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绽莲花巧解千僧斋，动心机谋划百万金
看着众人那期盼的眼神，姜老头捋着胡子只说了两个字——“普斋。”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他说的“普斋”究竟是什么。最后还是龙爷开口问道：“姜老先生，这普斋是……”
“普斋就是普千僧斋。”姜玄替他爷爷答道，“说白了吧，就是请千把个和尚一起吃顿饭。”
“请和尚吃饭？这有什么用？”山子听了姜玄的回答非常诧异。
“诶！”却见姜老头摆手道，“可不是光请和尚吃饭那么简单，这千僧斋里面可大有学问。”
他又转脸对龙爷道：“这千僧斋的习俗由来已久，早在佛教大德龙树菩萨所著的《摩诃般若波罗蜜经释论》中就有过记载，‘忆王舍城中，频婆娑罗王约敕常设千比丘食，频婆娑罗王虽死，此法不断。’也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功德，频婆娑罗王在晚年，虽然被亲生儿子困在了牢狱中，但终究还是证得了三果阿那含的果位，得以往生西天极乐净土之中常闻佛法。”
“能有这么大的用？”龙爷听了姜老头的讲述，不免有些心动。
要知道像他这样的人，由于早年间钱来得就不太干净，所以越到老了就越害怕会有报应临头。因此，平时烧香拜佛，有事儿、没事儿拿出点儿钱来做做善事，也就成了他们这些人最爱干的。
除了以此博得个好名声外，他们所求的更是心理的安慰，希望真要有那么一天自己身归那世，不要遭受太多的恶报。可如今，听说请一帮和尚吃吃饭，死后就能往生极乐，还能修成正果，这可比花钱搞慈善划算多了。
“不光是这样。”姜老头非常明白他雇主的心理，于是适时地补充道，“那个囚禁死了自己父亲频婆娑罗王的逆子，就是后来古印度鼎鼎有名的阿阇世王。由于他忤逆人伦，苍天谴罪使他浑身长满了恶疮，臭秽难忍。但是当他诚心悔悟之后，佛祖还是亲自治愈了他的一身恶疮。后来这个阿阇世王便开始诚心向佛，发愿护持大法，并且在佛陀入灭之后，全力支持佛陀的弟子迦叶尊者，在摩竭陀国的首都王舍城郊外，集结五百阿罗汉修著佛家经典，并在此间的三个月里普斋众僧。因此，这位前期虽有污点的阿阇世王，仍然以此功德被后世视作佛教的一位护法。”
相比这个把自己亲爹都给弄死了的阿阇世王，龙爷觉着以自己早年间的那些所作所为，都有资格去参选全国道德模范了。像这样的人请五百个和尚吃了几个月的饭，就能被称为佛教护法。跟他一比，龙爷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不仅是在古印度，在我国古代特别是南北朝时期，这千僧斋也是颇为盛行的。”姜老头继续蛊惑道，“南陈的陈后主曾经请当时佛教天台宗的三祖智顗大师为其太子受戒，期间曾设摆过千僧斋。唐太宗李世民为其母窦太后兴建弘福寺时，也普过千僧斋。唐朝的懿宗皇帝更是普过万僧斋。这在过去可都是只有皇家才有资格去做的大功德呀！如果龙爷也能做一场千僧斋，不但能为那两个孩子祈福祝祷，更是对整个龙家都大有裨益啊！”
“那……那他俩都能好起来么？”相比较龙爷，在一旁搂着小涛的三小姐则更加关心自己的孩子。
“三小姐，我不能骗您。”姜老头的语气非常诚恳，“小涛这孩子的两道生魂被重华活生生地给摄了去，即便是老夫现在把它们归了位，但这一来一往也未免会有损伤。除非是能按照之前所说，布置下完整的七星归元阵，否则做一场千僧斋来为这孩子消灾解厄，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至于那个女娃娃，唉……她的七魄已然不全，而且还被重华炼出了鬼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来世注定不能再做人了，未免要堕入那畜生、饿鬼、地狱三恶道中受苦……”
“啊！？”听到自己的女儿来世可能要做猪做狗，龙三小姐急得又要哭。
“三小姐不要难过，有道是天心难测呀！”姜老头见状，赶紧话锋一转说道，“连阿阇世王那样弑父篡位的恶人只要诚心向善，佛祖都会亲身护持。相信只要三小姐心诚祝祷，此行普千僧之斋，借助那千位僧人所修持的福报、功德加持，很有可能就会有奇迹出现啊！”
“好的，我们做！不过，这具体要怎么安排呢？还有这么多的出家人要去哪里找哇？”龙家三小姐问道。
“三小姐不必担心。只要龙爷跟您同意，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这也是功德一件嘛。”姜老头笑着应承道。
“那要多少钱啊？”不愧是龙爷的管家，老郑在第一时间就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个……”姜老头沉吟了半晌才答道，“如果把场地选在龙家，算上给每位师傅的酬金，加上饭食、车马、桌椅板凳、一并用具，有个三、四百万也就差不多了。”
姜玄站在一旁，心中腹诽着姜老头的报价。他明白，自己的爷爷终于开始要从龙爷的身上割肉了。之所以在先前还提出了一个用玉石来布阵的要求，所为的就是要在心理上给龙爷形成一个比较。相比去找一块如此巨大的天价玉石，请千把个和尚吃顿饭、念念经简直就要划算多了。
然而，郑管家在听了姜老头的报价后却踌躇道：“这么多！姜大师，能不能再……”
没等管家老郑把话说完，姜老头便皱眉道：“嗯，我也觉得是多了点儿。”说完，他便招呼姜玄，“小玄啊，收拾东西。”然后又对龙爷和龙三小姐说道：“龙爷、三小姐，如果没什么还用得着我们的，我们就先走啦。”
“诶，姜……姜老先生。”龙爷赶紧上前，一把拽住了要走的姜老头，“您千万别生气。”然后，他又对着郑管家厉声道：“老郑，你怎么跟姜老先生说话呢！”
听到龙爷的呵斥，管家老郑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这才感觉到自己刚刚有些失言了。不过也没办法，龙家这么多年能在华北一带混得风生水起，这也是跟他这位大管家颇会精打细算有着很大关系的。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郑管家赶紧就要上前向姜老头告罪。姜老头却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颇有些歉意地说道：“诶，我可没不高兴啊，郑老弟可不许误会老哥哥我呀。”
回头，他又对龙爷说道：“龙爷，我说要走可跟郑老弟没关系，事后您可不兴怪他。”
“那您刚才……”龙爷迟疑道。
“嗨，刚才其实是我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唐突了。”
“这怎么讲？”
“像我们这些修道的人，救人解厄本来就是应当应分的。就像这回我救这孩子，也只是为了多做善事、广结善缘，绝没想过要多赚一分钱。刚才说为您家的这俩孩子普千僧斋祈福，我也没多想。不过被郑老弟这一问，我才意识到这里还涉及到一个钱的问题。本来像我们这些人最应该避免的就是开口提钱，不然就很容易被人当成了那些江湖骗子。刚才我一开口就是三、四百万，确实有些失言了。也生怕龙爷误会我们，所以才急着要走，为的也是要避嫌。这可绝对跟郑老弟没有关系呀！”
说真的，龙爷在刚听到那三、四百万的报价时，心里也未免有了些猜忌。但眼下，见姜老头是如此的恳切，他也不禁豪爽道：“想我龙某人这辈子，能认识您这样的世外高人，那才真是三生有幸。要是还怀疑您，那我不是要脏心烂肺了么？”
郑管家赶紧也附和道：“是呀、是呀，您是有真本事的，这点大伙是有目共睹。之前我那也是当奴才当习惯了，呵呵，没办法，我就是个扣扣索索，不能干大事的命。”
“诶！”龙爷拍着管家老郑的肩膀道，“老伙计啊，我可一直把你当亲兄弟看。而且没你这个‘扣扣索索’的兄弟帮老哥我看着这个家，这家还不早叫我给败光了啊！哈、哈、哈……不过这次可不一样，姜老先生要多少钱，就从你那支多少钱，这回你也大方一把，做一回主！”
听了龙爷嘱咐郑管家的话，姜老头的心里又是一阵窃喜。他知道自己的这招以退为进又成功了。说实在的，姜老头这次料定，在两个孩子的事还没有彻底解决之前，龙爷是断然不敢让他走的。但这回难就难在如果要动龙家的钱，怎么都绕不开这个管着龙家所有进出账目，又对龙爷忠心耿耿的郑管家。
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先在行动上给这位大管家挖了一个坑，然后又在言语上帮他在龙爷面前转回了面子。姜老头相信有了这一来一去，自己再要从龙家的账头上搞钱，一定会容易很多。
溜溜儿折腾了一个上午，眼看就快要下午两点半了，众人这才想起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呢。除了龙三小姐执意要人把饭送来，好留下照看刚刚转醒的小涛外，其他人都被龙爷请到了餐厅。
酒席宴间，那位上官大医生竟然向姜老头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姜老头能把那只从鸡蛋里爬出来，后又被火烧死的虫子送给她，她很希望能有机会研究一下那传说中的蛊虫。
那只虫子事后被姜老头收了起来，不过他当然是不会把那东西交给这位女医生了。谁让她之前还一口一个骗子、神棍地称呼自己。老神棍只是推说这东西属于封建迷信，太危险容易荼毒世人，就轻而易举的把这位海归女专家给打发了过去，只气得上官医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十分难看。
“姜老先生，难道小玉那孩子她就……您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把她的魂魄什么的也送回去？”龙爷依旧不肯放弃他的外孙女，不愿意她就那样躺着等死。
“唉，龙爷啊，都是有儿孙的人，我很理解您。是啊，看着那么一个可爱的小丫头就这么一天天的等死，我也于心不忍。”姜老头喝了一勺汤，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如果应要把那孩子的两魂也打回身体里，我是可以做到的，但那无异于饮鸩止渴。我们到了那间地下密室时，山子和许多人都看见了，象征小玉的人偶与牌位之间，已经被重华用红线连了起来。这便是她的地魂与人魂已经开始融合的标志。而且之前在我家里的那次，重华血伞下的小玉已经有了一些鬼魂的模样，那说明她现在已经是一只怨灵了。如果继续下去，等她凝炼出了真实的鬼体，那她就会变成真正的戾鬼。到时即便是想超度她再入轮回，恐怕都会很困难。打个比方说，小玉现在的灵魂就好像是一块已经开始腐烂了的肉，如果再把它移回到身体里，那她的整个身体都会跟着一起烂掉……”
午饭最后在沉默中结束。回到房间里，姜老头锁好了门，翻出了一个裹了许多层塑料兜的烟盒。他冲姜玄说道：“昨天实在太累了，要不是今天那条虫子，我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个呢。”
说着，姜老头就连撕带咬地扯开了外面包裹着的塑料，顿时一阵沁人肺腑的清香弥漫了整个房间。
“好香！这是什么？”
姜老头并没有急着回答。他先把那烟盒打开，倒出了里面一个被烧得焦黑、手指大小的东西后，才说道：“这是从重华尸体里烧出来的，应该也是一条蛊虫。想想，你在重华的记忆里有印象么？”
“这个……”姜玄想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说道，“我记得他在中毒后，曾经吞下了一个什么控尸蛊的蛊母，好像就真么大吧……”
“这样的话……”姜老头想了想，还是说道，“拿刀把它剖开看看，里面可能有东西。”
“哦。”答应了一声，姜玄拔出了那柄徐夫人匕首。小心地划过，拨开被烧焦的虫身后，姜玄看到里面有一颗黄豆粒儿大，白莹莹的石子。
“这是什么？胃结石？”
“玩儿去，虫子还能长出胃结石啊？！”姜老头笑骂道，“这是蛊丹……”
“好哇，这年头儿能认识蛊丹的人可不多了。”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