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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他结良缘

几日后,我因挂念在京中的逊宁,三姐,德让她们,执意要回去,韩隐无法,只得派人护送我们。而他自己因新任南京留守未到,不敢擅自离开。

当我晃晃悠悠回到上京时,看到的,是三姐已经哭的通红的眼睛。

“三姐”?这是怎么了?那个骑马回京的女子,是何等的坚强,如何便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没有办法了,小妹,德让的父亲这次怕是死罪难逃”。对于三姐而言,那么多的眼泪,那么深的绝望,怕是真的,已经绝望了吧。

德让父亲有罪,德让自然也会受到牵连。

“朝中大臣已经求过情了,圣上虽然没说马上就要发配他们,可是依旧收押大理寺,大理寺那个地方,收押的,八成不是死罪,就是流放”三姐说着,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想再说些什么安慰三姐,但是却找不出更好的理由来,其实在我的心里,或者说所有人的心里,这个时候恐怕都已经认定,韩氏父子,罪不可恕了。

“燕燕”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父亲的声音。

“爹”三姐迎了上去“怎么样了,爹”?三姐眼巴巴的看着父亲,想从他那里找到一丝希望。

爹看了我们一眼,神情不是很乐观,“你们两个,随为父进宫一趟吧”。

进宫?我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皇上特许你们进宫面述当时详情”,爹看有些迟疑,解释到。我虽排斥进宫,但事关德让和他父亲,事关三姐。也不及想那么多,随即整理衣衫,随父亲往宫中而去。

那时我心心念念帮三姐救德让和他的父亲,却不知正掉进父亲和皇上悉心编织好的一个圈套里。

走在皇宫的路上,天阴沉沉的,远处的屋角若隐若现,镇宅的神兽盘踞与屋檐上,露出狰狞的面目,我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但愿此次进宫,能一帆风顺,求得皇上开恩才好。

此时早已经下朝,皇帝在暖阁批阅政务,抽出时间接见我们。

到了门口,我们侯了一回,内监通传,要我们进去。

虽然已是早春,暖阁此时却还燃着火盆,屋子里暖暖的,驱散了我们身上的寒意,新帝坐在炕上,身上披着貂裘披风,时不时的咳嗽一两声。

我与三姐随父亲进去,给皇帝行过礼。

“平身吧”,皇帝见我们进来,放下笔,对我们说着。

虽然他神色依然不是很好,整个人显得仄仄的,但这已是我见他以来,他神色最好的一次。

我与三姐坐在下首,小心回皇上问话。

“二位小姐以女子之身,亲历南京守城战,辛苦了”。

“国之存亡,匹夫有责,不敢言苦”。三姐谨慎的说着。

“燕燕,你也不必这么紧张,这次,只当是朋友间交谈,我只想知道下当时的情景,心里也好有个底,莫要错判了韩家父子”。

皇上让我们将当时的情景细细说来,当说到探子来报,夜袭南京城的是夏州李光睿的兵马时,皇上打断了我们。

“夏州,你们确定是夏州兵马”?

“是,我与云晓还有韩大人,在城楼亲眼看见,来的人,打的夏与李双旗,戴鬼面,与传闻中李光睿一样”。

三姐说完,皇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他眉头拧着,陷入沉思,我二人不敢说话,停了下来。

“皇上,若是无法确定是否李光睿本人,可传耶律休哥亲自来问下也许可知,他与李光睿交战多次,应该对他十分了解”。父亲适时提议。

皇上却未听见般,只暗中低语,“李光睿既助宋军攻打我们,战事才结束,他又来提出和亲,这是何意”?

李光睿提出和亲?我和三姐都有些吃惊,互相对望一眼,不明白这个男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既然肯提出谈和,就是好事,不知李光睿还有什么要求,想与谁结亲”。父亲开解到。

说起结亲,我心里的感觉非常不好,李光睿那戴鬼面,狡黠的眼神又出现在眼前。

“他……”皇上说话间,眼神往我这边瞥了下。

“他想把妹妹嫁给我们朝中的大臣,如此也算是修好”。

原来是嫁妹,微微松了口气。

“不知节度使想将妹妹嫁给哪家”?父亲问到。

“想来他熟悉的,只有逊宁了,所以他这次来提亲,提的是耶律休哥”。皇上不紧不慢的说完。

……!?

什么,逊宁?

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抬起脸看向皇上。

皇上却未留意到我的动静一般,仍皱着眉头,“逊宁可算是我朝中为数不多的良将,数次与李光睿接触,李光睿都没讨得好处,此次他先夜袭我南京城,再提和亲,不知有何阴谋”。

“不知圣上的意思……”,父亲没留意到我的动静,继续问皇上。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不要答应,不要答应!我不想知道什么阴谋阳谋,也不想管什么国之栋梁,边境安危!我只想和逊宁在一起!

王权富贵,王侯将相,都和我无关。我只想自私一点,和那个对我好的人在一起。真可笑,我才刚刚放下所有的芥蒂,想要和他好好在一起,他怎么可以娶别人?拳头不知不觉间紧紧握了起来。

“过去怎样并不重要,如今南京城损失惨重,又加上早年皇兄四处征战,如今国力大不如前,李光睿来结亲是好事,我问过逊宁,他亦同意了这个亲事”。皇上缓缓说完。

大脑刷的一片空白,冷汗不停的渗出,耳朵里嗡嗡作响,只余这一句话,逊宁同意了这个亲事,逊宁同意了这个亲事……

难怪我问起逊宁时,他们都含糊其词,躲躲闪闪,原来是逊宁要娶亲了!

再也听不到父亲和皇上他们说了什么,逊宁,他要娶亲了,他要娶别人了,泪水慢慢模糊了双眼,一切还未开始,便已匆匆结束。

在南京城中几近于死地,都没如此绝望过,那时我执着的认为,逊宁他一定会来救我,然而此时,他要娶亲了,从此以后,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关切温柔,都与我无关,他要娶亲了。

仿佛过了很久,三姐在旁边推我“小妹,小妹”?!我才回过神来。

“我们该回去了”。三姐说着。

“哦”。

浑浑噩噩的拜别过皇上,魂不守舍的跟在父亲和三姐身后。

不知如何回的萧府,也不知怎么回的小院,更无心理会德让和他父亲如何。

“小姐”迷迷糊糊的,小琳走了进来。原来天已经亮了。

“小姐,耶律小公子来看你了”。

逊宁?他来做什么?

“小琳,出去回耶律公子,我不想见”。

“是”小琳犹豫一回,出去了。

“她怎么了?从南京回来还没好吗?就说她那个身体,不要急着赶回来,多休息几天才对”。

院子里,韩隐的声音传过来。

怎么来的是韩隐,不是逊宁?

“你们请郎中看过了没有?要不我让祖父请宫中御医过来”!

穿上衣服,来到屋外,韩隐依然在问小琳这那。

我扶着门框,看见韩隐着急的拉着小琳说个没完,“韩隐”,我叫了他一声。

韩隐回头看见我,大步走过来,眉头皱成川字。

“都说让你多待几天,这么着急跑回来做什么”!

“我没事,多谢你的好意”。

“丑八怪,你怎么了”?韩隐见我面色很是不好,关切的问到。

我没事,只是心里有些凄凉罢了。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丑八怪,打起精神来啊,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比在南京城还狼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逊宁要定亲了吗”?韩隐口气中带着焦急。

对,没什么大不了,我与逊宁,既无婚约,也没有互许终身,有的只是心里那一点点小喜欢。

“你回来见过逊宁没有”?韩隐看我一直不说话,着急的问。

我摇摇头。

韩隐一听,似来了气,紧紧抓着我的肩膀,“你那么急匆匆的从南京跑回来,不就是为了见他”?

居然连神经大条的韩隐,都知道我执意回来,是为了早些见逊宁。

“有什么话,你当着他的面问清楚,自己在这瞎琢磨什么”?

逊宁亲口允了的婚事,问什么?我摇摇头。

韩隐见我低头不语,一下子急了,扶着我的肩膀“那逊宁呢?你回来后,他有没有来见过你”?

失落的摇摇头。

“走”韩隐一把扯着我的手,就要往外走,扯的我险些一个踉跄。

“韩隐,你拉我去哪里”?

“我带你去找逊宁,找他问清楚”!韩隐气呼呼的说。

我由韩隐拉着,出了门。骑在马上,他依然将我护在胸前,似乎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

“来,小心点”,到了逊宁府邸前,韩隐将我扶下马,自己先去敲门。我站在原地,迟疑着该不该进去。

“丑八怪,走啊,进来啊”!韩隐见我依然不动,回过头焦急的催促。

看着那朱漆的大门,森森门钉,高高门槛,突然觉得我和逊宁之间那么远。

他是旷古难寻的良将,而我只是一个庶出的四女;他是连李光睿都争相与之结好的大辽战神,我是一个连血腥都见不得,事事拖后腿的弱女子;他是大辽稳定的因素,连新帝都争相讨好,而我却是个连亲身父亲都几次做出舍弃的弃子。

他如何会喜欢我?他是如何喜欢上的我?恐怕只是误会一场。现在他终于要结良缘,这场误会,也该终结了。

慢慢转过身,漫无目的的往回走,我与逊宁,始终不合适,那一幕幕,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云晓”?韩隐惊讶的声音传来。

“咳咳,云晓”?有人从后面一把拉住我,手掌宽厚温暖,他快速转到我面前,是逊宁。

“云晓,你怎么来了”?逊宁急切的问。

我看着他,面色竟然苍白如纸,也瘦了很多。

“逊宁,你怎么了”?没想到,开口,问的是这么一句。有些人,一旦放在了心上,就无法再割舍。

逊宁愣了下,眼神流露出心疼,“我没事,云晓,你怎么来了,听说才从南京回来,怎么没多在家养养,路上很辛苦吧”。

“我…”。

我怎么来了,我是不远千里,从南京赶回来看你的,可是你却要结亲了。

“我没有什么事”。千言万语,堵在心里,只这么淡淡的一句。

“哎呀丑八怪,有什么事,你问逊宁啊,你们两个这样,拖拖拉拉的,算什么”!韩隐从后面赶来,着急的说着。

“怎么了”?

“我没事”!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韩隐气急,一把拉过逊宁,“逊宁,我也想问你,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就结亲了”?

这一声结亲,说的我心口一痛。

问的逊宁亦是沉默。

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看着逊宁那个样子,突然间恍然大悟,韩隐,我们两个都好傻,结亲就是结亲了,已经成了事实,还问什么?

“你说话啊”!韩隐急的大喊。

逊宁依旧沉默,风从四处吹过来,卷的我的发四处飞扬,浑身冰冷,不停打颤。

“韩隐,我们走吧”。脚下虚虚浮浮,唯恐自己再多一秒就会支撑不住。

“丑八怪”!

“云晓”!

逊宁伸出手想扶我,韩隐却快一步过来将我扶住。

“我觉得很冷,我们回去吧”。我看着韩隐,对他说。

韩隐看了看我的样子,没再迟疑,将我扶上马,依旧将我护在胸前,裹着他的外衣,送我回萧府。

“你,回去后,什么也别想,多休息”。韩隐在我身后喏喏的说。

“逊宁的事,也不一定呢,对吧,我再去问问他”。韩隐接着说到。

“那个,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韩隐见我不啃声,来气了。

“我知道了”。有气无力的回答他。

“丑八怪,你再这样就更丑了,回去好好休息啊”!

我知道了,韩隐,你的好意我都知道了,你让我静一静,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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