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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肆话.魂兮梦兮往来故

留在桃馆的日子对小千而言就像一卷蜿蜒在时光隙缝间的破旧残书,余光之间得以匆匆窥见开端,却未曾料想过会是何种结局。桃馆就像一座被人遗忘已久的孤城,阻隔断尘世的苦难,远离悲喜无常的人世,有着小千所不习惯的一切诡异安宁,同时也造就了那个活在孤城里的神秘女人。

桃馆青石铺就而成的小径尽管苔痕斑驳,荒草遍长,可当每一块青石板被人踩上去时内心油然而生的那股沁骨的清凉悲戚感,久久徘徊难以消弭。曲曲折折的回廊连接着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钩花木雕的梁木下悬挂着一盏盏六角宫灯,两扇深褐色的重门紧锁,门环上的铜锁锈迹斑斑,如同桃馆一样带着没落的腐朽。小千沿着长廊迂回穿行,隔老远就一眼看到了那正坐在桃馆廊庑木地板上的女人及她身侧摆放着茶具器皿的矮小案几。

微凉的晨风今日多少带着几分慵懒的意味,女人似想在廊庑外的小院子里煮茶慢慢闲饮,但又似怕生出更多的困倦乏意,索性就把案几移到了廊内。小千心下知晓女人说到底,终究还是不喜这样难得柔和温暖的日光。

女人仔细摆弄着案几上白玉净瓶内的一两枝白梅,带着两分闲情随手将拣了的一小捆干梅枝抛入炉火中,低眉顺目的看着茶叶如云霞舒展,翻滚沉浮,直到倒入玉盏内的茶汤碧绿澄澈,芬芳深沉馥郁绵长。小千本不想试图去主动打破这压抑许久的缄默,犹豫之间脚步却是生生停顿了下来。

“站在那里作何,怎不过来?”女人抬眼看着小千,那眼角流转的神韵里竟带着被日光浸染的一抹暖意。小千微微一怔,仍依言快步走过去并理好衣裙端坐在女人身侧,安静接过女人递过的玉盏细细小酌了一口,入口虽微涩但品后回甘,不失为是值得小千交付真心来喜欢女人亲煮的茶。

女人挑眼扫过小千红色齐胸襦裙外面的那件由薄纱金线制成的短衣,眼眸染笑,“倒也有几分像那么回事,尘世清俗一洗皆尽,倒也应了清幽天然这四字。这一月有余的静养,可品出什么?”

“山中年岁不知往来是何年。”小千盯着满庭初起的落雪,声调轻轻如羽毛飘过。

桃木案几上的鎏金香炉内升腾起缕缕轻烟,清韵淡雅的熏香萦绕在四周。这样一个云蒸霞蔚的早晨,女人那温润柔和的语调似一抹光滑细腻的绸缎柔和了故事话题的突兀开端,“那个曾要与我成亲的人也说过这般相似的话,大雪满城日,他定当归来。这雪每年都会落,时日一久,谁还会细问起山中年岁如何。”

女人眼里突然溢出的冷意,嘴角诡异微凉的弧度,令小千熟悉的有些恍惚,“直到有一天连梦里都模糊了那个人的样子,除了落雪什么也没有,山中年岁又算得了什么。”

小千眼见着茶叶被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冲沏,从浓转淡,由暖转凉,曾散发过的所有清香就像浮生梦一场,陡然清醒过来的现实让两人间再次默契的沉默瞬间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霜花,清寂之中小千知晓女人又将那开启小小一丝缝隙的心门再次紧闭,画地为牢。

小千长时间保持的坐姿因膝盖上传来的钝钝疼痛而有些僵硬,女人侧动着身子意味深长地看向小千,“桃馆虽不像外人所道的那般神奇,但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此中意味不必明说,小千紧抿的唇轻轻动了动,素日来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仍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师父的教诲,小千自当谨记于心。”

小千声音虽轻却似积在屋檐的雪化掉滴落成水,未叫这四散的风雪飘着。女人眉眼下的喜悦不能自收,仿佛一夕之间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语调也温婉起来,“我记得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天。在我整个长达十年的漫长埋葬等待里,我总算是如愿见到了他。那日清晨下了许久的雪终是停了,盘旋低飞过的玄鸦叫声嘶哑哀怨,神殿外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长阶上第一次留下我深浅不一的脚印。那是我第一次随父亲去见司月大人的时候,他正在神殿后的园圃里兴致盎然地种植着一大片花或者是别的。我永远记得他眼里的光在深深凝视着某一个人的时候有一种燃烧之后灼热散退的温暖,比星辰来的耀眼,却像太阳一般隔着距离的温柔。而在那个时候我和真言的关系已经很特殊,也十分密切,仿佛从出生到死亡我们就是同一个人。真言是看守神殿的祭司,她经常会把自己关在神殿内,谁也不见,包括我。”

茶盏中起起伏伏打着旋的茶叶似上下浮动隐现的旧日光影,女人的声音也不再是一贯的阴冷沉闷,反而似应和了今日安逸缠绻暖阳的婉转风雅。院外的桃花穿过殷红的飞雪,香炉中轻烟过处,不知为何,小千忽觉得两眼有些困倦沉重,眼前的景物也渐渐重影,一盏盏花灯合着清脆愉悦的风铃声,慢慢迷醉了小千的眼际,就连女人娓娓道来的温婉声音也一点一点消逝在耳际呼啸而来的凌厉风雪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香炉里的香焚烧过尽,女人缓缓起身取过一旁的石榴红斗篷轻手覆盖在小千身上。此刻落雪初停,白梅枝上已覆着一层积雪,清幽怡人的花香缠绵着熏香久久萦绕不散。

女人顺手撤走小案几上冷掉的茶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小千微闭的如画眉眼不曾眨眼,眸色深沉而黯淡。

仿似梦境又或现实,璀璨的烟花在头顶上方的黑色天穹次第绽放,随着耳畔传来的嘈杂欢呼声,小千恍若置身走在一副缓缓舒卷而开的盈盈画卷里。一丝向暖的春意在无人问津的街边梅端上悄悄隐露,清月当空,一水江隔,灯火如昼,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小千猜测应是新岁踏夕而来,城中纷繁的街巷,来往行人赏灯猜谜,灯火辉煌的临江水畔,画舫明丽的笙歌扇舞,粲然精巧的花灯,一帧帧见证了今夜的良辰佳景。

一醉酒的老头斜靠在江畔石桥的栏杆上,眯着一双笑盈盈的眸子,默不作声的盯着人来人往,那破败的衣衫褴褛的连冻得紫青的皮肉都遮盖不了。酒老头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葫芦,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涸开裂的嘴唇,最后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那抹匆忙从人群中朝江畔走来的身影上。

在阑珊的灯火通明之处,在倾斜的清冷月光里,有位风华绝代的少女身披石榴红连帽斗篷,踏雪独身一人走过石桥,寂冷的眸光阻隔掉尚带寒意的冷风。

“哟,这不是我们的真言祭司嘛,好久不见啦。”酒老头伸手摸了摸自己早已嘀咕叫的肚子,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带着着醉意的欢喜喊道。

少女眼神依旧冷冷的,倒是教人可惜了那双姣好的杏眼竟如万年死水般沉寂的波澜不起。少女收回看向江畔柳树的视线,对着酒老头淡淡道出一句,“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我这老头倒是无恙的很,倒是小真言你有些不妙呢。身为神殿的祭司,未经司月大人的允许,私出神殿可是死罪呢。”酒老头夸张的晃动着手中的酒葫芦,笑眯着眼甚是欢悦的说道,“也不知道我那徒儿最近想我了没有,一个人喝酒最是无趣了。”

少女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么不冷不热的,好似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都是那么的淡然处之,“你自己留着明日喝吧。”

“我说小真言,你怎能对我这般无情呢,枉我还那么想约着你一起喝酒。啊啊,你不会是急着去见入江府的那个叫姽婳的小娃娃吧?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嘛,不要学你师父那个面瘫,整天就一个表情,都把你教坏啦,现在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啦!”

“不许你这么说他。”少女虽说是这样冷冷的语气,可还是能让人感觉出来她是生气的。

“啧啧。”酒老头连连摇头,“他在你面前时,怎么不见你那么维护他啊。我们小真言就是面冷心善。”

“我不与你说了。”仿佛像是小孩子般的置气,少女丢下这句话便快步越过他。酒老头在少女快要走下桥时呢喃了句,“那女娃娃的事,小真言你莫要管,于你无益。”

直到少女的那抹身影消失在桥尾时,酒老头才闭上了一直喋喋不休的嘴,凝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巷上那朝着江畔涌来的明晃晃火把,“小真言,你这次可是闯大祸啰。”

少女并未在意刚刚酒老头的话,顺着石桥走下来便是津水江畔。津水江畔的柳树后被风吹拂飘逸而起的粉色裙裾,躲在树后主人身上发出环佩和璎珞相撞的叮当清脆声,而那个等候在柳树下的妙龄少女却神色紧张的不停朝着辗转如流的人群频频张望,最后一个人影在她面前蓦然驻足停下,“找我何事?”

“真言,你终于来了!”一直躲在树后的少女穿着粉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雪白的兔毛披风,本端端正正的站在树下的她闻言一脸欣喜的把来人微凉的手紧紧抓住。被她唤作真言的少女似是很不喜的样子,甚是有些无情的拂开她那只紧抓自己不放的纤纤玉手,以近乎没有温度平仄的语调说道,“新岁神殿守夜,我不能外出太久,姽婳你长话短说。”

姽婳并未计较好友这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脸上盈盈的笑意反倒温暖了这料峭的寒意,也令真言冰冷至极的精致面容出现细微裂痕。

“小真总是这么冰冰冷冷的样子,明明笑起来会很好看的嘛。突然约你出来是我不对,可是除了找小真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姽婳突然话锋一转有些淡淡惆怅的说道,“小真可知道新岁过后,就是百年一次的祭典。”

“知道。”

“那小真知不知道,这百岁一次遗留下来的祭典背后却有着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传言,白骨累成,血洒祭坛。”

“你从哪里听来的。”

“你不要问我从哪听来的,小真你是神殿的祭司,祭典的事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你只要告诉我,这只是传言,不是真的?”姽婳急迫的追问着。

“无论是真是假,这些都与姽婳你无关。”

“可是小真,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姽婳紧咬着唇瓣,面如死灰般看得令人心惊。

“何人。”真言自是知晓姽婳的性情,若非情难自已此番束手无策,姽婳是断然不会冒险暗中托人送信私下约见自己。

姽婳低头想了很久,总算要对着真言将前因后果细细道来时,却不想忽从江畔不远之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而那明晃晃的火把更是把江畔照了个通明。想来应是真言今晚私出神殿的行踪被人发现,不然也不会神殿守卫后脚就跟着寻了过来。

“姽婳,你的事情只能下次再说,现下我得走了。”真言转身正欲离去,不想被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挡住了去路。姽婳顺着视线一路看去,一双如同浮萍随水飘荡柔情万千的明眸,乌发如瀑倾散而下,齐眉戴着一条绛紫色抹额的男子温柔地笑了笑,眼眸里似星辰遍布,天然的一股洒脱风韵全在眉梢,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这样的一个人,初见便让人生出敬畏之心,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但却不敢靠近。

姽婳看清楚来人后顿时红了半边脸,眼里尽是惊讶和难明的欣喜。真言倒是让他笑得寒毛竖了一身,潜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如今看来,真言你倒是越发的出息。此番私出神殿,倒真是叫我平日宠坏你了。”男子笑得温柔,轻柔的语调中竟听不出半分恼怒之意,“怎么?一向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吗,这会倒是乖巧顺眼多了。既然人已经出来了,就好好逛逛吧。”

男子将怀中的手炉放到真言手心,真言本因在外面呆的太久已习惯了方才的冷风,如今又一暖,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喷嚏。

男子甚是无奈地叹道,“如何?偷偷跑出来,说到底还是伤了风。明日若是病了才有得你罪受。”话虽如此,但是男子还是关切的覆手摸了摸真言的额头,见并不发热这才松下一口气,把视线转移注意到了一旁低垂着脑袋如霜打的姽婳。

“真言要是能像姽婳这般令人省心,倒是没叫我白疼一番了。”男子收手于袖中,眯眼微微笑道,“天又冷,姽婳还是早些回家,莫叫你父母担忧。”

“是。”姽婳双颊微微泛起红晕,不小心对上男子温柔的目光后便如临大敌般低下了头。

男子清明的眸色在夜里熠熠生辉,星群璀璨似乎也远不及眼前之人的光华来的夺目,令人失了神。

那举着火把前来寻人的神殿守卫中为首的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三十出头,他的刀极其快的落在真言面前时,姽婳吓得一脸惨白连尖叫都忘记了。只是当他发现怎么也落不了刀的时候,才抬眼一脸错愕的看着那单手挡下刀身的不是旁人正是神殿里那位行踪成谜的大人。男人就这么惊诧的举着刀,放也不是,落也不是,最后似是反应了过来,手持刀柄单膝跪下,“我等奉命捉拿私自出殿的大祭司,不知大人在此多有得罪。”

男子敛了眸间的笑意,温柔的语调里却让人听出深深的寒意,“奉命?怎么个奉命法。我若不在此,你的刀是不是就落在了大祭司身上?大祭司私出神殿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为首的男人低垂着头,瞧不清样貌,须臾之间他身侧的同伴似有什么话要溢出喉头时被他的一个眼神及时制止住,“我等无心犯上,全是误会一场,还望大人饶恕我等。”

男子笑的如沐春风,“汝等明日自行到神殿领罚,退下吧。”

“领命。”为首的男人将头低的更低,如尘埃般渺小。

拿着火把前来寻人的神殿守卫们更是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直到目送男子和少女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长街川流不息的人群后才缓过了神。

为首的男人那藏于袖中一直紧握不放的拳头适才缓缓松开,“姽婳小姐为何在此?”虽然迫于那位大人明目张胆的偏袒大祭司,男人只字未敢再提今夜大祭司私出神殿一事,但这不表示他能忍得下这口气。

姽婳有些无措的低声说道,“我——”

“看来是我等叨扰了姽婳小姐看烟火的雅兴。”男人得体告别后,率领着众人朝着城中的方向而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次第绽放在头顶的烟花,空前一时的繁华中带着深深的寒意。一路走来,也未曾从男子眉眼中瞧出半分倦怠和不耐,两人始终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的一步一步的行走,仿佛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故而不疾不徐,亦未曾被人群冲散。

“外面比起神殿纵热闹虽好,到底还是冷了些。如今时节不好,能不沾带插手别人的事情,就不要管。”男子转头不解的看向真言,“怎么今日见了我,像是怕我吃了你似的,我就这么遭人厌?”

“姽婳不是别人。”真言听了他这些话,向来没有多余表情的脸色难得露出几分认真。

男子抬手揉了揉真言的头,“原来是为了这个在跟我置气啊,是我失言说错话了。”

在华灯朗月下,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两人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路人中,随着人潮涌动短暂驻足在沿街卖唱的歌女前,歌女玲珑的歌喉,玉碎了般的忧伤唱词,唱断了雪落风起的过往,唱尽了残月余晖的从前。最后一曲终了,聚靠成圈的听曲人一起一起的散尽。

歌女收好琵琶,面带疑惑地看向那位长身玉立的公子和容色端丽的少女,“两位乍看上去不似寻常人家的翩翩公子和深闺小姐,众人皆已散去,两位为何不走?”

“刚听姑娘唱词悲凉,想来此中必有原故。”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俊逸优雅。

“这家家市市灯火通透,处处楼楼笙歌扇舞,公子却单单只问我一人,不觉可笑?”歌女抬眼望着热闹繁华的街巷,悲戚言道,“帝星陨落,国将不国,我只是红尘之中的一介女流,身世坎坷,命途颠沛流离,如何不悲?”

男子自知那歌女说的没错,自己纵使想要逆天改命却也挡不住这该来的变迁,更挡不住锦绣河山瑰丽焚寂的命数。歌女抱着琵琶匆匆拜别二人,虽然并未错过男子和少女眼底的泠泠深意,但是她只一介歌女,并未懂得当权者翻手覆云摆弄的国之命运,除了感伤自己即将踏上的困顿流离之苦,除寻一处容身之处已无他想。

冷月无声,静静倾泻落在两人身上。真言看着自己形单影只的影子若有所思,良久方才淡淡开口说道,“你在,我便在。”

积压多年的思虑在这须臾之间的一句看似模棱两可的话中土崩瓦解,男子一扫多日来心中的沉郁,“我们回去吧。”

隔岸放起的烟花,楼台清亮的笛音。一盏盏莲花灯,灯飘浮影,时静时动,交相辉映这漫天绚烂一时的烟花。

小千远远看着突然被火光点燃烧尽了半边天的江畔,眼睁睁的感受着这种真正灰飞烟灭消失的一干二净的无力感。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慌乱失措的叫喊声消失了,雪下的好大,小千仰着头茫然的盯着天空飘下的雪花,等的越久却越是无能为力。小千心悸的惊醒,微微蹙着眉盯着肩上石榴红的斗篷,耳畔还兀自弥留着那低沉沙哑的声音“结束了”。小千倏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刚刚的只是一场梦罢了。

“醒了?”女人站在一旁,依次点亮了长廊上的灯,“都梦见了什么。”

小千只觉得是趴在案几上的时间过久,手臂酸酸的,就连心口也微微的疼。“梦见了一些不认识的人,但却是没由来的熟悉。”小千说着便从小茶几上拣了个封门青蕉叶杯,顺手从梅花冰裂纹壶中替自己斟了半杯,孰料小千刚饮一口,唇齿之间虽回味芳香无比,可却怎么也挡不住喉中的一股辛辣感。

“酒可不是这么个喝法。”女人坐下替自己斟了半盏,自顾自的把一碟藕粉糖糕推到小千面前,“喏,尝尝看。”

小千从碟子中拣了一个桃花样式的,只尝了一小口便没再碰了。

“看样子不喜欢啊,也对,都是那么挑剔的人。”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就没再管小千,只顾着一个人在那里喝酒,可怜了那碟子藕粉糖糕孤零零的被推到了一边。

女人今夜有些失态,喝的眼神微醺,迷迷糊糊的拉着小千的手,喃喃自语的说叨着什么。小千也听不太清楚,最后见天色已晚便费力扶着她回了屋。等安顿完女人出来,小千轻轻揉捏了下酸软的肩膀,一声尖细的猫叫打破桃馆的清寂。

小千蹲下来身子和常伴女人身侧的黑猫对视着,“我就说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你呢,你跑去哪里?”黑猫的绿色瞳子在黑夜里显得比白天还有诡异几分,黑猫不理会小千甚是傲娇的朝着前面优雅地踱了几步,然后停下回头看了眼小千,然后又转头自顾的向前走。

小千狐疑的跟在黑猫身后,穿过弯弯曲曲的长廊,来到一处荒置许久、空空的院子。院中有一口荒废已久的水井,里面井水已经干涸,但井边苔痕浓淡相宜,并不像是一口枯井。黑猫对着天上皎洁的明月甚是幽怨的叫了一声,飞快从廊上跑掉了。小千盯着那口废井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便准备回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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