名叫尼古拉斯岛,潜艇目前位于小岛的西侧。”
尼古拉斯岛岛长十五英里,面积约为五十平方英里,呈蜂腰状。该岛北部有一座海拔七百英尺[5]的小山,整个地形由北向南倾斜;南部有一个次高地约四百英尺高;中部部分地段地势较低,涨潮时被海水淹没,形成南北两岛。小岛周围被白色平坦的沙滩所环绕,只在北岛的北端有些礁石和断崖。在礁石群和断崖的当中地带有一处裂峡,正好形成一个狭长的深水港湾。人们在那儿构筑了他们的码头和一些建筑物。从码头出发,一条环岛公路从这儿向左右两边延伸而去,弯弯曲曲,一会儿穿过岸边的热带树林,一会儿行进在平坦的沙地上,直到在岛的中部相会为止。站在北岛的高地上向南俯瞰,可以看见平缓的山坡上盖着一片又一片的建筑物。
最初,这里是个荒芜的小岛,岛上居民稀少。安东尼·费拉罗叫人将它买下以后,便把岛上的居民赶走,只有一帮毒品走私犯获准留在岛上。至此,两股毒贩合为一处,辛格成了他们的首领。他们把小岛变成了他们的毒品加工基地。在随后的两年中,经他们处理过的******,绝大部分被转运到了美国。当尼古拉斯岛的毒品受到各方面的注意以后,费拉罗狡猾地决定,将毒品从该岛撤出。从此以后的一年多时间里,遭到冷落的尼古拉斯岛几乎无人问津。当人们渐渐把它忘记了的时候,费拉罗便叫人将这儿原有的房屋扩建成了一个科研基地,划归谢尔曼使用。经过多年经营,终于形成了从北部港口向南扩散的几个人口密集居住区。在这些居住区里,一部分是基地工作人员和他们的家属所居住的,在那儿百货商店、酒吧一应俱全;另一部分是大批不同年龄的儿童居住的。基地工作人员和警备队共同管理着这些没有自由的孩子们,他们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就没离开过铁丝网。在小岛的北部,靠近山顶的地带,建有各种风格的别墅群,有的是基地高级人员的居所,也有的是贝特·道格拉斯公司头头们的度假休闲居。
与北岛相连的南岛则是另外一种景象。在落潮的时候,人们可以乘越野车驶过平坦的沙滩来到南岛。这里风光秀丽,设计者一开始就将这儿做成了一个休闲、旅游、度假的好地方。客人们可以在这儿弄潮、冲浪、尽兴游玩。在小山坡上,建有许多别具风格的小型别墅,专供客人们居住。在山坡的另一侧,还有两幢五六层楼高的白色建筑物,被围墙牢牢围住,那便是贝特·道格拉斯公司的“生命隧道”所在处。
太阳落山以前,克拉克他们从潜望镜中发现“圣玛丽亚号”重新驶出了港口。这时它已经将那几只恒温集装箱卸下,重新登上了未完的旅途。他们还发现,那些集装箱被陆续运进了小岛中部的建筑群。
克拉克一行和弗里曼艇长开了个小型会议。
克拉克说:“根据我们现在已掌握的情况来看,贝特·道格拉斯公司是一个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体,他们打着经营合法生意的招牌欺世惑众,暗地里却进行违法活动。我们初步认定他们那个‘青春一月游’的服务项目,就是这种性质。另外有证据显示,国内的木盒绑架案也是他们干的。眼前这个尼古拉斯岛可能就是他们的老窝。为了进一步取得证据,天黑以后,我们将上岛侦察,明天凌晨四时返回,联络信号是灯光一长两短,这是刚才与弗里曼艇长商定的。”
弗里曼艇长将一张比例尺为1:20000的地图铺平放在桌上说:“这是从海军部传来的尼古拉斯岛地图,是按照最新的卫星照片绘制的,你打算如何行动?”
“请看,”克拉克指着地图说,“小岛北部靠近山头的地方,有一些豪华建筑,我们在潜望镜中也已经看到了。这一定是上层人物的住所,在这种地方抓一个舌头,便可以了解全岛的概况。”
“你打算在哪儿登陆?”
“这儿,”克拉克指着一处海湾说,“附近是一大片森林,便于隐蔽,到我们要去的地方距离适中。”
“就这些吗?”弗里曼艇长问。
“请你派两名有经验的水兵协同我们行动。”
“这没问题,我去准备。”弗里曼艇长转身朝指挥舱走去。
潜艇开始向登陆地点运动。
“报告!”弗里曼艇长派来协助行动的两名水兵来了。海军上士罗杰,下士科林并排站在克拉克的面前。
“所有的人都听着,”克拉克态度严肃地说,“今天晚上的行动很重要,大家要严格执行侦察纪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持缄默;埃米莉有问题吗?”克拉克特别不放心埃米莉,因为她从未受过这种训练。
“你就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埃米莉对克拉克的特别关照有些不满意。
马歇尔准备着器材,他把红外线夜视仪分发给每一个执行任务的人。
埃米莉身着小号野战迷彩服,英姿飒爽。她摆弄着分给她使用的女用小手枪。
潜艇已经到达预定海域,在距离海岸半英里的地方,弗里曼艇长下达了出水的命令。
潜浮指挥官果断地发布着命令:“中间水舱排水!”
“艇艏主水舱排水!”
“艇艉主水舱排水!”
“打开下升降口盖!”
“全部主水舱排水三十秒!”
“升起雷达天线,雷达开始工作!”
……
“打开上升降口盖!”
几名水兵匆忙登上甲板担任警戒。弗里曼艇长和克拉克等人随后也跟了上去。
海风阵阵吹来,让人感到十分惬意。
“祝你成功!”弗里曼伸出手来告别。
“明晨再见!”克拉克说。
橡皮艇已经放到了海水里,克拉克三人依次登上小艇,两名水兵将橡皮艇向岸边划去。身后的海水剧烈地波动着,潜艇已经渐渐地沉入水中。
当橡皮艇在沙滩上搁浅时,他们开始涉水上岸。他们提着橡皮艇跑过沙滩,钻进树林,把小艇藏好,做了标志,然后戴上夜视镜,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他们这些人朝东急行不到一英里,来到了路边上。公路的另一侧是八英尺高的铁丝网,两边都看不到头。克拉克向同伴们做了个手势,他们立刻隐蔽起来。
这时,引擎的声音已经从远处传来。一会儿,一辆四轮驱动的越野车在港口方向的公路上出现。车上坐着四个手执自动武器的士兵,他们正在执行例行的巡逻任务,巡逻车的反射灯光照亮了他们的脸庞。
令大伙儿惊奇的是,他们看到了四个相貌完全一样的士兵,面目冷峻体格健壮。不用介绍,他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影界巨星阿诺德·施瓦辛内格吗?在信息技术如此发达的今天,谁不认识他呢!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息影从军了?回答是否定的。因为,无论施瓦辛内格先生有多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像孙悟空那样一下子变出好几个来。
巡逻车开过去了。
特别是两名水兵,由于没有什么思想准备,全都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谁也没敢开口,因为行动纪律不允许交头接耳。
对于克拉克和埃米莉来说,他们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仅从这一点便可以证明,贝特·道格拉斯公司早就开始进行人体克隆的活动了。
汽车开远了。
克拉克指着铁丝网里一些亮着灯的楼房对马歇尔说:“给你四十分钟时间进去侦察一下,留意木盒失踪者。”
“是!”马歇尔领命带着罗杰上士越过公路匍匐在铁丝网边的草丛里。
从地图上来看,铁丝网里面就是他们重点要侦察的地段。
马歇尔拿出一把口很快的钳子,把铁丝网剪开一个洞,爬到了里面,罗杰上士随后跟进。
克拉克带领其他人员守侯在靠近公路的森林边上。
马歇尔两人穿过一片开阔地,来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幢楼房。楼房唯一的大门已经上了锁,里面的值班室有两名警卫,全是女的。马歇尔让同伴在楼下守侯,自己则轻轻地顺着下水管道爬了上去。
从二楼的一扇窗户望去,屋里有八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很漂亮,长着同样的脸儿,同样的身材,像是一位母亲生出来的多胞胎。甚至连她们身上穿的衣服也完全一样,只是印在胸前和背后的号码不一样。她们衣服上的这些号码,如果出现在运动场上,那是并不让人感到奇怪的,然而在这儿,一种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房间。
这时,屋里的门开了,进来一名中年妇女。她长得很胖,而且一脸冷酷的表情,一件不合适的制服勉勉强强地裹住了她的那身赘肉。
马歇尔紧张得屏住呼吸,紧紧地贴在墙上。
“晚上好,克劳小姐!”女孩儿们纷纷站起来向那女人问安。
那女人令人厌恶的样子,与这些小女孩儿们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那女人看了一下四周说:“今天谁值日?”
“是我1026号,克劳小姐。”一个女孩儿胆怯地答道。
“你看看,这地上怎么这么脏?”她在地上看到一块小纸片,想在这儿借题发挥,显示显示她的权威。
“对不起,克劳小姐。”小女孩儿连忙蹲下,捡起了那点儿碎纸。
这时,所有远近的楼房全都响起了铃声,这可把马歇尔吓了一跳,“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睡觉的时间到了,上床吧!”那女人边说边转身走出了房门。
原来是这样,贴在墙上的马歇尔松了一口气。他又朝另一边的窗户望去,那间屋子里也有八个同样的女孩儿正在忙着就寝,所不同的只是衣服上的号码。“真见鬼!”他慢慢从下水管上爬下来。
马歇尔看看自己的夜光表,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继续留在这儿了。他向罗杰做了个手势,两人借着微弱的灯光迅速撤出了铁丝网。为了不让他人看出铁丝网上的洞,他们尽量使铁丝网复原。
由科林下士担任尖刀,小队沿着树林转向北侧行进。路上,马歇尔简要地向克拉克汇报了一下侦察的情况。
一小时以后,他们登上了北面的小山,山坡上的环境很美。那些树木经过了特意的修剪,造型别致。幽雅的别墅小区,大部分地方都比较安静,只有一个专供长官们使用的舞厅依然灯火明亮。悠扬的舞曲随风传来,一些衣着华丽的女人在男人们的身边转来转去,不时发出阵阵浪笑。
克拉克和其他人躲在一个花园里,他正在考虑如何下手,这时从舞厅里走出了一对男女。当他们走近时,克拉克看清楚了那个男的军服上的标志是少尉。那男的说:“沃尔夫跟你说什么?”
“他希望下个星期和我单独会晤一次。”
“这个老色鬼,我不能让你去!”
“迈克尔!冷静点儿,看你激动得那个样儿,你不想升级了吗?”
“咳!……”那个叫迈克尔的,沮丧地甩着手。
“其实,你还不是一样的?你在里约热内卢有妻子女儿,现在又和我在一起;再说,不是沃尔夫你能得到我吗?”
……
这一男一女从很近的小径几乎和克拉克他们擦身而过。
马歇尔盯着克拉克,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发信号,这么近的距离抓两个毫无防备的人,还不是易如反掌。
等他们走远了,克拉克对马歇尔轻声说:“等他们进屋。”克拉克不愿在室外行动就是怕惊动他人。
这一男一女走进了自己的别墅,克拉克一挥手,他们立刻分为两组从不同方向朝那所房子逼去。
这是一座两层的小洋楼,二楼上面有个阳台。克拉克站在罗杰上士的肩上攀上了阳台。他转动手柄轻轻一推,门只是关着,并没有上锁,里面是一间卧室,房间里没有开灯,很暗。克拉克穿过里面那扇门,手上握着上了消音器的手枪,站在二层楼的楼梯口上,等待着楼下进一步的行动。
“丁冬!丁冬!”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是什么人?”迈克尔寻思着。他从窗户里看见有一位衣着单薄的女人站在门口,感到很奇怪。她要干什么?迈克尔打开门问道:“请问您找谁?”
“我找您太太。”埃米莉说。
“我太太?什么事?我从来没有见过您。”
“是这样……我们进去谈好吗?”
迈克尔·肯特没有什么理由反对她的建议,外面很暗,而且又是一位单身女人,他觉得让她进来的风险不大,便把门打开了。
当迈克尔正要进一步询问时,却看见自己的女人空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高个子男人一只手臂卡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上握着无声手枪。他心里想:“糟糕,被人暗算了。”这时,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抓起了一把小手枪。他知道反抗是徒劳的。
这时,门外的马歇尔和罗杰上士也冲了进来,科林下士在外面担任警戒。
“迈克尔,”克拉克说,“只要你合作,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这儿不久就要变成战场,你们不可能再回来了,带上你们的生活必需品跟我们走。”
“可以带钱吗?”
“当然。”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美国军队。”
“那好吧!”肯特说,“让我去取些东西。”
马歇尔拦住了他。“不!让她去。”他指着肯特的女人说。
肯特的女人在埃米莉和马歇尔的看押下走上二楼。她悉悉簌簌地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埃米莉不时地催促她,提醒她带上足够的换洗衣服。末了她提了一个小手提箱走下楼来。
看到埃米莉他们从楼上下来,克拉克命令肯特道:“穿上衣服。”
肯特拿起他的军装。
“不!”克拉克说,“穿便服!”
肯特只得找来一件便装穿上。
对于克拉克这一系列的安排,马歇尔心知肚明。他知道克拉克不想让基地的人知道他们来过,竭力想造成一种肯特叛逃的假象。他到盥洗间找出一个拖把跑到楼上,把多余的脚印全部擦去。
“对不起,要委屈你们一下。”克拉克剪下两大块塑胶布贴在他们的嘴上,又用一根绳子捆住了肯特的双手。克拉克说:“听着,路上要老老实实,如果逃跑,就地处决!”
克拉克转身对埃米莉指着那个女人说:“你负责照顾她。”又对罗杰上士指着肯特说:“他由你负责。”他说完后往窗外观察了一会儿。
科林下士躲在暗处朝克拉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克拉克离开窗帘挥了一下手说:“出发!”
马歇尔走在最后,他把屋里的脚印全部擦去,最后把拖把扔在门的后面,便关上了门。
当他们进入树林以后,埃米莉押着那个女人走在队伍的中间。突然那女人停住脚步,无论埃米莉怎么推她,她也不肯前进一步,鼻子里发出恐怖的噪音。
埃米莉往前一看,原来一条毒蛇爬了过来。“呦!”埃米莉忍不住叫了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特别清脆。
大家都停了下来,抓住枪机紧张地看着四周,好在这儿除他们以外,并无别人。
马歇尔从后面赶上来用军刀砍死了那条毒蛇。
克拉克用埋怨的目光看了埃米莉一眼说:“怎么搞的!”
“对不起,”埃米莉像一只做了错事的小猫,怯怯地望着克拉克说,“也许你该再撕一块塑胶布。”克拉克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往前赶路。
后面的行动一切顺利,他们按原计划于凌晨四时回到了潜艇上。
注:[1]尼古拉斯岛,纯属虚构的地方。尼古拉斯为西方人的姓名。希腊语,民族胜利之意。
[2]坦帕港,美国南部的港口,位于佛罗里达半岛。
[3、4、5]英尺,英里,均为英制长度单位。九十英尺约二十七米。一英里约1.6公里,一百三十英里约200公里,十五英里约二十四公里;七百英尺约213米;四百英尺约122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