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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71

经过几天几夜的努力,那一大堆的空着的寒假作业也开始慢慢地变得少了起来。不过也只是敷衍而去,写几个字就了事。向来讨厌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高成绩,有一位副校长却极力宣扬一年365天当中,只把除夕左右三天用来休息,然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学习上,只有这样去做了,北大清华才是有希望的。当听到他在校园广播里这样说的时候,也许所有人都撇起了嘴。也就是那几天,镇里下来了几位在县一中读书的初中老同学,他们合伙在宾馆里开了一间房,当我过去的时候,六七个人窝在烟味弥漫的房间里。一群人在玩扑克牌,另一群人在抓紧时间补作业,他们将一份作业分开来做,做完后便互相传抄。和他们寒暄几句后,便借着他们的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在我看来,这是只有当朋友们在县城住宾馆时才能提供的福利,而在租房里,不仅要自己用电热管烧水,那个满墙是洞的小澡堂更是招风。

在那几年里,有一位老同学却让我印象极为深刻。那是一个叫做吴欠妹的男生。在初中毕业后,他一直在镇子里干些繁重的临时工,偶尔有几次从镇子上的公路经过时,我都看见身强力壮的他为人背杉树,晒得近乎成为棕黑色人种。他看见我的时候,一脸微笑,露出一排只有在肤色的衬托下才显得洁白的牙齿。然后不慌不忙的上木桥把杉树背上卡车。他不仅干这样的活,也会去库区钓鱼,有时一连钓上一天一夜。钓到鱼的时候,直接在水库旁就卖给别人。

有一次我和赵晔经过水库旁边的时候,他带着一顶大斗笠,穿着白衬衫,坐在五根撑起来的鱼竿后面悠闲的抽着烟。赵晔喊了他一声:“吴欠妹!送一条鱼给我吧!”他猛然地回过头,然后镇定的笑了笑,道:“你下来帮我看会儿鱼竿,帮我看一会就送你几条。”于是,赵晔连忙跑了下去。吴欠妹交待了他一些事项之后,就脱下斗笠爬到水库上面的公路上来,他说:“走吧,骑车带我去兜一圈风,我帮你加汽油。”于是,我按照他的意思,带着他漫无目的的在公路上游荡,一边游荡,他一边跟我讲他钓鱼的故事,我听的很是入神。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仍然没有掉头回水库的打算,而是去了镇里的一家商店,买了几瓶啤酒坐在街边的台阶上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喝着的时候,就和我谈感情,谈人生,喝完的时候,又去看了看曾经的初中母校。他有些忧伤的说:“还是很想上学的!多想回到我们一起上学的时候。”听着他这样说,我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我们回到水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赵晔也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他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义愤填膺的说道:“说好了就一会的,怎么跑了一整个下午!我的手机玩的都没电了!”吴欠妹一副长者模样的说:“年轻人,心不要浮躁!我都能连续在这坐上一天一夜呢。来看看你钓到鱼没。”

开始的时候,他每隔几个月就会下到县城来玩几天。后来变得越来越频繁,甚至直接成为每两个星期一次。到了县城,就拨在县里读书的老同学电话,叫我们出来陪他说说话。而他则在宾馆里开上两间房,把能够叫到的人全部叫过来。玩累了,就请我们下馆子吃饭。在县一中的第一个中秋节,他就请了十多个人一起吃饭,那一次我和赵晔也去了,而陈蕊却只身一人在外面的屋檐下避雨。吴欠妹得知陈蕊在外面,就叫我和赵晔两人去请。结果陈蕊怎么也不肯进去和老同学会面,说初二转学之后开始变得陌生起来,不太好意思,而她又在等人,我和赵晔劝来劝去,她听着听着,就淋着雨跑开了。后来我问吴欠妹是不是和她有什么过节,吴欠妹茫然无措,只说:“我和她能有什么事?我真的不记得了。”

后来,每次他下到县城总是要打电话给我们,叫我们去几个人陪他消磨时光,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包吃包住”。然而,到了后来,他和几个往届的男生来往的十分密切,又在县城外的工业开发区了找了一份工作,渐渐的,我和赵晔见他面的次数也少了起来。他在工业开发区工作的时候,却喜欢着一个县一中的女孩子,而这个女孩子又是我们的老同学,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又难堪了好一阵。他每个周末都会来县城去找那个女生,然后陪她逛街。但,到了后来,那个女生却和县一中的一位男生在一起了。他伤心了好一阵,然后就决定辞去工业区的工作去深圳闯荡。

在他去深圳之前的那个星期六晚上,他把包括陆宏,我和赵晔在内的一大群人叫了出来,然后商量着怎样去揍那个男生。他对我和赵晔和其它几个在县一中读书的男生说:“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们难堪,毕竟你们也是一中的学生。这件事你们不就用参与了。但你们以后在学校要好好帮我。”随后,他们喝了几瓶啤酒,喝的面红耳赤之后就说要去一中门口。吴欠妹说:“我已经把他约出来了,他等下会去校门口,打完我们就跑!”

然而,那天晚上吴欠妹翻遍了一中也没有找到那个男生。无奈之下,只好郁闷而归。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和几个人去了深圳。但就在去深圳的那天下午,还在路途中的他突然给我打电话,他说:“许宁!拜托你了!刚才我跟那小子在聊天,他太屌了!聊得我火冒三丈,你们跟着陆宏现在就去揍他一顿……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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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了半年,当他从深圳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再要去打那个男生一顿的想法。但可悲的是,因为那个女生在暑假的时候,又和刘闻松有了一段关系,他这一次回到家里,发誓再也不想见到刘闻松。因此,在年前那一场斗殴中,他选择了沉默。但他仍然去找了那个女生,和她一起合了几张影,他说他已经淡忘了曾经不快乐的一切,希望给自己创造一个新的开始。

我回想起他的事情时,也只能再去感慨青春年少中的每一步都很艰难,每一个人都有自己隐衷。也许到了未来的某一个时间点,这些人会当玩笑一样的谈着年轻的事情,也许会冠以幼稚和无知的种种名义,可是,又有哪一种幼稚和无知,是没有认真过的。

有些东西也许会选择性的去淡忘,有些东西也许会选择性的去保留,到了后来,淡忘过去的依然会有痕迹,保留的也会改变它原始的面貌。当心情云淡风轻的时候,回望曾经走过来的一切,即使当初遍地荆棘,满目疮痍,也会嘴角一扬,即使当初有万种的不快乐,也都付之一去,转而思考起当下的生活和路途。青春的莫大的珍贵,也许就像肖扬所说的,就是不断地失去,然后不断地留下遗憾。吴欠妹从那之后,犹如回到了当初在湖边钓鱼的那个安静孩子,只是显得沧桑了许多,几年后我当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面目全非的他,依然把自己当做是世界的另一类,生活在自己划定的爱恨边缘。那个时候,他已经和家人断绝了联系,独自在沿海生活了三年。

洗完澡出了宾馆以后,已经是傍晚,天空飘起了冰凉的细雨,细雨上面是更深沉更漆黑的夜空。街道上的车流量比白天也多了起来,长长的车灯光线在细雨中更加刺痛眼球。街道两边的商店零散的有几家在营业,但都拉起了玻璃门,顺着汽车在地面上溅起的水汽望过去,模模糊糊的看见几个活动着的人影。

为了和肖扬会和,我独自一人朝着中央街走去。比起我,肖扬下到县城的时间更早些,他正月初三在我家和张涵赵晔聚了聚就下来了。我问他为什么走的这么急,他说:“哪里都不好玩。回到县城的大房子里睡觉多好。”在中央街的时候,他乘了一辆摩的过来,然后叫我上车,说一起去吃饭。在行驶着的摩的后座上回头上望着这条街,仿佛一切都离得自己越来越远。寒风把摩的的晴雨伞吹得嘶嘶作响,我甚至都能够看见伞沿上结着浅浅的一层冰。肖扬却说:“这样的天气有些意境,等下我们去跑步吧!”他见我没有反映,又故意说:“我今天在街上好像看见凌婧了嘢!”我仍是“哦”了一声,他说:“和一个女的手挽着手低头走路,有点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停顿了会,又问:“我们去她家跑一圈怎样?”

我说:“这样会被赶出来的。”他笑出了声来,说道:“哈哈,大过年的,我们去了她不得不好好招待,弄不好还要封个包。我前天就到那个曾经喜欢我的女生家里,吃了一顿饭,她妈妈还封了一个红包给我嘞!”

“你怎么不去覃皖娴家里啊?”

“现在还太早了。”

“对啊,所以我也不去凌婧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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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一中在正月初九就又正式上课了,那一天,天气好转了起来。灰白色的云层渐渐地淡去,露出了几条狭长的蓝色天幕,偶尔有几阵暖暖的阳光飘落了下来。一个半月的休息之后,突然回到学校里面竟然有些陌生起来,两条上山阶梯旁的树里有许多小鸟,在树枝间上窜下窜,啁啾声响成一片。而水泥阶梯上都是些被风折下来的枯枝败叶,零零碎碎的躺在地上,略显得有些沧桑。

肖扬一进学校就跑到宿舍楼去找朋友,而叫我先去教学楼。我绕着那条环山路慢慢地上到湘山园前的操场,然后又缓缓地游荡到教室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去做,但总是想看看这些被寥落了一整个冬天的校园风景。特别是那栋湘山园教学楼,半年以来在我的心里面似乎有了很重要的象征意义。看着前面的操场,就会想起上一个夏天,想起远远走在凌婧旁边的自己,想起悬在天穹顶点的灼人白日。

当我来到主教学楼的时候,教师办公室前已经张贴出了上次置换考试的结果。少许的几个人正在驻足观看。而班主任刚好从办公室里出来倒茶叶渣,他看见我就喊:“哎!许宁!”我连忙拱着手对他喊了几声:“老师新年好!新年好!”他也笑的合不拢嘴地拱了拱手,:“新年好啊!过了个年,变得这么帅了哈!上学期你考的还不错,新学年你要再接再厉哈!”

我说:“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他回了一句,“好,自己就明白就好。”之后,又主动的跟旁边几个认识的学生招呼了起来。我凑过去看了一眼通知。发现总体的置换情况并不怎么严重,每个A班就置换了两到三个人,而1118班下去了两人,上来了三人。而相比于高一的那一年一次置换数十个,这真是不足为道。但令我感到有些诧异的是伍应星竟然真的置换下去了,而且他去的并不是章悦所在的1117班,而是他先前总是跑去玩的1119班。我有些难过的回到教室里整理书本,看着旁边伍应星的座位,不禁唏嘘起来。

当我再次出教室的时候,那个让我一见到就激动的人已经在教师办公室前看置换通知了。她抬起头凝视着通知,留下一个好看的侧脸。仍然是那件粉红色的外套,刘海完全的向上梳起,背着一个紫色的大书包。看到那一幕,我又仿佛回到了去年的7月2日,正当我看着她的时候,她发现了我,我连忙对她微笑示了一下意,她也以微笑回馈。就在她微笑着的时候,班主任又冒了出来,我慌忙把视线移开,班主任看到她,也大大咧咧的说道:“哎呀!凌婧啊!今年考的怎么样啊!还好吧!没有下到B班吧?”凌婧撇了撇嘴,有些尴尬地说:“考的一般,没有下到B班。”班主任“呵呵”一声后,又说:“今年要努力了哈!”我听见她小声回复着“好,好”。然后,班主任才又进去了。我当时真想呵呵他一脸,怎么老是出来呀。

看着班主任进去之后,凌婧也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我,然后又仔细看起置换通知来。我说不出什么话来,又看了她几眼,也转身回到教室里。这种情境又与去年元旦后她和宋璐两人从二楼下来正好和我碰见的情况有些相似。当我转身回教室的时候就后悔了。我对自己说:“许宁啊!许宁!你真的没有话讲吗?都一个寒假没有见面啦!”我在座位里强坐了一阵,无聊地翻了翻书,随后才出去。出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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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天见到她之后,我却又胡思乱想起来,似乎发现自己没有了像以前那样渴望要见到她的急切想法,甚至见到她时有些想要躲避。我不断质问自己是不是还停留在那个无法自拔的自卑边缘上,我奉劝自己:你要勇敢一点啊!

走在回租房的路上,抬头看见远方的高压电线塔,看着从那里向两边延伸出来的那几条深黑色的平行线,再一次回忆到寒假前下雪的那个晚上凌婧的样子,难过中却又有一种想要微笑的幸福。“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当我再一次见到肖扬时,我这样问他,“你也有过这样的感觉吗?”他说:“真搞不懂你,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你这明显是装深沉好嘛?”我顿了顿:“装深沉?有吗?”

县一中要求当天晚上就照常晚课。那天下午,我在校门口等了很久,希望能够见到凌婧。然后和她一起上山。然而,一直快要到天黑,她都还没出现,于是,我只能缓缓地往前走,走几步回头看一下她会不会出现。在上九十六级阶梯前,我又停了下来,远远地看着腾飞广场对面的校门。在那里等了好一阵,才隐约着看见她推着自行车出现在校门里。她在停车场锁好自行车,又像曾经那样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比起上午的打扮,她现在更让我觉得遥不可及。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披了下来,穿着深紫色的外套和牛仔裤,脚上,即使穿着再普通不过了的保暖布鞋,我也觉得她涌现着要逼死人的气质。为了不那么尴尬,我装出一副没有发现她的样子,慢慢地往上爬阶梯。可是无论我走的有多么慢,她却始终没有赶上来。我爬到一半的时候,她才出现在阶梯的路口。我借着傍晚黯淡的天光,回头望了望她,她的发梢被风吹的飘来飘去,整张脸上又出现了像曾经一样的严肃和冷漠。那一双眼睛,即使在那样的黯淡的光线下,依然显得深不可测。她没有抬头看我,只是端详着阶梯旁边的景色。又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拭起鼻涕来。

“感冒了吗?都说天气冷好好注意身体,现在感冒了。”我无意识地呢喃出这一句,顿时有些难过。我仍旧慢慢往上抬着步子,仍旧悄悄地回头看她。可她依然没有发现我一般。

就那样,我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缓缓地上到主教学楼前的广场。我在曾经那块公示栏前终于止住了脚步。我看着她慢慢地上来,这个时候,她才和我对视了一眼。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两位男生突然从她后面赶了上来并跟她打招呼。她对他们笑了笑。那两位男生也放慢了脚步,转而跟她谈论起上学期的成绩来。我难堪的回过头,望着已经空了的公示栏,一直等到他们过去,我才往前面走。凌婧跟他们聊得很是畅快,都是些分数或者假期作业的事情。我看着他们往主教学楼板梯间去的背影,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激荡在全身,很不是滋味。

看着青黑色天幕下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我又开始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责问自己:“难道她在躲我吗,还是这只是我的错觉?是她心情不好?还是她生病了有些不舒服呢?”

075

那天晚上第一节晚课,伍应星没有来。班主任背着手在教室里走了几圈,问我有没有看见伍应星,我说没有,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打开后门出去。我用手托着腮帮,心烦意乱的在未完成的寒假试卷中草草的作答。教室里安静异常,似乎所有人都在赶作业一般,除了试卷翻页的声音之外,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声。

我看着伍应星的空座位,心想道他一定是因为被置换下去了不高兴,才选择逃一节课。一想到他要离开1118班,我少了个同伴,一阵空虚感又从心头穿袭而过。

第一节晚课下课后,伍应星大大咧咧的出现在教室里,因为把头发剪短了,引来了班上女生的一阵惊叹。开朗的吴彪调侃似的喊道:“应星兄弟,剪头发了哇!我们以后会经常去隔壁看一下你的,你放心。”伍应星笑着回应道:“彪哥这么看重小弟,真的让我受宠若惊,彪哥放心,我也一定会经常回来祭拜一下你的。还会给你带点贡品。”

伍应星一走到座位旁边,就让我和吴彪一齐过来帮他搬座位。他说:“赶快的,不想让胖子看见了。”然后,我们匆匆忙忙抱起他的书。这时候隔壁班也来了两个男生,他们喊着“星哥星哥”然后几个人把他的座位抬到了隔壁去。到了隔壁的时候,陈蕊看见伍应星就招乎到:“欢迎欢迎!以后我们班又多了一个大帅哥。”陈蕊看了看我,又向我招了招手,问道:“你看,你上学期都说要来我们班的,最后还是食言了。”我自嘲的说:“哎呀!我是想来,可学校不让我来。”然后,我又小声地告诉她:“其实我是真的应该下来的,伍应星一走,我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了。”

伍应星边清理座位,边对我说:“许宁啊!以后常过来玩咯!”我说:“好,还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呢。”

也就是在那一个课间,1119班也搬了两个座位去了1118班。这两个都是女生,她们匆匆忙忙地搬到我旁边,然后等待班主任的安排。其中一个长发披肩的苗条女生对我招了招手,笑嘻嘻的说:“嗨!求关照求关照。”还有一位则沉默的不说什么话。而另一个文科班1117班,也就是章悦那个班也搬来一套座位,也是一个女生。这样一来,置换后的班级里,恢复到了五十个人。整个1118班被称为“文A七仙女”的男生组合就不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六个男生,除此之外是四十四位女生。吴彪不禁大声地说:“真幸福,我的后宫里又多了几位美女。”

上课后,班主任在周围又转了转,随后抬头清点了一下人数。他走了过来,把三位上来的同学的座位调了一下。把那位1119班上来的沉默的不说话的女生安排在伍应星那个位置,这样一来我开始和她同桌。那位和我打招呼的女生坐在我的左侧,她抱怨道:“真讨厌,一来就坐在最后面,而且后面还是一个饮水机,地面上湿漉漉的。”

那天晚上接下来的三节晚课当中,我的新同桌一句话都没有说,像一尊雕像般的握着笔写作业。旁边的那位女生笑嘻嘻地跟我聊天:“哎!你叫什么名字啊?”“许宁,你呢?”“额?呵呵呵,我叫韩妍妍。好呆萌的名字吧,哈哈哈,来来,握个爪!你以后直接就叫我妍妍,我可是很友爱的……”她笑的眼睛成了两片弯弯的月亮,她压低了声音说:“一不小心就上来了,我真的真的真的好讨厌这个胖子班主任!最讨厌最讨厌他翻眼瞪人的样子。呵呵!”

韩妍妍用着城关方言跟她的同桌也喋喋不休的讲了一个晚上,那个历来安安静静的独坐女生,也被她活泼幽默的话语感染的大声笑了出来,引来全班人惊讶的目光。而我那位女同桌,仍是整整一个晚上都保持着那个写字的姿势。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却不说话,于是我便抽出她的一本本子,想要看上面的名字,结果被她狠狠地拽了回去,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076

那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几天,韩妍妍在我旁边叽里呱啦的讲个不停,总是引来一阵阵笑声。每次当班主任来的时候,她就手忙脚乱地喊道:“胖子来了胖子来了!快快快,收起手机!”班主任从窗外消失后,她又捶了捶胸脯,大声呼气说:“死胖子,想吓死我。”

而我也得知了和我同桌的女生叫做杨箐。一连几天,她都是沉默的不说一句话,直到有一天我叫了一声她,她才侧过头来望着我,我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她才笑了出来,问道:“干嘛?你看着我干嘛?”我惊讶道:“咦?你也不是那么内向呀,怎么都不说话呢?”她又突然侧过头去,回到了之前的状态,面无表情的看书写作业。

课间时,在教室外面伍应星问我:“怎么样?和杨箐还相处的过来吗?”我说:“那是一个冷的跟冰一样的女生。”伍应星哈哈大笑,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慢慢来,人家害羞!”而韩妍妍则往返于1118班和1119班之间,和所有人唧唧哇哇地讲个不停。很快,她也和王欣那一群古灵精怪的女生打成了一片。程梦馨则坐在第一排,文文静静的看书,写作业,偶尔也会和其他女生讲一讲笑话。

我跟伍应星说了那天凌婧的反映,伍应星鼓励我:“打起点勇气来撒!你要主动一点,感情世界里主动的永远都应该是男生。”我问他和章悦的情况如何,他小声地对我说:“我看到她的小嘴就想亲。”

“哦……原来如此。那你亲了没?”我好奇的问道。

伍应星鬼使神差的使了使眼色,凑到我耳边,更加小声地说:“想亲,但不敢。”

当元宵节快来的时候,学校又先是说不会放假,到了元宵节的前夜,又像上学期期末那样在广播里通知大家休假两天。顿时,我似乎听到整栋教学楼的欢呼声。事后我又问了问肖扬,“这会不会又是你的功劳?”肖扬耸了耸肩:“这次绝对不是我,另有高人。”

散学后,陆宏就打来了电话,说在网吧等我们,要我们过去玩会。我再三推迟不下,还是被肖扬拉去了。肖扬说:“陆宏不是有辆摩托车吗?现在天气这么好,我们骑着去,兜一圈风。”当我和肖扬在网吧里找到陆宏时,陆宏正在猛烈地敲击着键盘玩穿越火线。他看到我们来了之后,示意着桌子上的烟,肖扬抽出一根点燃了火,调侃道:“陆老板果然过的潇洒呀,连烟都是‘大中华’的。怎么样,欠我的钱可以还了吗?”这时,陆宏在游戏中又躺枪了,他用力地摔了摔键盘,然后喊道:“摆子个钱!这烟别人送的。”

肖扬一边看他打游戏,一边说服他借车子。陆宏显然不同意,后来又不耐烦地说道:“就一圈!等下就回来,我们去吃饭。”

肖扬向他做了几声保证,然后拿着钥匙踉跄着走了过来,对我说:“走,我们先去买菜。”发动车子后,肖扬偏要他来骑。他又叼出一根烟,也不点火就开了出去。我知道他这是要耍帅,于是也就将就他,只是劝诫到:“街上人多,开慢点!你还是无证驾驶。”他说:“唔。人多怕个鸟,我骑单车可以在农贸市场横冲直撞。”我听后冒出一阵冷汗:“改装的摩托车和你的自行车还是有区别的!”

就那样,他一阵大油门冲出去了街道,看到街上有县一中的同学,就故意鸣几声振聋发聩的喇叭,然后向他们颔首示意。说好了去农贸市场买菜,他却绕着环城路开到了公园里,然后又在县一中校门口转了一圈。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骑到农贸市场,在那里买了点素菜和生肉,说今天中午就吃火锅。

077

因为说要吃火锅,肖扬把赵晔也叫了出来。我问他为什么不叫覃皖娴,他说:“几个大男人一起吃个饭,让她来干啥?”然后,他又小声地说:“其实,我是担心陆宏会吓到她。”

那天,肖扬提着菜,让陆宏把我们载到他表兄邱权家里。邱权家就在网吧的后面,陆宏却绕了好几个弯才找到。到的时候,邱权笑嘻嘻地走了出来,看到陆宏就敬了一个礼:“陆总好!”肖扬有些不满:“你又不给我敬个礼?”于是,邱权又一脸严肃的对着肖扬敬了一个军礼:“肖国家主席好。”看后,我笑了起来,邱权看到后面还有一个我,又冲过来使劲地握了握我的手,说:“许大才子能光临寒舍,实属在下之荣幸,令寒舍蓬荜生辉啊!”我无聊地挣脱开他的手,侧过头叫陆宏去接一下赵晔,然后才对邱权说:“哎呀呀哎呀!邱大少爷不要这么讲礼,今天是来你这里讨饭滴!”

因为邱权的爸爸妈妈都上班去了,几间屋子里就我们几个人。肖扬有模有样的系起了围裙,在厨房里磕磕绊绊地弄了起来,我则被他分配去洗菜。邱权赖在厨房一边玩手机上的游戏,一边跟肖扬讲笑话。

肖扬的动作也还算麻利,三下五除二的就弄好了几个热菜,然后把电磁炉端到桌子上,把我洗好的菜往里倒。陆宏摊开双手坐在沙发上看着桌子上的菜,饿的肚子咕咕叫。赵晔问:“你这又是几天没吃饭了?”陆宏回答:“两天。”说完,他皱了皱眉头,又对邱权说:“这火锅不够哇,你再弄个饭来吧!”于是,邱权连忙放下手机去淘米。

等所有东西都备齐了后,邱权又提出几瓶啤酒,要和大家干杯。肖扬说:“元宵节我们一起过啊!”喝了一杯后,陆宏红着脸拍了拍胸脯,叹息到“唉……就是没个妹子陪啊。”赵晔呵呵的几声,对他说:“你这么屌,还怕找不到妹子?”肖扬补充到:“陆宏,我敢保证,只要你敢,你找十个妹子一起混都可以,我可以帮你介绍。”陆宏又摇了摇头:“唉,没钱,养不起那么多。”

那天中午,大家吃完饭后,并没有留下来再谈什么。陆宏接到一个刘闻松打来的电话,说找他玩,他回应:“娘哎!我现在在县城啊!”过了一会,陆宏又对我们说,谁跟我回去呀?他们组了个车队去玩,我们跟他们去会和吧!”

在肖扬的唆使下,我又跟他花了一个多小时跑了五十公里,回到了镇子上。而赵晔却坚持着要去上网没有跟我们一同回去。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又把自己家的摩托车骑了出来,然后跟随这个由十几辆摩托车二十几个人组成的车队去了一个风景区。那天的下午,天气格外的好,巨大的蓝色天幕下,只有一层稀薄的白云。刘闻松和陆宏两人的车上各有一个低音炮,于是两人一头一尾的放着摇滚音乐。而对车技半生不熟的周翔却在路上摔了一跤。由于他开的太慢,大家索性停车让他先走,大家抽完一根烟后,才发动车子追了上去,结果在一个弯道里,一辆摩托车倒在路边,地上还漏了一滩汽油,而周翔蹲在地上喊疼,他载的那位男生的裤子也擦烂了一个大洞。大家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势,然后说无碍,就叫另一位车龄大的男生代替周翔开车。我们经过了两个乡镇,在路上却遭受到太多怀疑的目光。肖扬笑着说:“别人肯定会以为我们这些人是去打架的!”我应了声,“其实我们是去看风景的。”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大家才在一个岔路口道别,而要再一次凑齐这些人骑车去玩,等到这样的场景,至少还要等上整整一年或者更久。我看着这些初中老同学各自远去的身影,猛然间就就想起了那首《老男孩》。未来的未来,这些人都会变成什么样子?秀气的两旁被时间冲蚀之后,会不会还有现在这样的顽劣的个性与毕露的锋芒。再想想自己的未来,有些东西,犹如天边的火烧云一般,壮丽耀眼,却依然遥远。

那天晚上,肖扬在我家里和我聊了一整个通宵,而我又听了一整个通宵的理想和抱负和人情世故。我很郑重地问肖扬:“如果你不努力,这些所谓的理想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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