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生祠大造舆论后,董昌就假装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向朝廷上了个报告:要求封“越王”。
做了6年“郡王”后,董昌想继续攀爬做“亲王”,将自己地位提升到唐国第一梯队的层次,为自己获得更多政治资本。
亲王,中国古代爵位最高等级,郡王次之。
当下唐廷上下只有一个异性王,就是朱温的梁王。就连相当牛逼的李克用和形成挟天子令诸侯之势的李茂贞都只是郡王。
唐廷收到董昌的奏折,立即将他丢垃圾桶。这些根本不用议,老董这点资历就省省吧。一个不字就给驳回去。
消息传回浙东,董昌又失望又生气,“唐廷欺负我,我一连几年养着他们,一把汗水一把尿,没功劳也有苦劳,他们竞吝啬一个越王?!”
此话一出,底下明白人就纷纷起哄,为领导打抱不平。
有说,当今皇上刻薄寡恩,早应断了对它的供养。
有说,跟着唐廷没前途,还不如自己干算球了。
更有说,以大帅资历做个“越帝”都不过份,何况是小小的“越王”。
反正将领导说开心了,既能表忠心,又不必负责任,百利而无一害。
说者没心,听者有意。
经手下这么一说,董昌仔细想了想,茅塞顿开,心想这些主意都太实在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做个土皇帝是多光荣,多快乐的事。
诡异的是,就在这个时候,董昌就得到了山阴老人关于太上老君托梦的神秘预言。
是天意,是凑巧,或是人为都说不好。
“天意如此,那就直接称帝。”董昌征求说道。说完,正等待大家再次拜倒时,应智却说,“大帅莫急,天意也是人心啊。”
董昌不明其中奥妙,就问,“天意?人心?此话怎讲?”
“人心所向,便是天意使然,现在还欠火候。”应智回应道,“大帅要登大宝,还需做三件事,杀三个人。”
“那三事?那三人?”董昌问。
第一件事,马上接见山阴老人,给予重赏,并向外大肆宣传老人的优秀事迹。
这个典型抓得够深刻,一时间浙东马上就沸腾起来,民间不断呈献上歌谣、祥瑞、神秘预言等等。
刚开始,但凡有人送上来,浙东政府就奖。一次赏数百钱,后来实在是太多太踊跃了,只好稍微打个5折或7折。
这事做完,全浙东人民都知道董昌要称帝。老董这个宣传能力杠杠滴。
第二件事,组织民间请愿游行,制造舆论为称帝造势。
董昌的组织效率很高,很快就组织了一批又一批的民众到浙东政府门前拉横幅,喊口号,强烈要求他当皇帝,带着大伙一同奔小康。
第三件事是统一属下辖区高层官员的思想。这是最难也是最容易。难在于,统一这么个思想太夸张,毕竟这些官大都是李杰编制下的公务员,思维比较守旧。容易在于,权柄掌控在董昌手里,不服杀到服。
这天,董昌采取了应智的计谋,集合了文武百官,做一次大讨论。
“唐王朝虽然已经衰败,但无论上天跟人世,对他还没有完全厌弃。”董昌的副手黄碣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大王从民间崛起,受中央深厚的恩宠,官位文到宰相,武到大将,富贵荣华,已到极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去做这种屠灭全族的勾当,我宁愿一死去当忠臣,也不能活着去当叛徒。”
董昌早有心里准备黄碣会出来反抗,可没想到他的言辞这么激烈,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这个贼奴才妖言惑众,辜负我提拔你的心意,好好的太平宰相不干,却非急着找死不可。”
越说越恨,越骂越生气,最后下令将黄碣家81口人全部斩首示众。
当场杀了只鸡,董昌心想,这班猴子该妥妥当当的了吧。
“吴县长,你又怎么看啊?”董昌又问绍兴县县长吴镣。
“大王不当真国王传给子孙,怎么想起当假皇帝自取灭亡?”吴镣不卑不亢回答道。
看着吴镣坚定的模样,董昌感觉再多废话也是枉然,直接下令将吴镣全族也全数砍了。
一连杀了好两个重量级人物,董昌觉得不是那么吉祥,又让赞成派的人吴繇、秦昌裕、卢勤、朱瓒、董庠、李畅、薛辽等人出来说事,跟大伙大谈登基的好处,务求造成群体压力,在无形中使大家就范。
这个环节看似相当有效,气氛也渐渐融洽起来。
董昌又转向山阴县长张逊说,“我深知你的能力,等我坐上宝座,就任命你当总监察官,高官厚禄。”意思说,我已经干掉两个了,你也看到了,我不想再杀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看着办吧。
张逊以平静的语气说道,“大王从石镜镇开始,在浙东竖起皇家颁发的高官旌旗,荣华富贵,近二十年,为什么非要效法众位逆贼不可!”
董昌冷冷说道,“张逊,你这是不想支持我了?”语言中透着威胁。
“不仅我不想支持你,就算浙东辖区的六大州都不会同意,大王一旦登基,恐怕只剩下你孤家寡人,守一个越州城,让天下人笑话。”张逊最后说。
张逊结局和前两位一样,身首异处。
三件事做完,三个硬茬也都杀了,董昌终于觉得民心所向了,天意也使然了。立即在州城及四县增兵自防,又命方士朱思远筑坛祭天。
皇帝登基是一个非常专业问题。不是说今天想登基,明天弄条黄布一包,简单粗暴就说我是皇帝了,这么干好像小孩过家家,可信度太低,难以服众。
登基从吉日选择、服装制造、礼节流程、场合用语、人员安排等等都有详细的规定和限制,非常专业。
董昌座下的道人和方士虽说能弄点妖术,但对这事却一窍不通,一干人手忙脚乱的,弄得董昌有点郁闷。
这天,门客倪德儒求见,说有重要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