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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8 章 实战操练之一

距山北镇200里开外,山高林密处有一座百花岭。这里本是道家的一处胜境,景色清幽,四季鲜花不断,周围都是天险,就像世外桃园一样。近年来被一伙土匪强占。

此时在聚义厅里,一帮子牛鬼蛇神正在议事。坐在中间太师椅上的是大当家的,只见他生的肥头大耳,一脸横肉。在江湖上有个绰号小佛爷。左手坐的是二当家的,四方脸颜色晦暗,嘴唇乌紫,一口的大黄牙。绰号大板儿牙。右手是一个日本人,生的短小精瘦,一脸的阴骘。名唤松井久太朗,九一八事变时在关东军任参谋。现调任华北驻屯军任参谋,军衔中佐。是个极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其他几个在坐的,也都是歪瓜裂枣,奸诈凶残之辈。

这次松井带队,一共12名军官对这一带山区进行考查。百花岭就是考查队的大本营。小佛爷有二百多人枪,早已被日本军部收买。前些天,由疤瘌眼和蒜头鼻到保定和日本特务机关接头,又充当向导。把松井一行接上了百花岭。松井带来了200条三八式步枪,两挺歪把子轻机枪,三万发子弹。外加一笔金钱作为见面礼。并允诺,将来华北自治成功,给小佛爷弄个师长司令的干干。

上山后,松井把十个人分成五个小组撒了出去。自己和一个报务员在山上坐阵。不想传来了小野和山田出事的消息。也难怪,山北镇抓劫匪,那么大的动静,就像一阵风一样传开了去,而且越传越邪。说是两个劫匪强奸女人后,又把大腿烤着吃了。十里八乡上万人才把劫匪抓住。据说准备公开活剐了劫匪。打算用三天三夜,割上三千六百刀。有人说不对,是三万六千刀。

松井听说了,火急火燎地找来,立逼着小佛爷发兵。小佛爷却不急,因为情况不明。松井急道:”大当家的,快快出兵!晚了小野君山田君性命不保!”。小佛爷心里想的是:”俺们当土匪的,从来是只占便宜不吃亏。这买卖是亏是赚还不知道呢”。嘴里说道:”松井先生,我们中国兵法上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现在对方有多少人枪都不知道,怎么打?”。

松井喊道:”一群暴民而已,就像义和拳,有多少杀多少!”。小佛爷道:”我听说您的两个手下强奸杀人,还吃人肉!犯了众怒!这会儿没准已被乡民割成了生鱼片儿。我们这会儿一头撞上去,不但救不了人,还白白搭上兄弟们的性命,不值”。”八嘎!”,松井怒骂道:”支那人都是贱种!要敢杀了小野君山田君,我就杀光这些贱种!为我们大和勇士殉葬!”。

小佛爷不干了,他娘的小鬼子指着和尚骂秃驴,我们都成了贱种了。拍桌怒道:”怎么说话那!谁他吗是贱种!”。松井一楞,暗想说错话了,现在可不是翻脸的时候。忙道:”对不起,大当家的。我不是说你们,我是说那帮贱民。大当家是大日本大大的朋友,现在正是用到朋友的时候。还请大当家的快快出兵,拜托了!”。

这时二当家大板儿牙认为该自己出面打圆场了,先是”咳咳!”咳嗽两声,然后”嗯。”的拉长声音道:”这个松井先生也是无意说了错话,既然已经道歉,大当家的就不必计较了。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大当家的意思不是不出兵,是要先打探情况。松井先生,让你的人先撤回来,我们派出探子,探明情况如何?”。

松井无奈道:”就依二当家的”。小佛爷道:”好!老二,派出弟兄们把太君们都找回来。疤瘌眼老赵!”。疤瘌眼和蒜头鼻齐声应道:”在!”。小佛爷道:”令你二人去山北镇打探消息,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山北镇李家老宅的堂屋里,也在举行会议。全体骨干和学习班排以上干部都参加。济济一堂有好几十号人。只有大虎二虎不在,被李学文派出去执行侦查任务。

李学文先介绍了边先生,大家都知道边先生的大名,一齐鼓掌欢迎。然后由三虎介绍了两个劫匪的供词。众人听后,不免议论纷纷。有主张打的,有主张找政府求援的,有主张进山避祸的。等等不一而足。最后都看向李学文。

李学文道:”敌人有二百多人枪,又得到日本军火的加强。确实敌强我弱。找政府吗?那又走到放人、道歉、赔款、受惩罚的路上去了。而且土匪和日本人未必肯放过山北镇。土匪是要抢这里的女人和财富,日本人是要报复杀人!”。

”同志们!”,李学文抬高了声音:”我们办学习班是干什么的?就是要对付日本人的!将来战事一起,政府军肯定要退到千里以外。而日军要比土匪强大千百倍!凶残千百倍!我们靠什么和日军周旋?只能靠我们自己!靠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我们的民众!如果今天我们退缩了,认怂了,我们将失去民心!今后的工作将很难开展!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而且要打得漂亮!”。”好!”,”说得对!”,大家纷纷鼓掌。

”当然”,李学文继续说道:”我们不能硬顶。不要忘了,我们学习班讲得都是对付强敌的招术。今天,正好拿土匪来实战操练一下”。嗡的一声,大伙笑声一片。静下来后,李学文继续道:”我们要利用敌人急于报复和轻敌心理,示敌与弱,把敌人引进我们预设的陷井,就能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三虎道:”可土匪都奸着呢,能上当吗?”。边先生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土匪都是贪财好色之辈,只要诱惑足够大,他不上当也难!”。李学文看着窗外小表妹抱着大白玩耍,若有所思地说:”边先生说的没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只要……”。

几天后,百花岭聚义厅。疤瘌眼和蒜头鼻向各位头领和松井久太朗等汇报刺探到的情报。疤瘌眼道:”大当家的,查清楚了。两个太君就关在北山镇的小学校,据说两日后公开处决,说是为王家媳妇报仇”。松井道:”这么说小野君和山田君还活着!大当家的,我们要马上出兵!”。小佛爷道:”北山镇有多少人枪?有没有防御工事?”。

疤瘌眼一撇嘴,用不屑的语气说道:”不值一提!几个学生娃办了个抗日学习班。有一百多人,只有十几条枪。剩下的都是长矛大刀!另外还有二三百人的旁听队,手里也是长矛大刀。北山镇也没有围墙。我看不够咱们马队一个冲锋的”。松井久太郎惊道:”什么!学生煽动抗日已经下乡了?”。

蒜头鼻道:”其实我们照过面,当初我和疤瘌眼去保定。恰好这几个学生下乡,在路上撞见了。当时还呛呛了两句差点儿打起来。现在看来,他们准是利用寒假下乡宣传抗日。他们那个训炼班满打满算,也就练了二十多天”。

疤瘌眼道:”还有一个情况,学生头里有个叫二表兄的,这次回来卖房子卖地,据说筹钱到国外作生意。卖了有五十多万大洋!”。”五十万!”,众土匪齐声惊呼。二当家大板儿牙道:”真有这么多?不会是以讹传讹吧!”。疤瘌眼道:”还真有这么多!他卖的房屋、店铺、田产都是可以算出来的。有人说他就是个败家子儿,其实卖少了”。”哈!哈!哈!”,众匪大笑,纷纷喊叫:”这叫天降大财!”,”大当家的,快下令吧!”。

疤瘌眼怪叫道:”还有那!”,众匪一听还有,都静了下来。疤瘌眼继续道:”在李家老宅里,住着四位姑娘。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特别是那个老三,更是天姿国色,千古难寻!”。大板儿牙道:”你见过什么国色?你就吹吧你!”。疤瘌眼急道:”我要是有一句瞎话,就把眼珠子扣出来当泡踩!”。蒜头鼻道:”疤瘌眼还真没瞎说。那天在集市上远远地照了一眼,嘿!”。众匪道:”怎样!”。蒜头鼻道:”只觉得过去都白活了,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绝色!又觉着真没白活,真是开了眼了”。

”啊!”,众匪一片赞叹之声。疤瘌眼道:”真不是吹的,有福之人见她一眼,要多活十年。没福之人见到她,可就”,众匪道:”怎样?”。疤瘌眼道:”要少活十年!”。”吁!”,下面一阵骚动。有人笑道:”难不成她是妖精,能隔空吸人的精气?”。疤瘌眼道:”她还真是个小妖精,能摄你的魂。让你晚上睡不着觉,不免那个。干的多了岂不折寿?”。众匪一楞,随即”哈!哈!哈!”地怪笑了起来。大板儿牙道:”嗯!这个是有讲究的。若她真是个千古美人儿,只有大福大贵大造化之人才能消受。若没有大造化,强行纳之,小的破家,大的亡国。有多少枭雄霸主因美女国破身亡,那是史不绝书啊!”。

”哈!哈!哈!”,一阵狂笑声震屋瓦,是小佛爷笑的浑身乱颤。”啪”的一声,小佛爷的肥手拍在桌案上,震的杯碗乱跳。”都听着!”,小佛爷喝道:”三姑娘是老天给我的押寨夫人!今后言语上不得无理!”。见众匪默不作声,小佛爷继续喝道:”还有!山北镇的娘儿们银子随你们怎么抢!李家老宅的四位姑娘要全须全尾地给我请上山来!我要论功行赏!”。

”好呀!”,众匪一齐欢呼。松井久太朗兴奋道:”大当家的,决定出兵了?”。”出!当然要出!”,小佛爷喝道,又对大板牙道:”老二!给你留30个弟兄,你守好咱的百花岭,就是大功一件!回头少不了你那一份儿!其他人听令!”。众匪齐喊:”在!”。小佛爷道:”备好马匹枪弹和三天干粮,明天一大早出发!我有200骑加两挺机枪,定能踏平山北镇!救出皇军!弟兄们!抢光山北镇!回来过大年!”。众匪像打了激素,齐齐扯着喉咙喊道:”抢光山北镇!回来过大年!”。

松井道:”救我同僚,义不容辞!我十名大日本军官愿随大当家的一同前往!只是……”。小佛爷道:”只是什么?说!”。松井道:”只是这战利品”。小佛爷道:”见者有份儿!”。”哈!哈!哈!”,松井和小佛爷一齐狂笑了起来。”哈!哈!哈!”,众匪也跟着手舞足蹈地狂笑。金璧辉煌的大道家殿里一时群魔乱舞。

次日,众匪下山。200多匹战马奔跑起来声势惊人。遇到村镇都是一冲而过。惊的是鸡飞狗跳,百姓们赶紧关门闭户。小声咀咒着天杀的土匪,心里想着不定那个村子要倒霉。

其实土匪刚下山,山北镇就知道了。原来从百花岭到山北镇,一路设置了消息树。第一颗消息树倒下,表示看到前一站的消息树倒下了。第二颗消息树倒下,表示看到土匪了。如果看到前一站第二棵消息树倒下了,但还没有看到土匪,就向后方打信号。信号会一直传到山北镇。所以山北镇不仅知道土匪出动了,而且知道大概走到那儿了。

山北镇李家老宅的堂屋里,正在举行最后一次战前会议。边先生正介绍战备情况:”加上附近各村参战的青壮,我们共有战斗兵员两千余人。全部按战斗分工完成编组,并进行了巷战的基本训练。武器方面,计有步枪二十余枝。手枪十余枝。各类土枪二百余枝。土地雷三百余个,土炸弹两千多个。冷兵器人手一个。此外,已动员大部份妇孺老人投亲靠友。在周边村镇没有亲友的,通过铁血同志会也联系了接待人家。留下的妇孺全部撤入几座大宅,做后勤工作。其他乡民也都组织了起来,听从我们的号令。地道刚刚开挖,目前有了一些藏身洞,打巷战会有一些帮助。另外,我们有了打伏击和打巷战两套战斗预案。现在是万事俱备,就等总指挥下令了”。

李学文站起来道: ”同志们,我作为临时总指挥,命令!”,最后两字李学文是高声喊出来的。众人刷的一下都站了起来。李学文继续道:”胡一虎!你带一千人,作为第一队,在镇中大道两侧设伏。负责消灭敌人主力!”。大虎应道:”得令!”。李学文又道:”胡二虎!你带三百人为第二队,在大戏台附近设伏,准备消灭进入市场的敌先头部队!”。二虎应道:”得令!”。

李学文接着道:”胡三虎!你带二百人,作为第三队负责外围警戒。看到敌人后派三十人诱敌,其它人埋伏起来断敌后路”。三虎应道:”得令!”。李学文继续发令道:”马仕魁!你带一百人作为通信队,负责联络传令!”。马仕魁应道:”得令!”。李学文把声音放缓道:”边先生李镇长三姑夫,剩下的所有人员作为预备队由你们指挥。负责所有非战斗人员的转移,然后布置在几个大院周边准备巷战”。边先生等纷纷应道:”放心!”。

李学文又抬高声音道:”从现在起,山北镇实行戒严,许进不许出。所有可疑人员一律抓来起交预备队看押。各级干部看好自己的人,所有人员不得随意走动串岗。发现失踪者及时报告寻找。通信队实行分工令牌制,各防区既要认人,也要认令牌。好了,各位有问题吗?”。

三虎道:”如果诱敌失败,土匪不上钩怎么办?”。李学文道:”那就转入巷战。我们有十倍的兵力优势,还占有地利,想打就打,想藏就藏。而敌人放弃了骑兵优势,进入小巷院落又势必分散兵力。最后胜利还是我们的”。李学文见再无问题,下令道:”开始行动,散会!”。

整个山北镇登时热闹了起来,但乱而有序。人人面带严肃,匆匆奔赴自己的岗位。不时有队伍从街上小跑而过。主要的伏击阵地干得是热火朝天。这时如果有土匪的探子,也无法把消息传出去了。先是在各个出镇的路口设了岗哨,又在镇外设了警戒线,布了暗哨。紧接着在镇内划出了防区,也设了岗哨。不能随意走动。直到傍晚,各种宣嚣声渐渐地静了下来,山北镇似乎进入了梦乡。

土匪们一日奔袭二百里,晚上在一个小山村宿营。先是根据日本人的建议,把村子封了,然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又杀猪宰羊,胡吃海塞一番。折腾到半夜歇了。小佛爷心里有事,第二天早早地就把众匪轰了起来。匪徒们吃了早饭,跨上马,几鞭子就杀到了山北镇。

小佛爷一勒马缰绳,同时高举右手,战马打着圈鸣叫着。众匪纷纷勒马,轰轰的马蹄声停了下来。在村口三里外的小坡上,小佛爷接过马弁递过来的望远镜,和松井并辔骑在马上观察山北镇。

此时虽然彤云密布,但天已经大亮。在望远镜的视野里,房屋街道树木无不历历在目。这山北镇南边是大山,在南山和山北镇之间是一道河湾。镇的北面是一道山湾。两湾把山北镇包在中间,山北镇的西边又是大山。整个山北镇就像一片树叶子。镇中大道就像叶子中间的筋脉,向东是出镇的路口,就像叶柄。

土匪们的位置正对着叶柄。如果从其他三个方向进攻,或翻山或涉水,必须放弃战马。而且这么大的镇子,很难围住对方。通过镇中大道骑兵冲锋应该是最好的方案。此时镇中虽有袅袅炊烟升起,但没有人出入镇口。想必对方有了准备。不过区区一二十条枪管什么用?

小佛爷一挥手,一个十人的斥侯小队嚎叫着,打马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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