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回来了!”等不及进屋,我就匆匆折好油纸伞,隔着窗子调皮笑着对正坐在桌边不知说些什么的父母打招呼。
“又去麻烦许少爷了?”娘亲看我一眼,微微皱眉,眼底却是满满柔和的笑意。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许钱塘才不敢嫌我麻烦呢!我会揍他的……”我走到桌边倒杯水给自己,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
“欸,你呀!”爹爹无奈的看着我,摇摇头道,“都是许少爷给惯的。”
“不要一口一个许少爷许少爷的,多生分!小时候,他不是还天天蹭着爹爹您的大腿要糖吃吗?”我抽抽鼻子,继续翻陈年旧事。
“现在可不比当年……”
“我明白我明白!”我赶紧放下杯子举手投降,看爹爹板起脸我就知道他又要同我讲道理,洋洋洒洒长篇大论,兴起了可以说教一两个时辰呢!
“咦,这是什么?”视线忽而又被桌上的一个红色丝绸包着的长条形盒子吸引了去,我顺手拿了起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爹娘。
爹娘却对视一眼,彼此一笑并不说话。
“哦!我知道了!”我思索半晌,拍拍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执起盒子就拆开来,居然是一条六角的水晶项链,用几条银色的丝线串着,无比闪亮晶莹。
“好漂亮!”我惊呼。
娘亲却略微诧异了一下,看我摆弄着那盒子里的六角水晶项链,不太确定的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当然!”我把项链拿起来在脖子上比划,笑嘻嘻道,“是你们帮我准备的十天后的生日礼物对不对?”
娘亲却笑着摇摇头,“还以为你真的猜的到。”
“嗯?”我疑惑。
“其实也是与你的生辰有关的,”爹爹摸着胡子,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等我们瑾舒过了这十六岁生辰啊,就是大人喽!”
“?”我还是不太明白。
娘亲笑了,温柔的摸一摸我的头发,道,“前巷饱读诗书的周公子说对瑾舒很有好感呢!”
如同一道惊雷炸过!听了娘亲的话我心中猛然一惊,这话语里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我登时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榆木脑袋!古人大多早婚,我在这里的玩伴十六岁皆已为人妻,过着相夫教子的日子了!想我喻瑾舒,灵魂来到这里十六载,还不曾经历任何轰轰烈烈值得纪念的事,就便也逃脱不了这古代女子悲哀的宿命了吗?不!我紧锁秀眉,实在不肯甘心!
“舒儿,舒儿?”娘亲见我半天没了反应,眼里闪过一抹担忧,轻轻拽了拽我的胳膊。
“啊?啊!”我这才触电般一下将水晶项链远远丢开,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娘亲……”
“舒儿可是哪里不舒服?”爹爹也担心的看着我骤然苍白的脸,伸出手来触碰我额头,似是想试试温度。
“不,”我轻轻闪开,“爹,娘,瑾舒没事。不过……”
“不过什么?”爹爹问。
我神色为难的看向那水晶项链。
“哦,我知道了,”娘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神色间还有几分得意,“舒儿定是不中意那周公子对不对?可你放心,送这水晶项链的,却另有其人……”
还有?!我一个头两个大,赶忙打断娘亲的话,“娘亲!其实,其实我是想……”
我绞尽脑汁,思索半天仍是不知如何编出一个完美的谎言,要说服古人这根深蒂固的观念,恐怕极难。
“想什么?”爹爹和娘亲都一脸疑惑的望着我。
我突然想起今日上街时偶然听到张大爷说的话,脑中灵光一闪,咬牙心中暗道,也只好如此一试。只得脸色沉重的跪下身子缓缓开口,“爹爹,娘亲。”
“舒儿,你这是做什么!”娘亲大惊失色来扶我,爹爹也皱了眉头。
“自古向来男尊女卑,可爹娘却把我这独女当宝捧在手心,从小到大不曾让瑾舒吃过半点苦,受过半分委屈,瑾舒却不体谅二老苦心,连最基本的洗衣做饭都做不好……”我边说着边回忆这十六年来的点点滴滴,想来确实如此,语气便不自觉更加悲伤难过起来,“如今女儿已大,再不可如此任性。可若以女儿现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定不能伺候好夫君婆婆。所以女儿必须好好锻炼一番。女儿决定,去日光城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