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进出秦国的要道,此时人来人往,倒也热闹,刘炽走进关内,来到城守府的大门前,看着门口环立的甲士,心里打定了主意。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刘炽求见城守大人!”刘炽朝着甲士说道,那甲士看到他衣衫褴褛,身形佝偻,乃是一个乞丐,不耐烦晃晃手中的剑道:“滚开!再胡说,小心宰了你!”说着一脚将刘炽踢倒在地,刘炽仍不死心,但那人言词恫吓,拔剑相向,顿时绝了念头,心中暗道:“武关城守不认识自己,唐突之下说出自己就是秦国捉拿的要犯,说不定会杀了自己,还是另寻思路”。
他离开武关城守府,沿着大街往西走去,此时腹内饥饿难耐,竟有些恍惚,看见热气腾腾的包子,挪不开步了。
小贩见他全身脏乱不堪挡在那里,急忙喝骂道:“那里来的杂碎,赶紧滚开,脏了我地面,扰我生意找打!”。
刘炽讪讪的退后几步,眼睛死死的盯着包子,不停的吞咽口水,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那小贩大怒持着棒子便打,刘炽仍旧狼吞虎咽,那小贩大怒,一棍子打在他的额头上,刘炽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血流满脸,倒在地上,小贩仍旧棍棒相加丝毫不停。
此时围观的人甚多,冲着刘炽指指点点,面色鄙夷,口吐脏言,突然有人说道:“不就是几个包子嘛,何必如此,这钱我出了”。
刘炽闻声似是熟悉,抬头看去却是韩三九!急忙爬起来呜呜乱叫,嗓子里塞的包子让他无法言语,着急的他胡乱抹着脸上血迹,拨开自己的乱蓬蓬的头发想让他认出自己来。
韩三九闻着他身上的臭味,看他疯癫的朝着自己抓来,心生厌恶,急忙躲在一边,道:“你想要钱是吗?“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圆钱仍在地上。
刘炽心里焦急苦于说不出话来,不由的急的大叫,岂料嗓子忽然被包子噎的厉害,气息被堵难受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韩三九摇摇头,径自走了。
良久,刘炽方才吐出包子喘息过来,却发现他已经走了,地上散落的圆钱被他捡起来,放进自己的怀里,在人群里眺望却是不见他踪迹。
此后刘炽每次再次等候希望再次看到韩三九,但是韩三九始终没有出现过,失望的刘炽只好继续西行。
到了庸关,还是没有遇到熟悉的人,此时的刘炽才明白,肚子饥饿难忍,莫说抢劫杀人也做的出来方才明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此乃至理名言!
寒冷的冬天到了,刘炽窝在城外的破庙,跟一群乞丐挤在一起,了无希望的他惆怅万分,眼下最大的事情便是填饱肚子,其他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一日他正在街上乞讨,忽然见到一大堆的甲兵冲了出来,领头的将领喊道:“王后出行,所有乞丐一律不得乞讨,坏我大秦秦风!“。
刘炽闻言顿时暗暗叫苦,随着众多的乞丐一起被赶到了城外的荒野,那领头的将军看着 地上的乞丐笑道:“如此浑浑噩噩的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当兵!混个前程“。
他也不管乞丐同不同意,吩咐手下士兵将年轻力壮的挑出来,拿绳子串了,直接拉走,刘炽也在其中,心中道:“这他娘的第二次被抓了,上次是修骊山皇陵,这次不知道干什么“。
领头的将军满意的看着他们回头冲着手下道:“那些没用的乞丐,留着也是废物,都杀了!“。
刘炽闻言惊的面无土色,回头看去只见士兵如狼似虎举着长剑正在砍杀,留下的乞丐哀嚎震天,惨不忍睹,一会就安静了,乞丐尸横遍地,臭气熏天,引的天空出现大片的乌鸦,不停的呱呱叫着。
同行的乞丐们无不庆幸有的甚至击掌相庆丝毫没有兔死狐悲之感,他们已经麻木了,刘炽心里悲哀却也感觉到后怕,幸亏被选上了,否则下场就跟他们一样,曝尸荒野,任由野狗乌鸦吞食,
一行人直奔武关军营,洗漱干净之后,发下一身铁甲,还有一杆长枪,每日进行操练,时常受到非人的折磨,那些带兵的统领,个个如狼似虎,伸手便打,抬腿就踹,每日操练好似地狱一般的折磨,已经有三五个乞丐熬不过死在了训练场上。
十几过后,统领着急众人道:“眼下秦国即将攻齐,可是赵国余孽仍旧不肯老实,竟然占据了上郡,与我大秦对抗,将军有令命令我等攻打上郡!“
接着主簿喊道:“杀三人者,免除劳役,杀十夫长赏金十钱,杀百夫长赏金一两银子,杀千夫长赏十夫长的职位,杀将军者免除一切赋税徭役,加封百夫长!“。
众人闻言大声欢呼,群情激奋,斗志昂扬,刘炽看着兴高采烈的同袍,心里有些不安,昔日在永昌镇,他连一条鱼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了。
大军三千出动,浩浩荡荡开赴上郡,上郡守城的是大将曹无庸,那是墨家之人,深谙排兵布阵之道,墨家守城之策天下闻名,看着高大 的城墙,刘炽暗道:“今日不知道死多少人“。
带头将军胡大可指挥众人攻城,一时间云梯搭了起来,黑压压的秦军沿着云梯开始攀爬,咚咚咚的战鼓震天响,秦军的一个千人队率先攻了上去!
“杀啊…”城头喊杀声震天,刘炽在最后一个千人队,看着眼睛的景象心里发寒,守城的兵士扔下滚木礌石,火油等物,砸死一大片秦兵,秦兵仍旧奋勇,火海之中无数的人在哀嚎,烈焰燃烧之下,城头万箭齐发,场面混乱,胆怯的士兵后撤,只听胡大可一声令下,弓箭手将后撤的军卒就地射死!可怜的军卒没有被敌人杀死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
第一波攻击被人打退了,死伤的军士躺在血泊里,横七竖八,滚滚的狼烟遮天蔽日,触目惊心。
将军喊道::第二个千人队准备!“,刘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第二个千人对嚎叫着冲了上去,数百人推着毡车,抵挡箭矢的攻击,数百人高举盾牌推着冲车朝着城门猛烈撞击,其他人蹬着云梯奋勇往上爬,更有的秦军袒着胸怀,嘴里咬着大刀,往上冲!
那将军喊道:“弓箭手准备!放!”秦兵射出箭矢,好似雨篷一般黑压压的,强劲的弓弩令人胆寒,城头上的敌军纷纷坠了下来,摔成肉泥,已经有不少的秦兵登上了城头,开始肉身搏杀。
将军大喜道:“第三个千人队,给我冲!”说着他也冲了出去,刘炽随着大军朝前跑去,身边的箭矢纷纷,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眨眼睛身边已经死了六个人,都是被箭射中了脑袋!
“神箭手!“刘炽惊叫:”有神箭手!“,他慌乱的大叫,果然在城头上一名黑衣人连连射箭,每一箭都夺走了一人的性命!
忽然城门被撞破了,秦兵欢呼朝着城内蜂拥而去,刘炽被人推着往前,忽然惨叫之声乍起,城内设有陷阱,无数的秦兵落入陷阱,瞬间毙命!领头的将军大叫:“快撤退!有埋伏…”话未说完,一声凌厉的剑声传来,削掉了他半个脑袋!
秦兵大乱,前面的人往后退,后面的人往前挤,敌方开始冲杀,势如破竹,刘炽转身就跑,只听的哭爹喊娘之声震天,惨叫之声起此彼伏,大批的秦军不是被杀死就是被踩死,疯了一般的后撤。
三千秦军只有几百秦兵逃出城外抱头鼠窜,后面的敌军紧追不舍,刘炽恨不得多长几只脚,觉得身上盔甲甚重,慌忙脱了下来,手里的长枪也丢掉了,拼命逃窜,后面的敌军叫嚣着,更有骑兵在里面。
瞬间又有多人死伤,忽然冷风骤至,刘炽一缩脖子,头发被人削了下来,吓的魂飞天外,更加没命的狂奔。
没头没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看不到敌人了,周围矮树丛生,遍地蒿草,刘炽伏在草丛里暗自观瞧,狼烟滚滚的上郡,冒着大火,地上秦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正一车一车的被推出来。
三千秦兵几乎全军覆没,刘炽暗自庆幸,忽然有个稚嫩的声音喊道:“站起来!我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