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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巫蛊案背后的手

熊学生:老师,陈阿娇到底是为什么被废的啊。

史老师:没认真听课吧,是因为巫蛊案。

熊学生:可史书上说,陈阿娇的娘去问平阳公主同样的问题,平阳公主说是因为她生不出儿子来嘛。如果真是巫蛊案,陈阿娇的娘怎么会不知道,还需要去问?平阳公主又怎么可能不给出巫蛊案这个理由呢?

史老师:这个。。。。。。

熊学生:老师我懂,反正要废后总得要有个理由不是?

史老师:你出去。

正史:

公元前130年,大幕拉开咯。

因为卫子夫连生了3个女儿,陈皇后一个都生不出来,急啊,花了多少钱,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估计和他们是表亲有关,血缘太近),皇帝也不太配合,他正宠着卫子夫。没办法,卫子夫能生啊,《汉武故事》里说她“凡三幸,生三女”,这生育能力,够狠。

生不出孩子的陈阿娇病急乱投医,找了一个叫楚服的巫师,想让她帮帮自己。正史上说她行“妇人媚道”,而且大张旗鼓,与楚服出双入对,明明是两个女的,却堂而皇之地装起了夫妻,一点都不知道藏着点,“行巫蛊害卫子夫”,自然把刘彘给惹火了,“穷治之”,罪名是利用巫女楚服等诅咒卫子夫,大逆无道,他还派张汤去查,牵连了一大片,不仅杀了楚服,还一下子杀了300多人,皇后也被废了。

太奇怪了。陈阿娇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对利用巫蛊的可怕后果不可能不知道。偷偷摸摸地去寻求巫蛊的帮助或许有可能,但大张旗鼓地玩巫蛊?如果“妇人媚道”只是一种挽回丈夫心的媚术也罢了,但她利用“妇人媚道”来害卫子夫,竟然还大大咧咧、肆无忌惮和楚服在一起进进出出,难道说她是个脑残?做好事不用藏,做坏事怎么能不藏着点?居然还就算大家暂时不知道她是想害卫子夫,但这样大鸣大放的,怎么可能不引起人的注意,进而真相暴露?

话说陈阿娇也混得太不像了,一个皇后,居然要用巫蛊来除掉自己不喜欢的一个妃子,这得是多惨才能做出的事情啊,有那么多杀人的机会都不用,笨成这个样子?

关于陈阿娇因巫蛊被废,史书上有两则记载很耐人寻味:

一则故事是刘嫖与刘彘的互动。说的是刘嫖在得知女儿因巫蛊被废之后,又惭愧又害怕,向皇帝告罪,但刘彘却对他说:“皇后所作所为不上路子,没办法只能把她废黜。你应当相信道义而放宽心怀,不要轻信流言蜚语而产生疑虑和恐惧。皇后虽然被废了,还会享受仍会按照法度受到优待,居住在长门宫与居住在上宫并无区别。”(长公主惭惧,稽颡谢上。上曰:皇后所为不轨于大义,不得不废。主当信道以自 ,勿受妄言以生嫌惧。后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

另一则说的是刘嫖和平阳公主的互动。在刘彘面前表现得非常害怕的刘嫖,却敢于对平阳公主发飙。她在陈阿娇被废后,多次找到平阳公主,很不客气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支持,皇上当年不可能被立为太子,现在却抛弃我的女儿,太忘恩负义了。”请注意,平阳公主是刘彘的姐姐,在平阳公主那儿抗议等于向刘彘抗议了,因为这个刘彘姐姐与刘彘的关系特别地好,而刘嫖抗议了可不止一次,是“数让武帝姐平阳公主”,实在是太反常了,应该说,她的目的是为了让平阳公主传话给刘彘,表示自己很不满。平阳公主的表现也很奇怪,明明当初刘彘是以巫蛊之案而废了陈阿娇的,可她却说:“因为阿娇没有儿子,所以才被废。”(《史记。外戚世家》:陈皇后母大长公主,景帝姊也。数让武帝姊平阳公主曰:“帝非我不得立,已而弃捐吾女,壹何不自喜而倍本乎!”平阳公主曰:“用无子故废耳。”)

第一则故事里的刘嫖显然对陈阿娇被废显得非常惊恐,表现出来的是刘嫖认错了,但第二则故事时刘嫖却丝毫不认为陈阿娇应该被废。这两则故事看起来很矛盾,应该是在不同的情境下发生的,有必要分析一下。

先看第一则,故事应该发生在刘嫖献长门园之后,刘彘想让陈阿娇住到改名为长门宫的长门园去。刘嫖为什么要献长门园?那是因为她自己做事不地道,找了个小情人,小情人董偃怕因“偷偷地侍候公主”而被皇上处罚,所以请求刘嫖把长门园献给刘彘来讨刘彘的欢心,因为刘彘一直看中长门园的。而对刘嫖来说,董偃还是被她逼的呢,她私自给自己找“主人翁”,也是有罪的,刘嫖当然听董偃的话。如果刘彘接受了长门园,说明刘彘不再追究她的事了,如果刘彘不接受,说明她要倒霉。在这个时候,刘嫖怎么敢不战战兢兢的呢?

那么刘嫖献长门园是什么时候呢?刘嫖与董偃是在陈阿娇被废之后在一起的,两人搞在一起搞到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董偃还凭借与公主的关系闹了个声名鹊起,这么艰巨的任务,短时间内很难完成。而陈阿娇在被废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是以皇后之礼住在宫中,刘彘说“阿娇住在长门宫与居住在上宫不会有什么区别”,说明这时候陈阿娇还在皇宫里住着呢,还没搬到改名为长门宫的长门园里去。

卫子夫生了儿子之后就被封为皇后,一宫不容两后,在此之前,陈阿娇肯定早就搬到长门宫了,这个故事应该发生在陈阿娇被废后而卫子夫还没当皇后的时间里,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公元前129-128年。这说明刘嫖不是在陈阿娇被废的时候向刘彘道歉的。话说刘嫖如果真觉得陈阿娇有罪,她在女儿刚被废的时候不去请罪,反而挑这个时候去,大脑秀逗了?

结合前面的故事,刘嫖在这个时候向刘彘请罪,很有可能并不是因为她觉得陈阿娇有罪,而是因为董偃的事情而放低了姿态,暂时没敢和刘彘翻脸。

在第二个故事中,平阳公主明确地说:“因为阿娇没有儿子,所以才被废。”说明这个时候,卫子夫已经生了儿子了,否则刘嫖完全可以反驳:谁都没生儿子,凭什么就处罚我的女儿。卫子夫生了儿子后就被封为皇后,这证明,第二个故事发生的时间在第一个故事之后。刘嫖献了长门园了,陈阿娇被囚长门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董偃的事情皇帝也表示不追究了,这个时候,刘嫖胆气壮了,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向刘彘的姐姐平阳公主发难。平阳公主也知道陈阿娇因巫蛊被废这话根本就是找借口,她无法用官方的说法来糊弄她,只能用卫子夫生了儿子的话来说事,隐藏在“因为阿娇没有儿子,所以才被废”这句话后面的含义,实际上是说:“卫子夫生了儿子了,你就消停点吧,皇帝要有继承人呢。”

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刘嫖不认为自己的女儿行巫蛊,平阳公主也对此表示认可,以上说明,所谓巫蛊,其实是一个冤案。

汉朝人自己也认为陈皇后是被冤枉的,只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百年之后的汉哀帝时,汉哀帝宠幸高安侯董贤,董的妹妹是昭仪,自然也是备受宠爱,而傅皇后得不到皇帝的青睐。傅皇后的爸爸傅晏与桓谭非常好,桓谭就对傅晏说:“从前武帝想立卫子夫,暗中收集陈皇后的过错,最终陈皇后被废,而卫子夫成了皇后。现在董贤受宠,董贤妹妹更加受宠,恐怕会有卫子夫代替陈阿娇那样的变故出现,真让人担忧啊。”傅晏听了之后,很害怕,就向桓谭问解套之计。桓谭给出的办法是“自废自己的势力,把门客都遣散”,因为借皇后父亲之名在外广交宾客,很容易授人以柄,引来非议。傅晏听了他的话,照此办理。后来董贤果然想害他,把傅皇后的弟弟给抓了起来,但查了又查,没查出什么名堂,傅家因此躲过一劫。(《后汉书·桓谭冯衍列传》:傅皇后父孔乡侯晏深善于谭。是时,高安侯董贤宠幸,女弟为昭仪,皇后日已疏,晏嘿嘿不得意。谭进说曰:“昔武帝欲立卫子夫,阴求陈皇后之过,而陈后终废,子夫竟立。今董贤至爱而女弟尤幸,殆将有子夫之变,可不忧哉”。)

如果说当年傅家是因为自废势力而得以保全,那陈阿娇被废是否是因为皇帝想要废掉陈家的势力呢?

其实,就在陈皇后被废之前,发生了两件耐人寻味的事。

1、公元前131年冬天,魏其侯窦婴被皇帝给咔嚓了,请注意,窦婴是窦太后的外戚。

2、几个月后,公元前130年春三月,丞相田蚡被魏其侯的鬼魂给吓死了,田蚡是王太后的外戚。

陈阿娇是在田蚡死了的四个月后,也就是公元前130年7月份被废。(《汉书武帝传》:四年冬魏其侯窦婴有罪,弃市。春三月乙卯丞相鼢薨。。。。。。秋七月,大风拔木。乙巳,皇后陈氏废。)

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窦太后的外戚、王太后的外戚,以及陈皇后的外戚全部被剪除了。难道这三大外戚都是约好的,集体找死?

先看看窦婴和田蚡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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