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回来了,连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十三也回来了,夏如朝是席中最开怀的一个。大夫之前反复叮嘱他千万不能碰酒,也不能食荤腥,他搅着府里自酿的花蜜汁,愣是要和其他人碰碰杯。
“哥哥不乖!”树夏夺过哥哥的酒杯,闻了闻,这花蜜汁很是醉人,但夏如朝明显在里面掺了点酒。
夏如朝赶紧向妹妹使眼色,树夏才不领情,让下人另取了一壶花蜜汁来,亲自为哥哥斟上。
“爹爹你看,这,客人在场,妹妹可让我失了面子。”夏如朝打趣,他看了眼秋泽,秋泽微微笑着,举杯示意,将酒饮尽。
夏文朗点点头,说:“是啊,虽说咱们不见外,毕竟两位也是贵客。树夏,可别管着你哥哥。”他特地加重了“两”这个字,秋泽面未改色,十三低头夹菜。
“爹你这么说才叫见外,十三可是咱们自己人。”夏如朝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他端着酒杯走到十三面前,试图打破沉闷的气氛。“十三,这杯敬你。我们都很想你。”十三端起酒杯,想站起身,如朝手搭在他肩上,按住了他。夏如朝又说:“我,我真希望石敬瑭将军没有找到你,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他说着,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十三在夏如朝眼中看到了满满的真挚,夏如朝比自己那些所谓的有血缘之前的兄弟好上千百倍。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一起习武,读书,替府中办事,除却去在离岛的时日,他几乎天天都和夏如朝在一处,当然,还有树夏。这些年,日子如清风徐徐而来,又轻盈跃走。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爹,你眼眶怎么红了?进沙子了么?”树夏走到父亲面前,捧着他的脸,轻轻朝他眼睛吹气:“女儿帮你吹吹就好。”
夏文朗本想控制一下情绪,但女儿的亲昵和呼气却让他更难以控制,眼眶里泛着泪花。
“好了好了,流点眼泪,沙子就能冲出来了。”树夏亲昵地挽住爹爹的胳膊,头靠了过去:“爹爹,树夏好不好?”
夏文朗连连点头,搂过女儿的肩头。他和蔼地说:“树夏这么好,想到将来要将你嫁出去,爹就……”他说不下去了,深深叹了口气。
“来来来,喝酒喝酒。”夏如朝招呼着秋泽:“实在不好意思,我爹,年纪大了,现在怎么还伤春悲秋了。”
“就是啊,爹爹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女儿才不想嫁人呢,女儿还小,就要陪在爹爹身边!”树夏拉着父亲撒娇,夏文朗不住说好,看到女儿这么可爱,他含泪笑了。
秋泽微微笑着,接话道:“养女儿的都是如此,只愿侯爷谨慎挑选,为树夏觅得良婿,树夏幸福了,做父亲的自然不会伤怀。”
“秋泽公子所言极是。他日,公子若遇到适合我家树夏的良人,还望多多抬举……”夏文朗此话有深意,秋泽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点点头,温和道:“侯爷不必忧心,一切,自有天意……”
秋泽和十三在夏府中歇了一夜,就都告辞要走。
饭毕,秋泽回客房休息,十三则心情急迫地要去看乳娘。树夏和哥哥也跟了上来:“十三,咱们一起去吧。”十三点点头。
三个人,像小时候一样,树夏在中间,两边站着自己最要好的两个男子。暮色渐起,下人们忙碌着点起了长而绵延的灯笼。三人相视而笑……
乳娘的房子,越来越近了,十三突然放缓了脚步。房内,传来一阵又一阵歌曲。下人们见有来人,迎上前行礼道:“胡氏近来一切安好,似有好转,喜歌唱……”
十三点点头,他走到门前,深呼吸,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