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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06

米色连衣的长裙,款式极其简单,单单只是领口、袖口以及裙摆边缘绣有极雅致的淡蓝玉兰花,纯粹的碧玉细雕而成的翠叶做装饰,还有淡黄色的月纱线勾勒边缘,乌发在脑后半挽,余下尽数垂下,发尾摇曳在米黄与月白交织绣了雅兰君子的腰封上,别上万助耀以前为她定制进宫所用的宝石所雕桃花簪,尾端是纯银节节相扣的细致流苏坠了碧玉圆珠,看起来分外不食人间烟火。

“看来爷爷好像想将长姐及笄之前就订好婚事呢。”

万曼珠笑着打趣道,万澜卿冷冷勾起唇角,在金宝花纹的窑碗下掩饰得极好。万瑶华轻抚宽袖,眼中紫光潋滟,迸射出利刃般的的寒光,却一闪而逝。又夹了一块处理精细的肉,这肉块是取自一种食用魔兽鸟,而且厨师手艺自然不在话下,切工极好,又是片片薄嫩,三分熟,腌制入味,入口爽滑,可是她只是未到嘴边就放到了一旁的厨余盘中。万澜卿咕哝了一声浪费,万助耀今日似乎胃口好,也不管随她们小辈聊,以往在餐桌上除了碗筷相碰的声音几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有如此融洽的气氛。

“到时宫中自有人来接你们,不过你们且在宫中用过午膳再回,曼珠丫头和澜卿丫头不许胡闹,宫里的贵人们可不是你们可以攀附的。”

万助耀教导道,万曼珠两人浅声应是,万瑶华就更疑惑了,这种话说出来就说明万助耀有心让她与皇家结亲,可是他一向不允许万家子女有这种想法的,而且除了她本身,他也一直很反对她与皇子接近,他本来不想让她入皇家门,可如今是什么意思?

“老大人、马车备好了,可以随时启程。”

周管家不仅仅是一个能干的管家,还是一名风之拟魂之力七级纵级强者,办事效率极高,早年间受了万助耀父亲的恩惠,后来又被他救了家里三个孩子的命,对万助耀忠心耿耿。

“老周、你且送了瑶华这几个孩子到偏门宫门口,到时宫中自有人来领着她们进去。”

万助耀放了汤碗便进了书房,万曼珠与万澜卿皆是合礼的宫裙,一人俏生生的翠绿色,一人暖洋洋的霞橙色,可无论怎么看,都极适合她们而又不张扬,仅仅是容颜不能与万瑶华相较稍稍逊色些罢了。真的是猜不透爷爷的心思。。。。。。

万瑶华没有空想这些、入了皇宫,看来是准备许久的宴会,无不得体精致的摆设,宴请的大家小姐们都陆陆续续地到了,有封诰的夫人们不得和自己的孩子们同座,都在专门的诰命排行专座上,万瑶华是没有任何诰命封赏的小姐,却是坐在公主都不得坐的皇后之下的贵座,仅仅在皇后之下,连最得盛宠的宠妃兴瑞妃都不能坐在那儿,真真是羡煞多少闺中小姐。

万瑶华的出现真的是惊艳四座,但见她秋波浅眉轻拧,宝石紫凤眸顾盼生辉,衣带在秋风中翻飞,鬓边碎发在她玉颊边轻扬,行动间长长的睫毛若蝶翼挥动,当真艳冠群芳,她人居然轻易输在她轻柔回眸的刹那。

“这便是万家瑶华小姐?”

十三公主袭雁来笑道,一旁的礼部侍郎谢毅家嫡女谢昭娇应声是,不过眸中不屑难以掩饰,她可不认为这种女人有什么尊贵的,不过哗众取宠,根本是长了张好看的脸便吹嘘出来多厉害的小屁孩儿。

“瑶华。”

倏地从座席中走出一位穿着美艳而长相仅仅有些狡猾的女孩儿来,衣饰皆是底色素雅,可是配色极其鲜艳,款式也是露肩香艳,可在万瑶华面前仿若红娘,显得滑稽可笑。论容貌更是实在不能和万瑶华相较,简直会贻笑大方,可是刻意的礼仪风貌,让她夺走了些许人的目光,仅仅是最不出色的细眼淡粗眉,看起来微微扁塌的鼻子以及樱桃小的厚唇,却在一张方形脸上,组合出一张虚伪而刁滑的脸,因为在青春期还是怎的,鼻子那中间一块儿和过长额头上长满了有粘腻脂肪的痘痘,隐约还有不少雀斑,拍了不少的脂粉掩盖住,神情莫不是小鸟依人,可眉眸间的自负和不可一世让万瑶华从小就识人知底的目光犀利地辨别出来,她并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可是这种人愚昧得未必识趣。

“瑶华、怎的未听见我唤你么?”

少女有些急切地追着问道,万瑶华缓缓转身,清冷一瞥,尚不说知道万瑶华此人之名的都会慌乱,可是此女实在不懂看人眼色,反而一副不悦之色,似乎万瑶华是低人一等要攀附于她的下等人,本也就没有万瑶华身高,微微抬着下巴,轻佻的眉头倾泻出她的傲慢,仍然自作聪明地演绎着谦卑亲和的尊贵之人的形象,只顾自顾自地说着,“瑶华,我是你同学院的好友,许是你贵人多忘事,可好歹同窗一场,不要如此气盛,我说你也真。。。。。”

开口便是别人怠慢了她,不知道自己无礼之处还要衬托自己的纡尊降贵,万瑶华不想对这种小角色花费任何心思,亦或是浪费时间,拟魂之力轻轻溢转便消失在她眼前,那少女怒火顿起,刚要开口似乎想要“责骂”,花宴门口便出现了一抹艳丽的声影。

“皇后娘娘驾到——”

酒红色的血锦、灿金的凤纹,微露出内里中衣蝶穿牡丹的中衣,蜜色的肌肤,高挺的鼻子,无一不显示她是西域之人,眼角有着淡淡的细纹出卖了她的年纪,并不影响她的精致之美,可这碧眸、五官深邃精致的异族女子,仅靠生下袭蜿龙与义父李丞相,就已稳坐后位。而她高高束起整齐梳理成流星鬓的半银发,华丽的凤冠以及庄肃的九凤尾金钗,却有一幅靠衣物来平复她内心恐慌的嫌疑。皇帝明明已经年近五十不过半鬓白发,她却被白色染了双鬓,不少也也说皇后久在后宫,力不从心了,才白了长发。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从一品的妃子们都下跪大礼了,所有宾客都跪了下来行礼,万瑶华并未起身,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位免礼,本宫请了众位来便是聚起来热闹热闹,何必如此拘礼。”

皇后面无表情地道,显然是心情不佳,她不是没有看见万瑶华无动于衷,可是连皇帝都不怕的人,会畏惧她这个暗地里已经渐渐失势的皇后吗?而且她还要去讨好这个尊贵的三国天英,以保自己和儿子的地位。

“瑶华也来了,不是说不舒服么?要好好保养身子,在家休息不来的话也没关系的。”

皇后的一席话简直是客套得过头了,可是所有宾客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自然,不包括一些看不得别人好的女宾。

一些人总是自以为是,总是认为全天下的人都要在自己的“完美形象”下对自己羡慕对自己憧憬,无视的便是没有眼光、亦或是粗鄙,看不起的就是要报复,要征服的对象,他们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对自己像那些故事里的人那样,可惜,这种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啊,最容易变成炮灰了。

“母后好疼爱万家大小姐呢、可是看不见雁来了吗?”

袭雁来故作娇俏道,她是先皇贵妃冯静的女儿,可惜静皇贵妃虽是原先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可是没有儿子,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妾,比不了唯一的妻室皇后。所以在西域的齐国送来和亲的齐优瑜,即是三主之一,除了规矩、每月初一十五必去,加上她本就又美貌逼人,瞬间便夺走了她的宠爱。后来皇后生下大皇子袭蜿龙,皇帝便更没时间见她了,好不容易怀上袭雁来,满心期待是个皇子能再得皇帝青眼,可惜索子未得,最后郁郁而终。

袭雁来不过七岁,便被送往嫡母、齐优瑜,现任的皇后处收养,今也二十一岁了,却还是未婚配。

也不是未给她许过人家,可是找的每一任她还未嫁就嫌弃个够了,所以眼高于顶嫁不出去。

“母后怎么会没看到雁来呢、可是你也该收收心,好好完成功课学业了。”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坐下了,动作却看起来极其不自然,仿若风烛残年,又似深受打击。

“母后您又笑人家。”

袭雁来浅笑倩兮,心里却瞬间怒火横生,这明明是暗中骂她没有万瑶华的成绩,万瑶华显然注意到了这女人的想法,可是没在意,有些人不会把你的好心劝告放在心上的,反而会认为那是挑衅谩骂,也就是所谓的不识好人心了。

“本宫今日也不仅仅是想未央宫热闹些,更想看看我袭国的名门淑女们都如何知书达理,为龙儿挑选良缘。”

此话一出四座惊诧,皇后仅仅是抿了一口茶,眼角余光掠过万瑶华,却见她纹丝未动,根本不放在心上,心里最后的希望泯灭了。

“把。。。。。。龙儿他们唤来。”

皇后艰难地说出了这句,心里已经是一片凄凉,旁边的贴身侍婢染眉暗自叹息,应了声便下去了,左右太子就在花宴外面。

万瑶华拿着那青花瓷底的茶杯盖,轻轻地拨动着茶水面儿的茶叶尖,没人能看得出她的想法,只觉她紫眸潋滟,惊心动魄。从来没有人见她出手过,也未见她出去历练,学院也是自学,她的能力却是无人能质疑,是陛下亲观查测的。

她仿若云巅的月光,世间人怎么看都和洒在大地上的没有分别,可她们这些在京城里摸爬滚打的所谓人上人,却实实在在看得出来她是耀眼而夺目的,与她们尊卑分明的。

“太子殿下到——”

袭蜿龙一进来就把在场的桃心都收尽了,闺秀小姐们都尽力摆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自己最得体的礼仪,期盼能得到袭国储君的侧眼,可是袭蜿龙仅仅是漠视,而且那目光,落在了纹丝不动的万瑶华身上,他本以为她今日不会来的,此时她的出现无疑让他惊喜不已,可是看皇后的脸色,这是拒绝了求亲么。。。。。。

但见她十指纤纤,肤若月白,圆润的指甲在白瓷的衬托下透出精润的粉,此时轻轻地转着杯盖,发间的桃花簪纯银流苏轻摆,反射回暖暖的阳光,紫眸冷冷望着远处的绿玫,一袭清冷米白长裙,几乎是与世无争超凡脱俗,可那眸中的狠,简直要将所有人都杀了为自己陪葬一般毒辣。

绿色的玫瑰,与叶同色,却独有一股异香,就算是绿叶能挡了人的眼,也未必能掩了花的香。

“母后万安,今儿个让儿臣过来,可是想儿臣了?”

袭蜿龙平静开口,皇后勉强笑笑拉过他的手,开口道:“可不是想你了,而且这样多的大家闺秀在这儿,母后也想你早日成家。。。。。。”

“母后,在场都是大家闺秀,想必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不如让这些名门闺秀们表演一下自己的才艺,让雁来好好学学。”

袭雁来接了皇后的话说道,本来的意思也就是这样,皇后自然应允,而那些名媛们则跃跃欲试,纷纷打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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