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连再次被逮捕了,她强大的实力让几位好心要帮助她的收割者无法接近,耽误了整个收割的进程,严重延误了收割时间。
所有的罪都在她一个人的头上,果然,她这样不理智的结果,却是连姐姐也没有保住。
这算是轰动地狱的一桩大案了。审理院的人再次埋头在如何对赫连连新账旧账一起算的麻烦纠葛中。
赫连连又回到了那间正方体里,沉默的等待审判结果。她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她不愿意再去思考,否则满脑都只剩下赫连家的悲伤和自己的悲伤。
或者她想得更多的,是在她的问题中甚至算是轻松的——该不该原谅苏裴和。她想了很久,很久。
有一天,阿冷来看望她,两人在正方体里席地而坐,中间多了一道玻璃墙,隔开两人。
“对不起。”这是阿冷进来说的第一句话。
听到老搭档这样,赫连连笑了,没有感情的干笑着。
“我的丈夫去世后回来找我,告诉我,他在战场上杀了太多的人,可能这要永永远远的为地狱干活了。”阿冷再次讲起了她的过去,“我一心只想跟随他,然后也杀了好多好多人,杀到没有力气,自杀了。”
赫连连终于明白,为什么阿冷会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
“可是,我的丈夫,因为是在战争这样无可避免的地方杀人,算是天灾所致,最后被判无罪。他离开我,我却只能永远留下来了。”阿冷的这些话是多少年了这样说出来才可以做到面上的无伤痛。
“我那么嫉妒你,青春天真,死后来到地狱也有强大的靠山为你遮风挡雨,可以满足你的任性。你没有经历过痛苦。”阿冷的脸上那么多的愧疚,“我怂恿你和苏裴和谈恋爱,就是知道这样的爱情没有结局,最后要不是伤心的分开,就是你会忍不住拉苏裴和来陪你。这又是悲剧,我嫉妒到发疯的时候想要看到出现在你身上的悲剧。”
“阿冷······”赫连连发现自己身上点不起一丝怒火,她好像是一架机器,快要将油耗尽了。
“一直以来我的良心都在责怪我,那次你那样天真直率的护着我,还有之后你给我那样坚决而正确的答案。我才发现,我做了多么错误的事。你只是个孩子啊,你那么干净善良,你那么应该得到幸福。”阿冷的额头抵在玻璃上,她想亲吻这个孩子那双漂亮的双眼,可是她做不到,“希望你好好的,再见,亲爱的搭档。”
她苦笑着离开,留下赫连连坐在正方体里,一动不动,没有情绪。
又隔了一段时间,出乎意料的,那个刻薄挑刺的陈专员来了,依旧坐在玻璃的那边。
“大小姐,我很伤心,我知道你审判的结果了。”
赫连连表示无所谓了。
“对了,在最后见你的这一面,我想把有些事情告诉你这个迷途的小羊羔。”
呵呵,总是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上司有什么事情能告诉她?
陈专员只做了一个动作,便激起了赫连连所有的愤怒!
她解开了长期紧扣的袖口,撸起袖子,一个自由鸟腾飞在她洁白的手臂之上。
刹那,赫连连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为什么自由鸟的人对她的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她要去的地方,熟悉她要执行的每一次任务。为什么自己需要阿冷的时候,阿冷总是因为各种缘由被支开,落得她孤身一人面对自由鸟。为什么最后那次大客车车祸,本来不应该在任务名单里她却去了那个地方,见到了自己绝对会拼命保护的姐姐。
她想要大喊守卫,可是这里没人会听得到她的呼喊。
“你就不怕我在公审上说出去吗?!”她愤恨的砸着玻璃。原以为陈专员只是惹人厌恶了一些,结果竟然有那么深的城府。
赫连连觉得自己可悲,她一直以为身边的人都是好人,阴谋阳谋只属于大人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她以为只要自己向善,用最好的眼光看待世界,世界便就是美好的。可是到头来,自己原来是个身处在设计漩涡之中的愣头青。
阿冷因为嫉妒而误导,卓英用她善良的外貌来欺骗,苏裴和光鲜的外表下的懦弱与隐瞒,还有陈专员的一声不吭的暗箭。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啊!那是多深的委屈无法倾诉,生不如死的感觉原来这样的近!
陈专员轻轻的笑着:“解开你的疑惑而已,不然连答案都不知道就死去,像你不知道苏裴和就是你杀你的人一样,那不是很可泣吗?哦,至于害不害怕你告密,当然,傻孩子,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会催眠’吗?”
陈专员的笑依旧是赫连连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刻薄的冷笑。
赫连连的公审到了,她站在审理院最大的审理室的中间。所谓的公审,竟然来的只有曾曾曾曾曾爷爷一个人。
曾曾曾曾曾爷爷把一叠资料往桌上一摔:“我尽力了,两个选择!”
“别说了,直接肃清吧。”
看着下面那张倔强的小脸,已经没有任何挂念的小脸,曾曾曾曾曾爷爷叹气。他当初将赫连连有意无意的半强制安排在苏裴和在的地方,想要的是看看她这个赫连家后辈会这么复仇。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还是自己太无聊了啊,无聊到想玩弄一个小孩子了。
“不想想你的家人了?不想想苏裴和于文这些朋友了?”
提到这两个词,赫连连死水般疲惫的心又传来被刀割的疼痛。她猛地吸口气,把到眼眶的泪水吸回去。
“累了,不想去想了。”
“那好。”曾曾曾曾曾爷爷也不多说废话,手边的木板打开,底下的按钮露出来,一个大巴掌拍在那个按钮上。
赫连连头顶的天花板打开了,她的四周落下圆形的狭小玻璃柱。
她坐下,抬头,用噙满泪的双眼模糊的打量头顶发光的地方。
一片一片蓝色的光芒落下来,像是一场美丽动人的天蓝色光雪,它们下落得好慢,似乎在给将要被这温柔光芒肃清得灵魂以追悔过去的时间。
那些光雪,近了。
她慢慢的闭上眼,对着过去轻轻说了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