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醒来之后,眼前景色已经截然不同,她侧卧在一方木榻之上,那房间的陈列摆设也是自己此生从未见过的截然不同。
不过多时,公子卿推门而入,他手间端着几盘菜和一壶清酒,酒旁放着两粒药丸:“醒了?饿坏了吧,起来吃点东西。”
她直起身准备下床,其实说是神仙,却也不像外人所说的那么厉害,神仙也是凡人之躯,更有些是牲畜修道而来,久不食饭也会饿,受伤之后也会痛,神仙比凡人多的,不过是一些法力,一点儿修为,多了点寿命,仅此而已。可即便是如此,却是越接近神邸越是比普通人极易入魔的多。
公子卿把那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朝九子走来,扶着她下了床。
“是那种药丸?”坐在桌前椅子上,九子没动筷子,反倒是捏起盘中的药丸嗅了嗅。
“哦!前几日在桃阵之中迷了路,楚三公子带我出阵后向他借了点”公子卿笑笑,倒了杯清酒:“早知道九子你不喜饮茶,便向店小二要了壶酒,我问过楚家公子了,他说以酒为引不碍事的。”
“那楚三公子呢?”
“他啊?这会儿该是在楼下茶馆吃茶呢!”公子卿把酒递给她:“先把药吃了再吃饭吧!”
“嗯”接过清酒,药丸入嘴,一饮而尽,没有先前的血腥味,没有苦涩,果然还是以酒为引的好。
九子动了两下筷子,又放下:“阿卿,去茶馆把楚公子叫来吧,毕竟他救了我两次,该好好谢谢的。”
“我这就去。”话必,公子卿已经转身推门而出,余下九子一人呆在房内。
为何?那人拥着沉睡的自己,便会睡得如此安详?果真,他便是自己梦中一直寻寻觅觅之人吗?凤容。。。凤容。。。楚三公子楚凤容。
正在冥想中,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九子!”他走进带上门,挠了挠头:“楚三公子该是走了吧,楼下找不到他了”
九子这才拿起筷子,摇头叹了叹:“罢了,我们先吃吧,你也过来”忙把阿卿招呼到桌前一起吃饭
正吃的开心,九子突然仰起头:“阿卿,我找到了。”
公子卿吃相不怎么雅观,脸上都沾了米粒,听到九子说着什么,也不顾嘴中饭食,忙问:“找到什么?”
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命中劫。”
“命中劫?”公子卿想了会儿,像是反应出来了什么:“是他!”
“嗯,就是他。”
公子卿放下碗筷:“先前就听伯父说过,九子你命中只有一劫,唤作命中劫,这个劫也好过,也难过……过不去,便会死,父君也说,一旦遇到你的命中劫,必当要除之后快!”
九子震惊“你要……杀了他?”
他倒了杯酒,抿了一口“事到如今,必须要这么做,我也只能这么做我,否则你也活不长……”
倏地椅子上腾起,九子紧握了拳头“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
公子卿说过的话,向来都言出必行,如今他心意已决,却还问她“为什么?”
九子自然是知道的,他问她为什么,便在给她机会。
“这劫又不是不能渡,何苦去残杀生灵?我一定要渡过去,不伤别人一毫一发!我会更接近他,接近我的命中劫!哎哎!嫁给他怎么样?”九子打小就信着,只要是劫不管是什么劫,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她怎会让公子卿去杀了一个几次三番救自己的人?
公子卿把头垂的很低,九子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说话的时候,音色与平时不大一样,似乎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悲伤“他不会娶你的……他喜欢的,是终南山上的一个百花仙子,唤作宫倾城,若非曾经的远古动荡,如今,他楚三公子想必早已成婚,膝下已儿女双全,就是这宫家小姐福薄命浅,还来不及嫁给他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她并不关心什么远古动荡,她关心的,是那位楚三公子心心念念之人。
“从瑶池坠了下去,魂飞魄散。你果真要嫁他?”
“嗯”点点头,她突然了明白了什么,怪不得,初遇他时也是在瑶池,而他就守在瑶池边睡了好久。
“终南山上的百花仙子,样貌极佳,不过比着你,倒是逊了几分”阿卿抚额看看九子“你是远古动荡后期降临于世的,自是没机会见着她了,我那时候已有两万来岁,我是见过那位百花仙子的,那时候就常听些宫娥说:宫家有女,名唤倾城,人如其名,倾国又倾城。”
届时,九子已经寻好了毛笔,找了张图纸拿给公子卿,他自幼便随着玄离琴棋博艺书画墨香,手法自然是如火纯清。
“阿卿,麻烦你,把宫氏倾城给画出来。”
“做什么?”
“你画就是了”
与公子卿打小一块儿长大,他的性格她还是知道的,若是自己说了要她的画像做什么,公子卿自是不会画的,所幸就不说,只管让他画就是了。
公子卿一笔一画的描绘着画上之人,渐渐勾勒出脸型轮廓容貌。
“宫氏有女,名唤倾城,人如其名,倾国又倾城……”看着那个卿笔下的女子,九子竟不自觉的唱起了这段歌谣
画中仙子长发及腰,被打造十分精巧的水晶发饰稍微竖起,眼角边也饰上了点点朱砂,纯角微勾,笑不露齿,一身拖地长裙,腰间别着块百花吊坠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女子竟如此清秀完美……
“待万年之后,你成人,定是比她漂亮的多的!”阿卿一边顾着画,一边同她说。
“这楚三公子眼光当真是不错的,竟寻出了这般的可人儿……”走上前抚了抚画上女子的脸庞,又抚了抚自己的脸“等到我最好看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阿卿收了收笔“如此便好了,只可惜画虽好,却没有诗歌题词……”
“宫氏有女,名唤倾城,人如其名,倾国又倾城……”说着,我拿过阿卿手中的笔,挥手写到“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卿看了看,也读了一遍,点点头“是个好的题词,说吧,又在哪儿偷来的?”说着,他拿起画,支在一旁早就让店小二备好的画架上晾晒起来
“不是偷,是借用,先前看书时不小心瞄到的,觉得不错就给背了下来”
“九子,我们明天就要去寻找遗落的神器了,你的身子……撑得住吗?”阿卿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看着那幅画
她摇头走上前,也看了看那画“我没事”
“嗯,那就好”
夕阳下,倾城的画像被映照的格外引人,九子偷偷收了那张画卷,但是并没有跟卿说自己已经拿走了,卿自是知道是她拿的,也不做声,也不问,全当是默认了她的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