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徐夫人天陨铸名剑,入姜宅狭路遇重华
“别、别、别……”一看郑管家好像真的生气了,姜老头急忙出手阻拦,“大彪兄弟和山子兄弟兴许也是没听说过。我说的这位‘徐夫人’可不是谁家的夫人、太太,他可是位须眉的丈夫,‘夫人’只不过是他的名字。”
“男的?怎叫了这么个倒霉名字。”龙大彪似乎对这个名字的主人很是不屑,说话时还尽是一脸鄙视的神情。
“欸!”山子却在一旁摆手说道,“彪哥,这你就不懂啦!在俺们老家就有这风俗,起个歪名儿好养活。特别是男娃起个女娃名儿,阎王爷弄不清男女,到时就勾不去魂儿了。姜大师,您说是这个理儿不?”
“呃……”山子的话倒是把姜老头问得满头黑线,沉吟半晌他才说道,“这人是古代春秋时期的赵国人,应该不是你老家东北长白山的。”
“山子,你闭嘴!听大师讲!人家是太行山的,你是长白山的,别搁那胡白话!”稍有些历史常识的郑管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禁又骂了山子一句。
“呵呵。”无奈地笑了两声,姜老头才继续说道,“这徐夫人可是历史上有名的铸剑大家。传说其曾于夤夜之间,见西北乾天垂降一星,直落东南。遍寻之下,见坠陨之地草木齐折,形似锐金所断,狼藉尽处徒生一裂。循沿而立,顿感寒气飒飒。俯首细查,只觉水雾萦萦……”
“唉,等等!”姜老头正摇头晃脑地说到了兴处,却突然被郑管家给拦了下来,“嘿嘿,姜大师,麻烦您个事儿,您能说白话么?说了半天,我们都没听懂啊!”
看着同样在一旁直愣着眼儿,有听没有懂的龙大彪和山子,姜老头歉意地点了点头,“哦,抱歉,怨我、怨我!其实我的意思就是这个徐夫人曾经在一天夜里,偶然见到天上落下了一颗陨石。当时他出于好奇前去探查,却惊奇地发现沿途所有的草木都像是被利器给拦腰斩断了一样,断口处非常的平整。当他来到了那片断木的尽头时,却意外地发现在那片大地上赫然多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站在那裂缝的边缘,能感觉到从那里面还不时地吹出了阵阵的冷风。寒气在裂缝的边沿处凝结出了一层冰壳,湿气环绕、寒雾萦萦……”
“我靠!陨石掉下来不都应该是很热的么?这不科学啊!”完全沉浸在姜老头故事中的龙大彪瞪大了眼睛,一边全神贯注地听着,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啊,当时徐夫人也是非常的奇怪。他顺着边沿只身下到了地裂的深处,更猛烈的寒气吹得他手里的火把昏灭不定。好在这条裂缝虽深,却不是很长,徐夫人忍着刺骨的寒气遍寻谷底,终于在一处找到了一块疑似陨石碎片的东西。不过那东西入手奇寒,无奈之下他只能撕下了一些衣服把它包裹好,带了上来。”
“到家之后,徐夫人细细打量。那东西外表并不起眼,长不过尺、厚不及寸、似金似石、形如弯月,但其上冒出的阵阵寒气,却又彰显出此物并不一般。徐夫人自得到这件奇物便终日闭门家中,一连七个昼夜不食不眠。七日之后,他毅然开炉炼剑,剑身随形,弯翘似月,小巧玲珑。据说器成之日,剑鸣百里,炉熄焰灭,炭火冰结,而徐夫人自己也是在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之后,变得形如枯槁、满头垂银。”
“当时正逢秦人欺赵,兵压燕南。燕太子丹恐秦军朝暮可渡易水,长驱以至蓟阳。遂欲遣刺客荆轲刺杀秦王,以阻秦军。怎奈遂有良臣,却欠缺良器。就在燕太子丹发愁之时有人来报,铸剑大家徐夫人家中珍藏着一柄其铸造的短剑,吹毛利刃无出其右。燕丹大喜,遂取百金购之。”
“怎奈此剑为徐夫人心血所铸、珍之若命,燕丹苦求不得,于是秘遣死士数十人,欲行那杀人强抢之事。徐夫人虽是铸剑大师,但却不通剑技。依仗着手中短剑寒利,在斩杀了数名死士之后,力竭自尽,自引匕首贯胸而亡。据说他死的时候怨恨难平,气绝目不瞑,身丧尸不倒,一腔热血尽被短剑吸收,自身也被剑上的寒气冻成了个冰坨。”
“再说那燕丹自得了徐夫人匕首之后,甚喜其锋利,但唯有那剑上的逼人寒气,使得它难做刺杀之用。此时又有能人进言,可以奇热之毒淬于匕首之上,用以遮掩这股寒气。之后,他们又找了许多的死囚来试剑,史书记载‘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就是说即使被剑刃划伤了一丝一缕,剑上的剧毒都会立即致人死亡。”
“荆轲以此剑刺秦,不想失手被杀。传说就是徐夫人的怨气,欲报燕丹夺剑之恨。此后这柄匕首就下落不明了,不过也有野史记载此剑被藏于秦廷,后被始皇帝赐给了术士徐福。徐福东渡后,这柄宝刃便被带到了海外,再无了踪迹。不知道那重华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件宝贝,这也亏得是小玄受了伤,若是你们当中的谁被划伤了,恐怕……我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让你们当心,千万不要让他的匕首伤到,不然即便是截肢也难活命啊!”
听了姜老头的讲述,郑管家、龙大彪和山子三个人都是频频点头。就连坐在轮椅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姜玄都是暗自赞叹,自己的爷爷如果不做神棍这个行业,去说书也是很有前途的嘛。
“姜大师,既然小姜师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知道您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没?我家老爷还是很希望您能来多住几天的,一来给您和小姜师傅压压惊,二来也想请您再去看看我家小少爷,他……”
郑管家的一番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姜老头眯缝着眼睛,伸出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在一起搓弄着。看到这个手势郑管家立刻就明白了,他赶紧说道:“噢,您放心龙老爷已经准备好了礼金。怹还说呢,一定要好好地酬谢您。”
一听到“礼金”两个字,姜老头顿时心花怒放,但他脸上还是装出了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子。“欸,老哥哥,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扶危济困当为我辈修道之人所为。您不要误会,我是在掐算此番龙老爷家中的吉凶。”一听这话,姜玄都忍不住要笑出来了,没听说过哪门哪派是用点钱的手法来掐算的。
见姜老头似是同意了,郑管家很是高兴,他忙叫龙大彪去联系车子。不一会儿,医院的大门前便停下了三辆商务车。一众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人,簇拥着姜老头祖孙俩和郑管家等人一起走出了医院。
姜玄坐在轮椅里,被一个黑衣人缓缓地推着。他已经猜到了这肯定是龙爷的授意,以他们祖孙为诱饵,如果重华敢再次露头,这些黑衣人将对那小子发起绝杀。不过,信心暴涨的姜玄却不介意这些,他反而倒是有些享受这种被众人拱卫的气氛。肃杀的黑西装、成批的保镖和小弟,再配上今天的这个雾霾天儿,以及周围医生、护士时而投来的敬畏目光,这一切让姜玄还真找到了一点儿港片中黑社会大佬的感觉。
上车之后,姜老头并没有让他们直接开去龙家,而是绕道先回了趟自己的住处,说是要拿点东西。车开到了姜家的小院,一下车姜老头便发现了院门没有上锁。这时他才想起了当天一早,他们是被龙大彪给强行带走的。看着虚掩的大门,姜老头的面色很是不善,“郑老哥啊,上回大彪兄弟把我们‘请’走,也没给我们锁门,这要是丢了东西……”
“您放心,我们赔,我们赔。”说着,郑管家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龙大彪。
龙大彪被瞪得吐了吐舌头,不过他还是强自说道:“您放心姜大师,在这个城市的一亩三分地儿,谁要敢偷了您家的东西,我让他当天就给您送回来。”
“是啊,您放心。咱们这儿的黑道,谁敢不买彪哥的面子。”一帮龙家的保镖赶紧随声附和着大哥的话。
众人下车进了院子。
“靠!还真被偷了!”发出这声惊叹的是龙家的一个保镖,他也是之前第一个附和龙大彪的人。回头看了一眼脸涨得跟猪肝一样紫黑的龙大彪,这个同样相当魁梧的汉子只能弱弱地嘟囔了一句,“彪哥,您自己看着办吧。”
只见姜老头的这个小院,屋里屋外似是被人抄过家一样,哪哪都是一片狼藉的。看见自己的家变成了这个样子,姜老头“妈呀”的大叫了一声,一个箭步就蹿进了他那间屋子里。当发现自己藏在床底下的棺材本儿安然无恙时,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众人又一起帮着姜老头仔仔细细地清点了好几遍,结果他们惊奇地发现在这个院子里,值钱的东西竟然一样都没少。
眼见确实没丢东西,龙大彪的那张猪肝脸终于变得好看了一些。此刻,他又牛逼哄哄地说道:“我就说么,您要真的丢了什么东西,我一准儿能给您寻回来!哪怕就是丢了一根儿草,赶明儿我也让那个偷了草的贼,给您重新树一棵金旗杆。”
“不对,真少东西了!”突然喊出这句话的是姜玄。
“哪?哪?”比姜玄还着急的是龙大彪!
只见姜玄手指着院子的一角,对姜老头说道:“爷爷,咱家那个石台没了!”
姜老头顺着姜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座他们平时打坐用的石台不见了。
“什……什么石台?很值钱么?”关心这个话题的仍然是龙大彪。
“就是车上我跟你们说要来取的东西。之前,我在龙老爷家布下的那个阵,阵文就是那个石台上的。我这回让你们来,也是想让你们把那石台给直接拉走。让小少爷在那石台上试试,看看能不能压制住重华那小子的邪术。可现在,唉……”一听姜老头的这话,郑管家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他们马上就意识到这下可坏了。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姜玄却滑着轮椅悄然地来到了院子的另一角,在一堆发臭的脏衣服里翻找了起来。只见他翻出了个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古书和一份笔记。
“爷爷,还好这书没被翻出来!”姜玄冲着姜老头点了点头,“没偷钱,只偷了石台,这八成是重华干的!他之前一定是发现了我爷爷的阵文能压制他的邪术,所以才趁我们不在来偷东西。他发现了那石台上的阵文,所以就把那东西给偷走了。”姜玄的一番分析,确实勾勒出了事情的一个大概。
此时郑管家已是急得满头大汗,他唯恐没了那石台就救不了自家的小少爷了。一边痛骂着龙大彪办事糊涂,他一边又哀求着姜老头赶紧想个办法。
就在众人乱作一团的时候,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传了进来。“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还会回来的。”众人循声闪目,来者正是重华。
只见他一改之前那副韩国偶像剧明星的打扮,收身的休闲西装换成了一件宽大的白色长袍。并没有完全连缝在一起的衬肩与长袖,配着他头上那顶高大的黑色帽子,显得略微有些滑稽。在他的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黑葫芦,而那把他一直不离手、险些害死姜玄的匕首,现在却也被换成了一柄白纸折扇。在他的腋下更是夹着一把长柄的油纸伞,暗红色的伞面透着就那么诡异。
“白狩衣、立乌帽、大葫芦,你这身装扮是在玩儿Cosplay么?”问话的正是坐在轮椅里的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