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无忧草后,宋惜朝立即日夜兼程,终于在约定的前一天晌午,到达了神龙峰。
当他回到凌门的时候,发现大门口聚集了一大群凌门子弟,凌天统更是焦急得直抓白发,不住踱步。
众人之中,惟独不见凌天赐。
这时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宗主,你看,那是不是宋惜朝?他回来了!”
一听到那人的喊话,众人立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忍不住喜从心来,连声道:“飞扬有救了!”
“凌大少没事了!”
而凌天统更是激动,一个箭步窜至他的面前,按着他的肩膀,道:“怎么样?无忧草到手了吗?”
宋惜朝点头一笑,然后便在凌天统的指引下,进了凌门冰室之中。
凌天赐就陪在凌飞扬的床边,转头看见宋惜朝,连忙抹去了眼角的老泪,向凌天统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凌天统轻轻点头。
这时宋惜朝已走到凌飞扬的床边,伸手搭住了他的脉门,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焦急道:“给我打一盆清水,快!”
话音刚落,凌天赐已跃出冰室,随后如风般窜入室内,桌上已多了一盆清水。
宋惜朝从怀中掏出无忧草往上一扔,随即双手食中指一并,以真力控制着无忧草缓缓下降,最后停在盆心上方大约五尺有余。
无忧仙草在真气的包裹中焕发出温和的灵光,照得整个房间五彩斑澜。
凌天赐看得心急如焚,道:“仙草到手,还不给我儿治伤?”
宋惜朝白了他一眼,道:“这无忧仙草剧毒无比,若不逼出其中的毒素,又如何能够服食?”
口中说话,手上加紧了真气的灌输,无忧仙草随之剧烈地旋动着。
一滴滴乌黑的汁液自根茎缓缓地渗了出来,“滴答滴答”,落入水盆之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凌天赐迈步向前,道:“以你目前的功力,需要耗费多少真气和时间来逼出毒素,倒不如让我来!”
就在凌天赐正要催发真气的时候,两声“不可”,同时响起。宋惜朝更是因为分心说话,真力不稳,无忧仙草一阵颤动,险些跌入盆中。
另一声“不可”,却是发自凌天统口中。只见他将凌天赐扯退了几步,目光仍旧停在无忧草之上,轻声道:“天赐,若是换作我们来逼毒,恐怕也没有他的效率。”
凌天赐发现凌天统看得十分专注,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惊道:“难道……这是……”
所有人这时也惊奇地发现,宋惜朝的真气颜色,与离开凌门之前迥然不同——以前他的真气是淡淡的金色,如今却是一片浑浊。
凌天统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以平复激动的情绪,道:“没错,这便是宋门独有的混元武体所衍生而出的混元真气。”同时心中嘀咕:“怎么小朝外出一趟,居然凝出了混元真气,莫不是又有什么奇遇?”
凌天赐道:“就算他真的凝出了混元真气,那也未必比我们更容易逼出无忧仙草的毒素。”
“别人看不出,你还看不出么?”凌天统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以他的真气纯度,我可以断定,这是他的先天真气。所以,虽然他的功力不及我们,却是比我们更适合逼毒。”
这时满盆的清水,已被无忧草的毒素染得一片乌黑,就像是最深沉的黑夜,只有纯粹的黑。
宋惜朝双目精光爆闪,两条手臂之上覆上了一层浑浊的真气,黑色汁液就似澎湃的大海,汹涌而出。
凌天统这时也感觉到凌飞扬呼吸的减弱,立刻明白宋惜朝自损元气的用意,看了凌天赐一眼,道:“让我们助小朝一臂之力吧!”
两道身影窜到宋惜朝的身后,蓄满真气的手掌,轻轻地按在他的背心上。
被两者的真气一激,宋惜朝的衣袍立即翻飞不休,眉心的佛印亦随之绽放出明亮的光芒。那疯狂涌入丹田的真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吸收、炼化,然后源源不绝地涌向了双手。
随着毒素的逼出,原本紫色的无忧仙草,渐渐变成了正常的绿色。
“好了!”宋惜朝忽然双臂一收,真力一吸,无忧仙草稳稳地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旋即转身,将无忧仙草按在凌飞扬的胸膛之上,真气一吐,后者立刻发出窒息般的喘息声,双目翻白,整个人剧烈地颤粟着。
过了片刻,凌飞扬的衣袍与皮肉逐渐透明了起来,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见,一股绿色的暖流涌入了前胸的经脉,在全身经脉游走了一圈,融解了其中肆虐的重玄剑气以后,又涌回了宋惜朝掌心的无忧仙草。
宋惜朝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手掌一翻,掌心躺着一株枯蒌的无忧草,忽然化作无数飞灰,四处飘散。
凌天统深深地看着宋惜朝,道:“小朝,你是怎么凝出混元真气的?”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凌天统的问话,从凌飞扬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
宋惜朝搔了搔后胸勺,满脸疑惑,道:“混元真气?那是什么?”
“就是你刚才逼毒时所使用的真气。”凌天统道。
“你说的是这个?”宋惜朝左手爆出一团真气,随即摇头道:“不,这只是我的先天真气,并不是你所说的混元真气。”
凌天统心中一惊:“先天真气?嗯,看来真是混元真气没错。”随即又道:“你的先天真气,是如何得来的?”
宋惜朝淡淡一笑,道:“还记得我经脉堵塞么?就是被这先天真气堵住了,后来我在无忧雪山误食了无忧果,其中的药力将其炼化了,也因此经脉畅通。”
“也就是说,这种真气你不可以凝练?”
宋惜朝右手爆出另一团真气,道:“这就是我凝出来的真气。”
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他右手的真气,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美人,半天移不开视线。
宋惜朝下意识地望向自己右手的真气,不禁轻笑一声,道:“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的左右手,各有一团浑浊的真气,若不是目力极强的武者,根本分不清两者的区别。
凌天统沉吟片刻,忽然放声大笑,连声道:“原来如此。”
这时凌飞扬呻吟一声,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众人,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凌天赐将凌飞扬紧紧地揽在怀中,哽咽道:“好儿子,醒来就好。”
“咦,宋惜朝怎么不见了?”
屋内的众人纷纷慌乱了起来,连忙窜了出去,四处张望,却哪里有宋惜朝的身影?
为首的几位长老,走到凌天统的面前,恭敬地一躬身,道:“宗主,既然解药有效,请您下令将凶徒宋惜朝擒拿。”
看到长老们贪婪的目光,凌天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摆手道:“罢了,随他去吧。”
宋惜朝站在屋瓦之上,静静地看着那些怅然若失的身影。虽然他很想知道凌天统到底想通了什么,但这些非亲非故的凌门武者,绝对会像杀死自己母亲的黑衣人一般,为了混元武体而不择手段,甚至残杀同门亦在所不休。
离开,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