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满溢的街道上,杨柳迎风,婆娑动人。
阳光如流金,大地一片莞尔。
街道上,人们脸上都是祥和的笑容。
北边忽然起了一片硕大的乌云,渐渐向南移动。
天盖下,风渐重,凉意阵阵。
眨眼之间,天色大变!
一个红袍男子,从一座不起眼的小屋里跌跌撞撞闯了出来。最后一刻,姐姐手劲儿一松,瘫倒在地。她再悲伤,又怎能责怪她最心爱的弟弟?一切都怪命,怪命啊!
“你快逃吧,我不报官。咱们姐弟,此生不复相见!”阿娇决然,两行清泪滑过她枯槁的面庞。
她所知道的,是丈夫入宫后迟迟不见归。有一天半夜,有人把一袋沉重的包裹扔在她门前,又拍了拍门,随后一切归于寂静。她披衣起床,打开包裹,里面是王中子的尸身,和一个字条。字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令弟是凶手。”她不知道自己早已“启程离去”的弟弟怎会是凶手,怎会还在洛阳城。她疯了似地去找和丈夫往来的人打听,才知道阿桥因和丈夫的约定在宫里干粗活,生活困苦,他和王中子的关系,早已剑拔弩张。宫里传说,为了替阿桥教训王中子,苏太后也暗中给了王中子不少为难。王中子就这样死了,阿桥也不知所踪了一些时日。只有杀人凶手才会躲起来啊!她不敢报官,只敢对外声称丈夫暴毙而亡。她的痛,如何排解?她的男人死了,她最亲爱的弟弟是嫌犯。她要喜悦吗,那个日日折磨自己的恶魔死了,她自由了啊,但她以后该倚靠谁?她要痛苦吗,弟弟是这样“懂事”,他全是为了自己啊!
她眼里全是痛,全是仇恨,听不进他一句。他说不是我不是我,阿娇把嘴唇咬出了血,然后说:“就算不是你动的手,也一定是因为你。那个妖后,就是你的靠山吧?”他不知道他是怎样走出来的,他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他是这样仓惶。
他心里充满了被误解的委屈,乖戾。
他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走在路上,吓人极了,像是嗜血的杀手。路人纷纷躲闪,大雨将至,阴风阵阵,只有他,大步走在凌乱的街道上,向着远方阴云更厚重的地方,走去……
夜幕掩盖了一切……
破晓时分,已是李从厚更衣上朝时。
头一天夜里,二人不便再在流苏寝宫见面,李从厚夜宿御书房,流苏披着斗篷趁夜入了御书房。他还在挑灯苦读,批阅奏折。她溜入他怀里,他醉了。那一夜缱绻,怎让人觉得时间飞快,他都差点起不来床。
他姗姗来迟,龙椅前,府视众官员,他自信满满。宦官轻声相告,所有大臣都到了,唯独那刑部侍郎王从迟迟未来。王从?他身居刑部副职,却行事低调,不爱争盛宠,在李从厚看来,他谦恭礼让,谨慎仔细,怎可能不靠谱地既迟到,又没有遣下人来报?
众人跪拜完后,大臣递上奏章,奏报各自所执掌部门事宜。
“报——”一个宫人慌张而入,扑倒在李从厚面前。
“何事如此惊慌?”李从厚不耐烦。
“禀、禀告陛下,刑部侍郎王从昨夜遭人暗杀。府,府中诸人皆未察觉到异常,王从大人的夫人酣睡才醒,摸到被中全是血,才,才知……”
朝堂上一下子炸开了锅。刑部尚书李简面色刷白,他的部下怎会一夜之间遭人谋杀,这,这不会牵扯到他吧。
“怎么会?”李从厚拍桌而起。王从乃朝廷要员,在洛阳城里,皇帝眼皮子底下就能出这事儿,帝王的尊严何存,朝廷威仪何在?
刑部尚书李简含泪请愿,自己的同僚惨死,身为刑部当家人,他该罚,但此刻,他一定要打起精神,以最快的速度封锁各大要道,排查凶手讯息!李从厚准奏,并命大理寺一干人等胁从。
对于纹鸢公主来说,秋泽归来后的早晨都分外舒缓。刚起床梳洗毕,她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赶紧传信告知秋泽,洛阳城出大事了,他屋里那几位客人可走了?若没有,这些人这几日怕也不能随便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