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涵钦专门留下残魂,告知我白猴去向是何意。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愿过多思量,毕竟她,魂飞魄散。
终南山,那是多远的地方?我要不要去找猴子回来?有点犹豫。
出了穆府,走了好久,我才感觉到轻松。在穆府的日子,始终都是提心吊胆的,连个呼吸都不敢大喘气。幸亏当日我选择了离开穆府,倘若再待一阵儿,整个人都会炸毛的。
现在,就是我的新生。
天下的好山好水,我该去瞧瞧。
走前,我要回家看看。
院子的篱笆墙换了新,墙角的泥巴还未干。
门没有锁,就那么合着。
我站在门前好久,才决定进去。轻手轻脚地,娘和弟弟似乎在屋里。院里干干净净的,我想帮忙整理都无处下手。
凑上窗前,看了看屋中,原来没有人。
我靠着墙蹲了下来,家,给人的感觉,一向是温暖安全。
恍惚一阵,有脚步声传来,我立马站起躲了起来。
“安儿,今天跟着夫子学了什么啊?”是娘的声音。
“师傅教了诗经,可是我认不全字!”朗朗的童音,安安竟然已经上了私塾,家中,果然改善不少。
“什么诗经啊?”女子拉着孩童的手问道。
“好像是什么……我想想……娘,咱家的门是开着的!!!”上一秒还在沉思的少年,下一秒就转移了话题。
“真是。”两人走回去,“我记得我走时合住的。难不成招贼人了?”
“娘亲年纪大,肯定是忘记了。有哪个贼会看上咱这儿。”
“说得也是。安儿聪明。”
我安静的听着,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酸?委屈?想念?好像都有。
我很想走出去,告诉他们,“娘亲,安儿,春和回来了。”
可是,我不想,也不能。离开他们是让他们平安的最好的办法。加上穆府的照持,他们的后生至少衣食无忧。
出了家门,任凭感觉瞎走。
却到了往日常常拾柴火的那座山脚下。
也是在这里,德机子劝我嫁入的穆府。心底好笑,如今无恙,他当真说到做到。
望远处,青青一片,雾霭低沉,整个画面给人一股凉意。有一抹黑点从远方过来,不断放大,离我越来越近。
原来是一辆疾驰的马车,不过,干我何事?我相向而行,向前快走。
见鬼一般,有人喊了我名字。
“姑娘,留步!”
何人?
那马车放慢了速度。
“姑娘,留步。”
像是停了下来。
“春和姑娘~”不是我的幻听。黄衣小童追上着绕到我面前,“总算是追上了。”
“祁月!?怎么是你。”未着道衣,祁月一身仕童装扮,“你们不是离开了吗?”
“师父说,虽保了姑娘平安,但没有交代完全。特邀姑娘一叙。”
穿过闹市,祁月将马车赶入了一条仅能马车通过的小街。穿行有些吃力,好在无来往的其他车辆。
最终在一道小门前停了下来。
“姑娘,到了。”
祁月领着我进去。小门后,眼界大开。是一座不小的四合院子。
领我进屋时,正好有几位男子从里面出来。他们对着祁月点点头,祁月也一拜回礼。对一小童都如此有礼,想来是德机子的熟友了。
“终于等来夫人了。”又是那男子爽朗的嗓音,又是未面先音。
“先生是不是叫错了。”我抬脚一迈,随之回应了他。
“哈哈,瞧我的记性,是春和姑娘。”他背手而立,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灿烂,“如今,穆府只剩一位真正的穆夫人了。”
“先生当时走得当真冲忙。”从昏睡中醒来,他们师兄几人早已不见踪影。
“确是。疏忽了姑娘。”
“先生可是带走了白猴,那么急得赶路,不会是想去……你们把它怎么样了。”
“涵钦已死,那白猴脱离了控制,只能算作一种人精魄产生的灵物。我们自然不会害它。可任由它在世间,也不是一件好事。若被有心人捉到了加以利用,则成了大麻烦。”
“哦。”
“我原先打算把它留在终南山上,慢慢教习它人性,奈何那猴子太皮,把我道馆搅得不安宁。无法,只能来找姑娘了。”
“我可以带走它?”
“姑娘是第一个和它相处的人类,且心善,是托付的最好人选。”
说完递给我一个葫芦状的玉瓶。“那白猴现在就在这里面,若是不听话了,姑娘用这个收服它便可。”
安排的真心妥当。
可感觉,这流程是不是太快了,还那么顺我意。
我有点不敢相信地接过瓶子。
“姑娘,交代完这些,即日起我就要去远游了。不知你又喝打算?”
“没想好。”
“真的决定不回家了?”
“对。天大地大,总能……”
“若是这样,在下最后嘱托姑娘,切忌把你的生辰八字透露给他人。”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