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还未落下,天气就凉了下来,城郊大理寺少卿陈守鹏家中饭局早已开始,可男主人却没有归来。
“姐姐,”陈守鹏新纳的二房小妾刘姨娘看见天色都渐渐要暗下来,可新去上任的丈夫还未归家,不禁有些着急,“老爷何时才能回来?”
“我估摸也快了吧,”陈夫人李氏也往外瞧了瞧,说,“说着也怪,怎么连阿宁都没回来,我帮她求得的姻缘符都放在我这里好久了。”
“娘,我饿了。”宏儿半趴在桌子边缘,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桌子上一桌清汤寡水的菜流口水,今晚厨房知道他嘴馋了又不能吃重口的东西,特地做了清水鸭,弄得快两天没能吃肉的宏儿此时胃口大增。可眼看菜都要凉了,家里人还不算开吃的样子,自己也只能眼巴巴看着了。这不,等到沉默的两个大人开口说话了赶紧将自己的小牢骚说出来。
李氏微笑的看着他,说:“宏儿饿了?”宏儿用力地点着自己的小肉下巴。
李氏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头对着刘姨娘说:“妹妹,我们还是先开饭吧,老爷刚上任大理寺少卿不久,定是在认真办案,今天一早啊,天没亮就出去了,估计是个棘手的案子,不忙到半夜估计也不会回来。阿宁这丫头虽说老大不小了,可估计这时候不知道去哪玩儿了,咱们先吃吧。”
刘姨娘又瞧了瞧门外,人影依旧未归,她便说道:“一切按照姐姐吩咐。”
“好耶!”原本耷拉着的宏儿顿时起了精神,欢呼雀跃的坐在椅子上蹦跶,年仅七岁,身上还是为褪尽的婴儿肥,圆滚滚的小屁股一颠一颠地摇来晃去。
“宏儿,注意仪表。”李氏也是个书香世家里出来的小姐,虽说是个家道中落的家族,可文人骨风还是在的,她看见有丫鬟小厮,还有新晋的姨娘在场还像个三四岁孩子一样胡闹的宏儿不禁嗔到。
“。。。。。。”宏儿朝她吐了一小半舌头,可动作有些大,扯到了脸上的纱布,疼得他龇牙咧嘴。周围的人包括刘姨娘都忍不住捂嘴轻笑。
宏儿见逗乐了众人,便不客气的让伺候他吃饭的小厮取了一只白白的鸭腿放在菜碟上,眼睛发亮的用筷子上下其手地拨弄着鸭腿。
“宏儿慢点,”李氏看着自己已经七岁的儿子还是如此稚嫩不免有些担忧,这要是以后还不长大冲撞了贵人该如何?她不由的想起前天红娘庙会上,遇见的镇南王爷,还有那位伤了宏儿的北寒国公主伊玛,心中也是感叹,果真镇南王爱民如子,瞧瞧其他贵子,都是目中无人的人啊。思及此,她又不免的为自家老爷陈守鹏担心,老爷虽说小心思很多,但好在为人够忠厚,也顾家,科考十年,终于考上,得了大理寺少卿一职,还将他们一家人接到京都府来住,更没有宠妾灭妻,自己已然满足了。
想着想着,都忘了吃手中已经夹起已久的一口菜。刘姨娘看见李氏如此呆愣,也不禁浅笑:“姐姐可是在晾菜?这可夹着菜好久了呢?”
李氏反应过来,看了看手中,羞赧一笑,将菜送入口中。
刘姨娘亦觉得自己很是幸运,自己出身江湖草莽人家,可好在夫婿以及夫婿家中正房对自己都很好,自己也不多求,也盼有一个如同宏儿一样乖巧可爱的孩儿傍身也就可以了。
一家人虽说没到齐,却也和和气气地吃着饭。
而就在这时,这不大的院子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门被推得“哐哐啷”地撞到了墙上,来回摇晃。
陈守鹏的亲妹子,也是李氏刘氏的小姑子陈守宁此时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
“阿宁你回来了,”李氏见姑子回来,便放下碗筷,站起身,伸手招她过去吃饭,“快来吃饭吧,菜都凉了。”
陈守宁依旧看着屋内的人一动不动,脸上苍白冷漠。
李氏心觉奇怪,是这几天出去玩的时候受欺负了?众人此时都停下来看向外面,宏儿看了一眼,原来是姑姑回来了,小短腿一蹦下椅子回房间要拿前些天的那个姻缘符出来给几天都不见人的姑姑看。
“哎,怎么还站着呢?”李氏疾步走到李守宁的身边,“赶紧来吃饭了,饿了吧。”边说边去牵起陈守宁垂着的手。
可没想到陈守宁竟直挺挺地倒下了!
“哇!”李氏吓了一跳赶紧松开了手,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屋内的众人也都突然吓得坐着不说话了。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四五道道黑影,“刷刷刷”齐声声降临在这间不大的院子里,如同索命的勾魂厉鬼,肃杀的站在院子中央。
“你们是谁!?”虽说震惊害怕,但是身为主母的李氏此时还是大胆的问了出来。
为首的人一脸狞色,宛如暗夜嗜血的豺狼,眼神深幽地盯着里面所有的人笑着。
。。。。。。
“看出什么没有?”千代屹看着司溪此时竟没害怕的在陈家这里凶案现场,反而一直在仔细的观察,有时甚至蹲下查看情形。此时,司溪脚步停了下来,于是他就这么问道。
司溪闻言转身看着他说:“我觉得,这个不是仇杀,而是一场很随机的杀戮。”
“哦?”千代屹诧异一番,便说,“继续。”
“就像你之前调查的那样,”司溪摸着下巴说道,“若是有人是要遏制谣言,那么他选择的这家人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从这里混乱繁杂的场面来看。”
司溪走到了侧翻的桌子面前,说:“当时应该有三个,或者三个以上的人坐在这里吃饭,但还有一部人站着,应该是在伺候吃饭的人。而凶案发生的时候,有一个人离开了位置,走到了外面那滩血迹的旁边。而且,血迹很远的地方有一支女子的耳环,这就证明了,当时里面的人是出来想要接待这个女子,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又走开了。”
千代屹点了点头,说:“那么你觉得凶手是个怎样的人?”
司溪想了想说:“天生的杀手,看地上清晰而又喷溅整齐的血迹看来,这个人不单纯是在解决所谓源头,而是在追求杀人的快感,甚至,可以从屋内时不时出现在地面上微微凌乱的血迹来看,杀人的人不止一个人,而且他们在慢慢追逐着猎物。”
“烟纱姑娘还真是聪明,”千代屹不禁微笑道,“可是还是遗漏了很多点关键呢!”
“够了,”本来听见上半句的时候司溪都乐了,可听见下半句,她就无语了,她说,“你又不给我看尸体,我怎么知道更多线索啊,要是让你自己看这环境,你能看出来我这么多的东西吗?”
千代屹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他清明的目光对上司溪,说:“我自是也看出来一些,只不过,就连我先来这里查看情况的手下。”
他顿了顿,微微靠近司溪说:“都没有看见任何一具尸体。”