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意了,太大意了,没有料到,自己身后还有人。原来冷云方才都是装出来的,那只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他,却成功了。致命的一刀,沉冰看着穿胸而过的,静止在自己眼前的血淋淋的剑刃,他回过头来,一个黑衣人正手握剑柄,站在那里。虽然他蒙着面,可沉冰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你,竟然是……,啊……”,话未说完,黑衣人便抽出了剑。
一切竟转变得如此之快,看着还未站起身,便已永久倒下的沉冰,冷云露出一抹阴笑:“无论任何人,只要我想让他三更死,他绝活不到五更天!我说过的话,从未食言过,现在,依旧如此。”
语毕,那名黑衣人,跟着手扶伤口的冷云,一同消失在泥泞的雨林小道尽头。
堂堂大内第三密探,堪称刀法天下第一的绝顶高手,就这样,因为大意,永远地躺在了那里,雨水敲打着湿泥,溅满他的身体,无人问津。
两个时辰之后,已赶回京城许久的凌风,历经周折,才找到沉冰的尸体。
抱起沉冰,凌风的眼角已开始湿润,他生平从未流过眼泪,现在,他更不可以流。
如果曾经他想对自己说的四个字是“我不能输”的话,那现在,他只能告诉自己:“我必须赢!”
“啊……”一声仰天怒吼,包含了多少愤怒,又糅杂了多少心殇!
凌风首先找到的,是疾影。当他第一眼看到公主之时,已然清楚事态的严重性,只是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等地步。
京郊西山,“秘刺”本营。
一顶蒙古帐外,倩丽的身影撑着雨伞,在漆黑的夜色里,留下一道风景,她的身边,冷云同样在撑伞伫立着。
“她什么都没有说。”
“用刑她也不说吗?”
“像这样的美人,用刑委实有些不妥,”看到冷云瞬间表现的异样,胡姬很清楚他的心思,一句话投其所好,“她很聪明,早有防备,我的药对她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看来,要想打开皇陵卷轴,你得另觅他法了。”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厉害。你先回去吧,如若少时我便出来的话,那你就必须,得拿出压箱底的宝贝了。”
“什么?”胡姬一听,大惊失色,冷云说的是什么她当然清楚,“你,你确定要对她用‘控魂六羽’?”
“不确定啊,我,不是加了前提了吗?嗯?”说着,一抹笑容在他脸上淡开,可胡姬看到的,却只有一如既往的狡诈,突然间,他的目光又变得深邃,“我把她擒来,并非只是为了皇陵卷轴。除凌风自己外,世上再无任何存世之人真正见过弋龙剑,也无人知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祁浪失踪,定然与他有关,我必须要清楚他的实力,而最有可能了解他的人,只有歆兰,所以,你一定不能让我失望。”
看着他收伞进帐,胡姬的心里,又开始重复起了那一句话:“他想要伤害你,这我怎么能够允许呢?你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只可惜你并不知道。呵呵,或许,就算我只是伤害了她,将来你知道了,也不会原谅我的,对吗?”
“来了?请坐!”歆兰伸出一只手给冷云让座,另一只手端着茶杯,竟似这里她是主人一般,毫无拘束,紧张之感。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冷云并不在乎,顺着她的手边坐到了椅子上。
“我的心情为什么要差呢?”歆兰随意地回了一句,抹开茶盖正准备将茶水递向嘴边。
“看来沉冰的死,还不足以让你放在心上。”
堂堂大内第三密探的死,竟如此平淡地让冷云说了出来,可对歆兰的打击,却是异常之大。
惊闻噩耗,整个茶杯瞬间脱手,摔落在地,跟着瞳孔放大,歆兰将整张脸挪向冷云坐的地方,那眼神,似欲要撕碎他一般。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难道,你都没关心过,这段时间我干什么去了吗?”
“果然,有手段!”
“怎么,你这种表情,是想杀了我吗?”
“我是明时势之人,既然现在落于你手,我是不会做蠢事的。”
“如此甚好!我也不想在这儿跟你耗时间,唯请告知皇陵卷轴开启之法。说了,你便可以随时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这里绝对无人会横加阻拦。”
“我不知道,无论你如何相逼,我,都只有这一个回答。”
瞬间凝聚起的杀气弥漫到几乎帐内每个角落,冷云顷刻间提起歆兰的身体,将其摁在不远处的床头。
“我劝你最好还是实话实说,否则,待会我要是做出什么,我本并不想做,却又忍不住要做之事,我可不敢保证,”一丝笑容自嘴角抿过,冷云的右手食指,正从歆兰的脖颈处,顺着柔滑的丝衣,向下划去,“我想,你并不愿,shi身于此时此地吧?”
清白,对任何一名女子来说,都无比重要,更何况,是一名早已心有所属的女子,冷云想的,本没有错。可歆兰,却总是那么的理智冷静,镇定的都不像是一名女子,她丝毫没有将冷云的不干净动作放在眼里,反而冷笑一声:“哼,你若真想如此逼我就范,那就说明,我的确是高看了你,你根本不配做凌风的对手,你们,也定然是赢不了密探局的。”
“哈哈哈哈,”冷云大笑一声,放开歆兰,却点了她的穴道,自己站起身来,也将她扶起,“果然伶牙俐齿,机智善辩,不愧是密探局最富智慧之女子,你赌赢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不过,身为‘隐讯者’,你应该不会不清楚,控魂六羽为何物吧?”
控魂六羽,乃西蜮邪教所传巫蛊奇毒,以黑鹰、秃鹫、灰雕、百灵、红隼、云雀六种鸟类羽毛,共燃共熔后,经特殊之法炼制而成的丸药。将其置于烛火内,经燃后自动释放烟雾,可损伤人之心智,使处于半睡半醒之状态,听从施药者摆布,有问必答,之后,便七窍流血,生不如死。此药虽不致命,却是阴毒至极,对人心脑损伤极大,据闻早已失传,不想世间仍有存留,歆兰越想,越有些后怕。
冷云已准备转身出帐,刚走两步,又停下来,道:“我告诉你,这世上还没有我破不了的机关,你不说又能怎样?我承认,你确实很有魅力,可还不足以让我做到,为你去改变什么,你可以考虑的时间不多,好自为之。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活着看到我打败凌风,看到,他死在我剑下的。”
话音刚落,帐外又传来一个声音:“秘尊,靖山大人说有事找你。”
听闻传报,冷云再不耽搁,迈步便出了帐。
“靖山现在何处?”
“回禀秘尊,靖山大人,现就在他的帐内。”
冷云点了点头,便向左前方走去。只是前后脚,胡姬便进了帐,只是此时的她,手中多了一个小葫芦瓶。
“我又回来的目的,不用再陈述一次了吧?”胡姬将瓶子放在茶几之上,给了歆兰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不用。”歆兰淡淡地回了一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我实在不想将这阴辣之毒用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识时务,免得受此无妄之灾。”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如何解开卷轴的机关。”
“看来你还不够清楚此毒的厉害,你以为它是你所知道的,所想象的如此简单吗?”
“你什么意思?”
“控魂六羽,不止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瞬间一道凌厉的眼神闪过,胡姬面带一丝诡笑,“还可致女子绝育!”
……
“你找我何事?”
闻声转身,靖山从不废话,直奔主题:“我觉得,你似乎一直在利用我们来报你一己私仇,我很好奇,你究竟为何,如此憎恨密探局?”
“密探局乃王子殿下大业最大的绊脚石,除掉它,怎能算得是报私仇?”
“这里就你我二人,何必演戏,我只想听真话。”
听闻此言,冷云顿时瞪大双眼,面**狠:“灭门之仇,如何不恨?”
“可据我所知,当年冷氏一家被灭满门,并非密探局所为,而是锦衣卫副指挥使江俭锐栽赃嫁祸。”
“你说什么?”冷云又是面色大改。
当日靖山与凌风的决裂自然是假的,可如今他是否能劝服冷云改邪归正?歆兰危在旦夕,可能化险为夷?这一切,还不得而知。生死攸关的时刻,凌风又在何处?
据此数里的一间破败房子内,一张怒不可遏的脸正射出似锋刃般的精光,刀刀刻向眼前的那颗柔弱又不知所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